闵柏衍看着闵柏涵气急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些笑意来,"派人去河堤口,告知那些瑶城而来的灾民,就说瑞王殿下已经决定即刻动身赶往瑶城。”
先前说话的那位祈大人先是一怔,而后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便现出了然的笑意,"臣下领命,这就亲自前去动员那些百姓回家。”
祈大人略一拱手,便兴冲冲地骑着马奔向城外。
对于闵柏衍的这个决定,几位官员略一想便相通了这其中的缘由。
瑶城本就是瑞王殿下的封地,先前他因禁足在府不能亲往瑶城抚慰百姓,再加上封地里的官员治灾不利,这才让不少的灾民走投无路下投奔到瑜城。
眼下瑞王殿下已经到了瑜城,又有今日那些乱民里有不少是瑶城的灾民,那么于公于私那些瑶城的百姓,瑜城已经不能再收留。
一是为了不让这些受灾逃难至此的百姓在闵柏涵与闵柏衍之间生了嫌隙,二来则是,发生了今日的暴乱,瑜城的百姓对瑶城来的灾民们定会心存敌意。
那些想要在瑜城扎根的灾民虽说受了无妄之灾,但为了避免日后可能会发生的寻衅滋事,他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的好。
几位大人相通这个中缘由后,心中不禁对瑾瑜王爷闵柏衍这位年岁不大的王爷高看了几眼,原来这位殿下不仅手段雷厉,更是位心有城府之人。
且经此一事后,先前他们所受到冷待心中所生出的不满也渐渐消散,不管如何,今日他们总算是在殿下面前露了脸,又亲自参与平叛民乱,显见殿下并未打算给瑜城来个大换血。
几人又不禁感到几分庆幸,庆幸他们心中存了一道底线,没有在赈灾银两抵达后生出贪墨之心,否则当日菜场口断头的便也有他们其中之一。
那日观斩时所带来的震撼和惊惧,和那日之后的心有余悸,到了此时才彻底消散。
他们甚至有些庆幸瑾瑜王殿下并非是一位善杀伐之人。
几人相互看了看,这才齐齐躬身颔首,"臣下等愿效忠殿下。”
闵柏衍略一颔首算是受了这一礼,且嘴上也并未遮遮掩掩地指出这些人口中所言不妥。
对于太子之位他存了必争之心,那么无论是朝中还是封地里,他总要有能用之人才行,而首先他要收用的便是瑜城众人。
他要把这封地彻彻底底变成他自己的。
这几人脸上都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想来他们心中所想怕是与闵柏衍所想不谋而合,但那位府衙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看向闵柏衍时,他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到那位府衙有些焦急的模样,闵柏衍心中冷哼一声。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若非生了攀附权贵之心,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被送出自家姑娘?
这件事大王兄如何处置他没有权力去置喙,且他也想借此敲打敲打这个府衙,而他又没打算给闵柏涵遮羞,又怎么会揽下此事?
更何况早在去岁冬季前去赈灾时,他便知晓大王兄整日花天酒地从未参与其中,更是从中贪墨了不少,而回到金陵后他却因此而封王。
这一笔笔他都记得清楚,他虽不屑于落井下石,但找点不痛快,他还是乐意的。
没理由犯了错还得到嘉奖,那样又置真正有功之人于何地?
不欲给那府衙张嘴的机会,闵柏衍抬手抵在唇边低咳了几声,这才面色似有疲惫地朝着几人略一拱手。
"几位大人今日也辛苦了,善后问题便交给池将军吧!”
自觉刚刚得了上峰看重的几人听得这话后,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原本还存着深谈一番的心也凉了下来。
看来殿下对他们并未全然信任,那么便更谈不上重用了。
想来要让殿下重用他们,还需安分守己才行……
"是臣下疏忽了,殿下久病初愈本就虚弱,今日又操劳大半日,臣下等心生愧疚。”
"殿下快些回去歇息才是,臣下等协助池将军善后更稳妥些,毕竟臣下等更熟悉些。”
"殿下,那,那瑞……”
"臣下观殿下面色不太好,该遣个大夫好好诊治一番才行。”
府衙磕磕巴巴的话被淹没在另一人的声音下,闵柏衍却好似不知一般,只轻阖眼眸口中不时低咳一声。
看那几人看过来的目光颇带了些小心翼翼,好似生怕闵柏衍不同意,却不知这些话正中下怀。
"那就辛苦几位大人了。”
不欲多言的闵柏衍拱了拱手,旋即便坐上姜管事命人备好的马车离去。
眼见着马车渐渐驶离后,一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府衙,"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好端端的提起瑞王殿下来,殿下才是这瑜城的正主,你莫不是昏了头?”
府衙张了张嘴,却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为了攀附权势把自个闺女送到瑞王殿下面前的事,在同僚面前他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若瑞王殿下表态也就罢了,倘若自家女儿能进到瑞王殿下的后院,他也能理直气壮些,关键在于瑞王殿下对此毫无表示。
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总不能白给瑞王殿下糟蹋了才是!
"这两日事情多没睡好,没睡好。”府衙苦着一张来脸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着会儿偷偷溜走截住瑞王殿下,否则等瑞王赶往瑶城,他又上哪找人去?
府衙自以为掩饰的好,孰不知这几人早就了解这府衙的为人,不过是个眼高手低的,且方才他们观殿下对他的态度……那么这个顺水人情他们自是乐得做。
"既然你身体不适便先回府吧!这里我等自会协助池将军。”一人有些冷淡地开口。
"这,这……张大人,这恐怕不妥吧?下官,下官……”府衙脸上一喜,后又发觉表现的有些明显,但又不想错过时机,说起话来便是分外为难。
"好了,别啰嗦了,尽快回去吧!别误了明日的事情才好。”一人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那,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过几日得了空请几位大人喝酒请罪。”府衙连连作揖,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