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1000积分了!哎要我说,只要能力强到了D区,绝对占便宜。”赵以归笑嘻嘻看着她。
秋玹慢慢,慢慢地回过头去看那片狼藉。印象中,那个叫做茹茹的女孩子那张抱着木雕的脸似乎与短发女人重叠在一起。她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就好像在那片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沉默面对女孩子脖颈断裂的尸体。
“怎么了啊?”赵以归歪歪头看她,“你难道还在恨我?”
恨。
这个字对于秋玹来说象征的意味太过于鲜明强烈,要做到的难度大概就跟要她掏心掏肺去为一个人死差不多。通常意义上她对人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情感,顶多就是讨厌,厌烦,或者是嫌恶。
而赵以归……
秋玹刀尖对着那个方向,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来为那些因为他人的“一时好玩”就付出生命的人去恨,但是她至少可以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做些什么。
比如说,让赵以归亲自下去陪他们。
“我听A区的其他人说了你最近在找他们挑战。”男人脸上维系着熟悉的笑容弧度,“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呢,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呀。”
秋玹嘴里没有半个字,眼神凌厉挥着刀,突然手腕一翻掌心凝聚一团黑雾。“老大!你怎么还在这你……”
匆忙赶来的D区犯人在看清眼前一幕时瞬间噤声,还是赵以归自己主动收回了液态金属,笑眯眯一脸和善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是你有事想要来找你们老大吗?”
“不是不是我!是有狱警说让老大出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谈……”说道后来,那犯人不自在而满心惶恐地移开对视的视线,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生怕这个传闻中喜怒无常的A区犯人下一秒就变脸把让自己身首异处。
赵以归还没说话,秋玹收刀将那个犯人转过来走在他后面,淡淡道:“带路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一会。
她短暂地闭上眼睛不去看那滩血肉模糊的狼藉地面。不会太久的。秋玹这样想道,等到那时候,一切都将迎来所应得的结局。
……
“好久不见——不过事实上满打满算也没有多久。”
监狱长的办公室里,那个平日里拥有着极大反差的女人却没有在最常出现的位置抽烟,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光明正大地坐在原本属于监狱长的座位上,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今天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后悔了吗?”
呦,还是个斐然性转版。
就算从来没见过这个被安排在“剧本”里的人物,秋玹现在大概也能猜出来他是谁。
“说实话吗,后悔确实有点。”秋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始打同情牌。“监狱里面的日子真不是人待的,虽然说我现在在这里还算是混得有点起色,但您也知道的,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正常人谁愿意来坐牢啊!”
那秃顶中年男人看向她的神情开始变得更加复杂,沉默半晌,才说出一句:“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不是傲气得很还说自己宁愿烂死在监狱里也不想要再看到我吗?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哼!现在才知道要来挽回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这大叔拿得到底是什么剧本啊。
秋玹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无言,因为实在是与料想之中的形象差距过大。当她走进熟悉的监狱长办公室却发现没有烟味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有点猜到了,今天要来见她的人根本就不是监狱长,而是区长,荆棘玫瑰的区长。
她决定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线索。
“是是,我当初是真的有眼不识泰山,现在也是真的后悔了。请您不要计较。”
“太晚了,秋玹。”那区长熟门熟路地从抽屉底层隐蔽的锁扣里抽出一根监狱长放在这里的旱烟,点燃了嘬了起来。就这样动作显得有些怪异的样子维持了一会,再一次偷眼观察对方神情失败之后,区长终于重重一拍桌子。
“你变了!”
秋玹:“?”
“以前我抽烟的时候你都会说你不喜欢这味道然后让我不要抽!现在你竟然都可以熟视无睹了!你真的变了,秋玹,你不再是我熟悉中的模样。”
这区长是什么知音杂志里面的区长啊。
秋玹沉默无言看着那男人在阳光底下锃亮反光的头皮,不是很想再陪他继续下去他拿的剧本。
“我拒绝你的理由我当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吧。”她换了一种问答方式,神态自若得就好像自己真的知道当初剧本中的“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一样。“我当初拒绝你是认真的,现在说有点后悔也是认真的,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不能后悔?”
区长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你怎么会后悔呢?秋玹,你怎么会后悔……你怎么能后悔?!”明明是他自己一上来就问的问题,现在秋玹的答案好像却让他更加难以接受一样。“你知道我当初最看重你的就是什么吗?就是你的固执,你的坚持!所以即使是在你那样对我之后,我虽然心都碎了但是仍然不会毁了你,你要知道凭我的手段就算入狱你不死也得脱层皮!但是你现在告诉我什么,你说你后悔了?你?后悔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已知,区长当时拉拢她是看中了她的某种能力或品格,而现在是怀着既希望她后悔又更不希望她后悔的复杂爱恨交织中年大叔的纠结感情来见她的。
秋玹:这件案件的所有嫌疑人里面怎么就你那么突出呢?
“那我能怎么办,实话实说而已。”秋玹往后靠了一点,可以将对面那个传闻中荆棘玫瑰区长的全貌都看清楚。“怎么,当初的那件事情,你只记得我拒绝你,难道就不记得你犯下什么错了吗?”
她还是在诈话,想着能不能让区长自己把当初在开放日上那些事说出来。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有什么错!我不让你跟科研院的那帮搞科学搞到走火入魔的疯子走得太近有错了?我说我们强强联手,提供给你优越丰厚的报酬条件我有错了?还是我让你去把海神心脏拿来,你却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我有错了?!”
来了!
秋玹坐直一些,“你真是可笑。让我去偷钥匙,结果我现在难道不是以这个罪名被关进这所监狱里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么信任你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结果你倒好,任务失败不说竟然还让人半路截胡了!我之后不是说了能够保你能够不让你入狱,结果是你自己拒绝我说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
任务失败让人半路截胡。
忽略掉区长令人迷惑的情感质问发言,他承认了当初是他让“秋玹”去偷钥匙的,但是“秋玹”没拿到钥匙,真正偷到钥匙的另有他人。而根据室友的发言,他却亲眼看到“秋玹”偷到了钥匙。
如果两个人都没有说谎的话,就只有一种情况。
符嫪说在开放日的中途“秋玹”跟着区长一起去参加了一场由高层势力举办的宴会。也就意味着,“秋玹”偷钥匙的时间是在宴会之前,在参加宴会的时候,海神心脏已经在“秋玹”手上了。只是宴会中途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令“秋玹”改变想法,于是又在结束之后偷偷将钥匙放了回去,这时候那个“另外的人”就顺势偷走了钥匙。
这样仔细推过去的话逻辑时间线都对得上,极有可能就是当时事件的真相。
唯一要从区长这里弄清楚的,就只剩下当初在那场半途而开的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玹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的怨妇发言,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她吸了吸鼻子,“那你难道就一直坚定着想要站在我这边的决心了吗,你还不是一样的,我早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
区长张大嘴。
“呵,你肯定不记得我当初对你说的话了吧,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秋玹眼里透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还有四分的漫不经心,“也是,区长大忙人了,怎么可能来关心我这么一个小角色。怕是如果那天在宴会上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肯定早就把我扔在一边了吧!我敢打赌,你现在肯定连我当时说过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区长脸红脖子粗。
“算了,你也不用说了,我们给彼此都留下最后一点面子好吧。真的,我累了,我不想再陪你继续下去了,你放过我吧,好吗?”
“不行,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你到底有没有心!!”
秋玹:……
她差点没坚持住,还是撑着一口气继续绷着,就听见下一秒那个秃顶男人气急败坏。“你不就是为了展览馆里那条鬼不鬼神不神的破蛇吗!我是真的不理解你了,那种遗留下来的战争兵器到底有什么好的,你知道它里面存在着多少安全隐患吗?!毁掉利维坦是上面传下来的指令,你以为是我不想要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吗?!”
以荆棘玫瑰区长为代表的这一派目的是想要毁掉“利维坦”!
知道这件事绝大多数都可以串起来了。也就是说,“秋玹”当初其实是存着要跟区长合作的心思才偷了钥匙出来的,但是还没来及交出去,就无意中知晓了他们拿到钥匙是想要毁掉利维坦的事情,于是才选择翻脸并且告诉他们说自己没有拿到钥匙。
而至于在将钥匙放回去后“另一个”偷到钥匙的人……
她兀自沉思着,在这几秒快速思考的极短时间里却没有来得及看见,貌似正说到情感激动处掏出一块手帕出来抹眼泪的中年男人眼神晦暗了几秒,隔着那块手帕,独属于野心家的豺狼视线一眨不眨牢牢死盯着她。
……
又是一天过去,在距离结算日倒数第二天的时候,秋玹从胖子手里拿到了新鲜出炉符嫪偷渡进来的名单。秋玹发现胖子这个犯人真的在狱中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无论你想要什么东西违禁品,他几乎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外面搞来,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胖子其实就是监狱里面小卖部的供货商,因为想要跟犯人打好关系更容易卖货,所以才乔装打扮装作是犯人混到他们这些人里面来的。
秋玹靠坐在一个破破烂烂勉强能够遮阳的雨棚里,刚翻开纸张的第一页,头顶上的光线就被结结实实地挡住了。
她抬起头,室友的大脸居高临下盯着她。
“怎么了?”
“老大,挑战。”那天过后,室友总算开始尝试着跟她说话了。虽然语言还是尽量能有多简有多简洁,有时候还要你自己费力去猜,但总算是个好的开端。
秋玹:“老大挑战开始了,他们让我过去?”
室友:“嗯。”
“不急,反正D区又没人挑战。”秋玹又垂下头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翻那份名单,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信息会泄露一样。室友依然撑在破烂雨棚上往下看,突然腿一屈坐下来,整个人委屈地缩着但硬是要跟她挤在这个破烂雨棚里面。
秋玹被他挤得没脾气,还是任由这样先是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圈整体信息,然后才开始一点一点一个人一个人地抠细节。
她这边正皱着眉点到一个叫“赫瑞”的科学家,就听见外面一直淅淅索索的动静猛地开始变大了起来。在察觉到有脚步声往这里走过来之后,她果断合上名单塞进空间里,看向来人。
雨棚拉开,探进来的是湘的脸。
“老大别摸鱼啦!整个监狱的人都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
“D区有个新人要向你挑战,就今天,押送车刚刚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