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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往前看

    “我知道。”谢元阳拉住快要坐不住,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万分的秋络宽。

    秋络宽真是快要被他气死了:“你知道什么!”

    “她能复明,我是真的很高兴。”谢元阳徐徐说道。    “你!”秋络宽闻言,一口气儿梗在胸口,吐吐不出来,吞吞不下去,差点儿憋死自己。

    “我知道我不应该过度关心她,在意她,我没有这个立场,更没有这个资格。”谢元阳什么都能想通,他的手按上心房的位置,嘴张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道出,“可这里,办不到。”

    “我甚至阴暗地想过,希望她能和离,或者被休弃,那我便可以接纳她,纵然所有人都反对,我也要不顾一切地让她成为我的妻……”

    他慢慢放下按在心房的手,双眼闭上,心口的疼痛让他的气息又开始粗重起来。

    秋络宽原还想再说大道理,见谢元阳闭着眼去摸身上时刻携带带着的小药瓶,他立刻意识到什么,顿时慌乱起来:“元阳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    “……嗯。”谢元阳已经摸出小药瓶,颤着手缓慢地正要打开瓶塞,便被秋络宽一手抢了过去,下一息一颗药喂进他嘴里,一股子熟悉的药味儿在他口腔里蔓延。

    古关坐在后面跟着的秋家大车车驾上,时不时入引颈往前面谢家大车的车厢里望,担忧之色完全跃在脸上。

    已有坐在车厢里,车门开着,古关是什么表情尽收他眼里,他瞧着说道:“有我家爷在,你大可不必担心。”

    古关摇摇头:“你不知道,我家世子……太苦了。”

    已有怔了怔,他想不通堂堂英南侯府的世子爷能有多苦,不过他倒是明白那大概是他想不通的苦:“我知道。”    “你不知道。”古关不耐烦地说道。

    已有坚持:“我知道!就像我家爷心里的苦一样!”

    “你家爷能有……”古关反驳到一半,忽而想起秋络宽在十年前好似是极喜欢夜家大小姐的,如若夜大小姐还在,指不定能和安山侯府结亲,“听你这口气儿,你家爷至今不曾忘怀?”

    “爷未曾提及,但我知道,爷不曾忘怀。”已有跟在秋络宽身边侍候的年月甚久,久到有时候他家奶奶都未必有他了解他家爷。

    谢家大车车厢里,谢元阳已经缓过劲儿来,苍白的脸色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秋络宽不该提起不能揭的伤疤。    秋络宽内心十分愧疚,也尽数表现在脸上。

    “这不怪你,我的心疾我自己知晓,时不时得发作一下,有你无你都是一样的。”谢元阳试图缓解秋络宽内心的自责。

    许久,秋络宽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改上车前的全力反对,他认真地说道:“去做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往后我不会再拦着你了。倘若你需要我帮忙,告儿我一声,我一定搭把手!就是你别再闷着了,不管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你发泄出来,要是觉得英南侯府里有侯爷在不方便,你不想侯爷为你担忧,那你就来找我。在我面前,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

    谢元阳看着突然改变往前硬拦着他,不让他去靠近是王壹也是夜十一的秋络宽,在这一刻,他真心觉得自己此生没白活,虽然自小亲娘因他而死,在终于懂得情爱而想爱时,却爱而不得,但他还有秋络宽,此难得真心相交的挚友。

    “好。”他承挚交的情。    “你心里的人,至少还看得到,我心里的人……连给我个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秋络宽脑海里浮现着十岁时的夜十一,那张明艳美丽的小脸,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眼睛酸涩,胸口渐渐闷了起来。

    他赶紧止住自己不再去回忆,把小药瓶搁回谢元阳手里:“收好,尽量想开些,别总是发作,这对你的病情毫无益处。”

    谢元阳拿着小药瓶,半天没动,在秋络宽的催促下方收回袖兜里放好,王壹就是夜十一,夜十一并没有死,挚友心里的人其实和他心里的人是同一个人,这个事实压在他心里也已有些时日。

    在这些时日里,他无不在思量着,要不要将真相告知真心待他的秋络宽。

    不说,他心中有愧。

    但若是说了,只怕会引起安山候府的动荡,患上心疾时刻心口疼的滋味儿,他一个人尝便够了,何必再拉上一个伤心人。

    或许不知道,方是对秋络宽最好的选择。

    毕竟不知道,那在秋络宽心里,心上人便早已殒命于十年前,哭过痛过,也过去了,知道夜十一化作琅琊王壹归来,秋络宽会欣喜若狂,过后随着而来的将是无力的苦海。

    因着,共同在他们心上的她,已然是别人的妻。

    此生,与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再无可能。

    或许换作旁人娶了她,以他们的身份与能力,或许还有可能从旁人手中抢回她,但娶她的人是莫息,那便再无可能了。

    纵然是等到下辈子,亦无可能。

    莫息对她的情意,纵然谢元阳心里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他,还是秋络宽,其实都不及莫息对她的爱。

    秋络宽在她死后,妥协娶妻生子。

    他在她死后,直至她换了个身份重新归来,他方意识到自己对她早已情根深种。

    可见不管是先来后到,还是至死不渝,他们都不及莫息自小便深刻认识到她的重要,继而从幼年到少时,再到冠礼之后,贯彻十数年从未改变的,对她的偏爱与例外。

    他们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想到上回到莫息面前的叫嚣,谢元阳自嘲一笑,莫息说得对,他对她的爱,与莫息对她的爱,二者相较,甚至是如今的他,站在如今的莫息面前,犹如英南候府于仁国公府而言,确实薄弱得不堪一击。

    大车在英南候府前停下,秋络宽再叨叨着交代谢元阳要照顾着自己的身体之后,便下了谢家大车。

    在往自家大车走时,他被谢元阳喊住:“络宽……”

    “嗯?”秋络宽站在原地,以眼神儿询问何事儿。

    “往前看。”谢元阳到底还是选择了暂且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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