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杜君献紧盯着这个身有旧伤的护教使者,尤其是其肚腹上的那处血污,这让他想起了数日前押解攻城战具时经过的那片峡谷。
正是在那片峡谷中他们被木剌夷的刺客团攻击,一个护教使者不知从什么地方飞驰而来,到了那片峡谷,杀掉了当时袭击他们的木剌夷教徒。
当时,有一个叫阿普杜勒的教徒侥幸未死,被他们带回军营救治了过来。
这个叫做阿普杜勒的教徒说他的同伴当时用弩箭射出了一箭,本来是射向那护教使者的要害,不想那护教使者反应极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竟然躲开了那必中的一箭。
但由于当时的距离过近,电光火石之间,那护教使者只来得及闪避开身体的要害,还是被那支驽箭正中小腹。
而今杜君献见那护教使者腹下裹着的白布上,那一片血迹似乎正在其左边小腹之上,难道这人就是当日救下自己一众人的那个护教使者么?
想到这里,杜君献再次抬头,目光紧盯着那个护教使者不放。
此时那黑衣的护教使者已然向着护墙边上的山岩上跳去,只见他向上一跃,便已经跳上了堡垒旁五六丈高的山岩,只这一跳就是数丈高。
这护教使者在身受箭伤的情况下不但依然可以以一己神力将护墙的墙垛掰下来,与上千敌军奋战,而且尚有余力一跃数丈之高,如此神技,惊得所有在场的人寒毛直竖。
若是被这样的人逃脱,待他养好伤后再来报复,那后果当真是无法想象。
想到这里,众军士连忙向其落脚的山岩处连放箭矢。
但那黑衣教徒身形并不落实,将要落在山岩上的一刹那,只是用一支脚一点那岩石,身形再次腾空跃起。
这一回一跃竟有七八丈有余,如此几次后便消失在了山顶的群峰之间。
看着这黑衣教徒消失后,自毕力格以下的众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需要与这样强大的敌人以命相博。
因为对付这样的人除了用人命来填,众人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几天前攻打那座大堡时,护教使者的战力已经让众人对死亡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过去,蒙古人完全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对于屠城杀人完全习以为常。
而今,他们已经认识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无论你杀人如麻还是久经战阵,即便是你勇猛到无以复加,但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一样的东西,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顺手捏死。
因此,无论一个人多么的勇敢和无畏,在护教使者眼里,便完全的成了一个笑话。
这两次遇见护教使者,都是依仗着人多势众,况且参战的皆是百战余生的战士。
蒙古军队的战力,放眼当今天下已经无人出其右,但是结果呢?
第一次就被杀了数百人,如果不是那个护教使者有心拼命的话,他完全可以逃走,即使是这样,也动用了数百名神箭手才将其俘获。
而这次,战场是在一处相对狭窄的地方,大军完全铺不开,而那个护教使者也是中箭受伤,实力无法得以完全发挥。
即便是这样却依然被他杀掉了数十人,而对方却还有能力逃走,最要命的是,对方只有一人,如此惊人的差距如何不让众人胆寒。
护教使者在受伤的情况下尚有如此实力,上千人对其一人尚要全力以赴才能勉强应对,倘使这样的人有千百人甚至上万人,那真可横扫当世一切势力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只毕力格一人,方才目睹了全过程的杜君献与哈立德都是一样的想法。
但此刻他们都面带侥幸之色,蒙古众将更是长吁短叹的庆幸自己不需要面对护教使者的强大实力。
直到此时,哈喇赤才有机会将在堡中所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杜君献施放焰火报信,当时哈喇赤就已经听见了,他久在军中,极是熟悉这信号的声音.
待到他跑到堡中高处的平台看时,那焰火正在熄灭,当时他以为是杜君献遇见了大批困守堡中的教徒,于是便立即带着属下想去驰援杜君献.
待到他们想出堡的时候却发现堡中道路曲折,一时之间竟走差了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遇见了那个护教使者,只几个呼吸之间,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就被杀掉。
哈喇赤不待下令转身带头就跑,也幸亏了这座小堡中地形曲折复杂,这样的地形极大的迟滞了护教使者的速度,他们才得以逃脱.
在出堡之前,他们遇见了前来报信的那两个杜君献的亲卫。
毕力格听了哈喇赤的讲述,安慰了他一番,然后命人收拾尸体,下令全员行动,搜索这三座堡垒。
搜索了一番后,发现这三座堡中除了一些金银财货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于是毕力格急令全军集结,连夜开拔,走了一程后,已然是第二天晌午,遂令扎营。
吃过晚饭后,杜君献回到自己的帐篷,看过刘二的伤势,听杜还说已经没有大碍,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看着昏睡的刘二,杜君献微皱眉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哎,不想二哥竟然被伤成这样,我愧对泉下的老刘叔啊。”。
杜还叹息着说道:“哎,成大事,怎么能没有死伤呢,小二这孩子捡回一条命,已然是万幸了。
少爷你也不必自责,想那护教使者是何等实力,能在他的手里活下来,大难不死,必然否极泰来!
小二内力深厚,即使断了一条手臂,以他的功力依然是一流的高手,等他养好了伤,在左手上多用些功夫,其功力也必然不差,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话说回来,今天的这个护教使者我怎么觉得就是那个当初在峡谷中救下咱们的人呢,不知少爷你注意到他左腹上的伤没有。”。
杜君献道:“还叔你也看出来了,我方才已经问过了阿普杜勒,他说当时那人确实受了伤,伤处正是在左腹,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今天我一直在想,当初咱们猜测这个护教使者是哈立德的人,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是不是当初咱们想错了?”。
杜还思索了一会,说道:“这个现在还说不准。
不过,按常理来说如果这个人是哈立德的人,昨天哈喇赤与我们前去搜堡的时候,哈立德一定会怕我们找到什么东西得了便宜,所以他也定会派人前往。
如果他派人的话,最合适的便是护教使者,这样想的话很符合常理。
但若说今日这个护教使者不是哈立德的人,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假使他不是哈立德的人,那当初在峡谷,他为何要救我们呢,想来那些还效忠于木剌夷邪教的护教使者应该不会帮助蒙古人和我们。
但如果他是哈立德的人,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当初在峡谷救我们,是因为哈立德认为我们对于攻打这些堡寨有用处,这对他也有好处,所以他为了保护那些攻城战具也会出手相救的。”。
杜君献想了一下说道:“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如果当初救下我们是为了让蒙古人更顺利的攻占那些堡垒,那今天为什么又要杀我们呢?
木剌夷尚有很大实力,蒙古人不日就要进攻麦门底斯堡和阿拉木特堡,如果没有我们参与,对蒙古人和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这一点他不会不明白?
而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哈立德对我们有敌意还能用利益冲突来解释,那这个护教使者为何今天还要去攻击哈喇赤那些蒙古人呢?
当初我已经将他手下之人中可能有护教使者一事说与毕力格了,而且当初随我们一起押运攻城战具的那个百夫长拉克图一定也会被询问。
毕力格外表粗豪,实际心思细密,他不可能不询问拉克图就相信我的话,因此他也倾向于认为这个护教使者是哈立德的人,所以他一定是仔细的询问过拉克图了。
如果这样做的话,哈立德派出的这个护教使者今日袭击哈喇赤一事就越发的不可理解了。
一来他还要倚仗蒙古人来继续给木剌夷教派致命一击,二来他如果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蒙古人的报复么,所以这个护教使者今日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奇怪啊。”。
杜还皱着眉想了想道:“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护教使者已经脱离了哈立德的控制呢,或者是...这个人本来就不是哈立德的人呢?”。
杜君献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当初咱们在鹰鹫堡中想杀哈立德,想来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借着今日的机会也来杀我们,到时候推说我们是堡中残余教徒所杀,毕力格即使想追究也没有办法。
因为接下来还要靠他做很多事情,如果今日我们被那护教使者全杀了,护教使者杀人的手法即使从尸体的伤痕上也是能推断出来的。
所以,蒙古人即使现在不会报复他,将来也会找机会杀他,擅杀蒙古官员可不是轻罪啊,蒙古人必要杀人立威。
而另一方面,如果堡中有护教使者的话,这几座堡垒焉能如此轻易的就降了啊?
所以从这一点上看,这个护教使者必然不是木剌夷的护教使者。
所以若是我们今日死在护教使者手中,那么在毕力格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必然就是哈立德所为,他即便是想推也推不掉啊。
这个道理哈立德不会不懂,所以他应该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如此推测的话,今天的这个护教使者无论以前是否效忠于哈立德,那么从他今日所为来看,他必定不是哈立德的人了。
另一方面他也不是木剌夷教派的人,否则这三座堡垒必会抵抗到底。”。
听到这里,杜还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参与到这件事里的人还真的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