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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姬·玛尔塔很意外路易居然会在漏夜拜访半月影塔,以至于将他误认为凯文,要是以此追责她,玛姬非要大叫冤屈不可。因为这“砰砰砰”仿佛贯穿门板的敲门声和三更半夜的时间,让她只能联想到凯文。所以她不悦的撅起嘴,偏离人设一般的要跟“凯文”算账,即使是男朋友,事先没有打过招呼这个时间拜访,她也不会姑息,她有自己的生活,不想迁就任何人的心血来潮。潦草披上晨衣,任由全息投影里正在持续的朝贡大典转播继续,她打开房门。
“我记得自己说过如果白天没有说好,晚上十点之后来敲这扇门我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小公爵?”
“你没说过。”路易摆出他标志性的抱臂倚墙招牌动作,玛姬注意到他心情不是很好,至少语气里的情绪化表达几乎满溢出来,而且他是站在玛姬对面墙,从玛姬的视角来看是左侧,他是从内环塔阶梯的上面下来,也就是说,克里斯汀的房间。
“吵架了?”玛姬揣测到,不过也只是揣测,因为她印象中克里斯汀和路易从来没有吵架,如果那次关于地下之行的争执不算的话。
“现在几点?哦(他从玛姬和门缝形成的夹角中获取墙上挂钟的显示时间),凌晨三点三十分。”路易开腔就是嘲讽,“我们圣人一般的哈默尔恩女侯爵阁下在哪?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且最近一个月我拜访她五次都不一定有一次能见上面。”
“克里斯小姐说她享受晚间独自阅读。”玛姬了然,路易这是扑空次数太多,又发现未婚妻这么晚不知所踪,用他得罪人的特殊方式来表达关怀,还有怨念,“王立图书馆就在克里斯顿宫,不会有安全问题。”
“那她何不干脆搬到图书馆去?”显然这个解释不能让路易信服,或者说他心服但是嘴硬。
“我去找她回来,请小公爵稍等。”玛姬轻叹,和路易打太极既不合算也不明智,克里斯汀从小就不受规矩束缚,熬夜在皇宫里乱逛和猫图书馆都是常事,来到克里斯顿后怕给路易和弗蕾姬亚添麻烦,前者减少频率,后者就不受限制。不过这些还是让克里斯汀自己跟路易解释比较好。而后玛姬换上一双轻便的在夜晚不发出声音的平跟鞋,调亮终端灯,往王立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路易刚才在塔顶发现克里斯汀不在时确实大为光火,因为他今天回宫晚,偶然发现温室花园里皎姣昙花绽烁,在萤火虫明灭交替之间,盏盏生辉,加之月光自玻璃棚顶洒下洗礼,未闻其香,但塑其型。他第一时间想到克里斯汀提及亚历山大不产这种昙花,这东西又极难养活,花期短暂,所以只在画本绘册上见过,说是这种昙花因月下绽放时洁白无瑕,恍若美人,因而得名皎姣,很是向往。
他这才着急忙慌的找到半月影塔,谁知克里斯汀居然不在!克里斯顿也不产昙花,这是花匠试育的,万一养不活就难再见到了。早知道如此,美景名花当配倾国,他就该约个绝色贵族小姐才对。
路易气鼓鼓的陷进玛姬柔软的扶手椅上,指尖压下,包裹着海绵材质柔软填充材料的布料凹下一块儿,他松手后又立时弹回,那个痕迹消失不见。如此往复几次,路易感觉腻味,这时整个房间里唯一有动静的物体就是玛姬转播朝贡大典的电脑。
“形式主义,但是够热闹。”路易小声嘟囔,他不喜欢直接参与大场面,但是躲在角落看热闹是他的固有娱乐项目。
吴王恭敬行完礼起身,炎倾待他比其他人略亲切些,余下几王中炎倾铬王问了他尚在堂的父亲,跟晋王寒暄了他儿两子一女王妃和妹妹,楚王十几位弟妹只有出挑的几人有幸被女皇提及,但是吴王,除去平江郡主,他表亲姨舅,女皇居然挨个提过,再加吴地事物,看的路易想打瞌睡。不过他这个瞌睡注定打不成,因为,刺激紧跟而来。
“召幽王!”炎天宸器宇轩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得封太女。路易听出了门道,即使被转译成亚历山大文,“召”与“请”的界限还是很分明的。
“幽王近来富态不少。”炎天宸连下拜的机会没有给幽王,“可见囊中富裕。”
“宸殿?”幽王不解。
“幽王看看这个?”炎天宸接过袭香手中的几个折本,递给幽王。
幽王连忙抖开那些折本,一目十行,看完后冷汗直流,张口自辩:“这上头讲臣......”
“讲幽王身为封王,纵容世子走私漠金,中饱私囊?”炎天宸冷笑。
“这是污蔑!”
“幽王好大排场,最早是幽地合法招标的漠金商并言官进京告御状,而后都察院,御史台,六科给事中(1)商量好一起污蔑?”路易眼中,此时的炎天宸根本没有棋逢对手的斗志,而是满满的厌恶,这个男人真是对不起他那副皮囊,和他那侮辱袭香祖母身后的父亲如出一辙的恶毒,但又胆小怯懦,“幽王接下来可是要跟满朝及幽地言官对质?”
李明玠身侧的幽王世子见势不妙,立刻鸣冤:“宸殿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孤又怎敢将这是拿到明面上讲?世子,你可知凯麦忒摄政王后伊西斯陛下跟我说凯麦忒走私漠金矿到大周的现行犯供出你的名字时孤是何种感受?”炎天宸痛陈幽王罪行,“今日之前,总有知情人劝孤申斥你们一番,小惩大戒了事,口口声声大周颜面,皇家天威。孤偏不,倘若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你锁进钱眼,目无法纪的恶行公之于众,我大周或许守住面子,却失了纲纪,这等本末倒置,有负黎庶肮脏事,孤做不来,母皇更做不来!”
“臣......”
“幽王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幽王妃前日入宫进献了一个项圈,已然比对检验过,正是严禁私卖的凯麦忒漠金所制!想来王妃自己都不知道,儿子的‘孝心’竟是走私赃物。”炎天宸道,“想必世子殿下还往在列诸位大人‘奉送’不少?可真是‘会做人’。”
当然没人会承认,但是辩白几句“臣不敢”,“公主息怒”来捧场的人不在少数,皇畿朝廷别的不说,清流官宦,膏粱勋贵,将帅郎官,多数是看不惯甚至仇视封王的。因为不少将士当初被“双伪”祸及,封王抵了前朝士族的生态位,清流忠君,白身而起的则是天子门生,总之,封王不讨人喜欢。那朝阳公主发难幽王,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宸殿,臣未曾行贿,还望明察!”世子倒是个不服输的。
“父子情深?孤询问你父亲原委,哪来你插话的份?幽王惯会教养子女!”可惜炎天宸不给他不服输的机会,“孤自然要查。”
路易万万没想到今日能大开眼界至此,凯麦忒盛产黄金众所周知,可漠金纯度之高世所罕见,成分更是独特,故而管控严格,是凯麦忒国宝,只有国礼一种外流可能,每一件制品都登记在册,幽王妃这个连受贿都得不来,只可能是赃物。
幽王世子走私漠金,等同于将周国推上风口浪尖,一招不慎就是严重的外交问题,让人误会周国上下沆瀣一气。炎天宸的做法,路易觉得过激,但不失为一剂猛药,至少当众处置幽王父子,表明这是他们的私人行为,对凯麦忒展现出皇室的态度,把周国摘出来。
“这,这都是犬子......”幽王衡量得失,打算丢卒保帅。
“父王?”幽王世子目瞪口呆。
完全不是一个水准,路易叹息,皇室和幽王不睦确实人尽皆知,炎氏母女说和走私无关可以让人信服,幽王和世子血脉相连,哪是把责任都推给儿子就能了事的?再者连儿子都能放弃的主君,如何不让属下寒心?他这是完完全全掉进了炎氏母女的陷阱,失去继承人,诸多子女必然内斗,失去人心他来日想做什么会发现自己就是个光杆司令,幽王算是彻底废了。
“陛下,是臣教子无方,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臣愿担管教不严之责!”看来幽王当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绝佳,不仅底气见长,说话也流利不少,然后转向儿子:“你还不伏罪?”
选择权在幽王世子手里,路易敏锐的得出这个结论。这是炎天宸给的机会,他已经看到大难临头父亲抛弃自己的事实,如果他彻底失望,供出幽王是这件事的主谋,那他不是不可能被从轻发落,不管幽王是否真的参与此事,炎天宸要的就是降罪幽王名目,而不是真相。
“臣,伏罪。”幽王世子以头抢地,七尺男儿泪溅金殿,放弃了那个机会。是放不下生养之情?还是有把柄握在幽王手里?这已经不重要,他的人生,从作出这个选择的一刻,就已终结。
“幽王世子走私漠金,废除一应尊封,交刑部(2)羁押,检查属起诉,大理寺(3)备审。”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的女皇看大戏落幕,终于宣判。
“幽王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然无直接证据指正参与走私,勒令闭门思过,一应事务由国相代理,若有证据指明关系此案,亦行发落。”炎天宸道,而在幽王松气,以为逃过此劫时,她又开口:“削南幽四郡,河上,幽里收归皇畿,朔阳从铬,恒方属晋,就请晋王三公子遥称郡守,不必推辞,会有人妥善治理。”
有周六十三郡,幽封九郡,如今,九去其四,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