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原本满目清翠的大山已经银装素裹,金色的初阳从东方斜洒而下,在白雪上镀上了一层淡淡金光。
早上七点,江小白准时起床洗漱,往炉火又添了一块新煤。 梳洗完,打开堂门,一股清新凛冽的寒气让人精神一振,江小白伸了个懒腰,随后拿起一把铁锹,在院子里锹起雪来。
院子里雪已经堆起了将近一尺厚,再不清理就结冻,踩上去容易摔倒。
正好今儿个天气好,江小白就一锹接一锹地开始地在院子里清理起来。
院子正中央有一颗光秃秃的桃花树,上面挂着长达半尺的细长冰坠,像一根冰树,在初阳下有些闪闪发光的感觉。
江小白觉得还挺好看。 大概清理了二十分钟,院子的积雪差不多清理完事,这时,院外传来踩雪的脚步声。
“小哥起了吗?”
一声略带粗犷的山里嗓音在院门外响起,院门被敲响,发出咚咚的声音。
江小白快步去拉了栓,开了门。
“强子叔,一大早找我有啥事?” 见了来人,江小白轻轻笑了笑,让了身。
来人是村医陈老的儿子,叫陈强,四十多岁的糙汉子。
“今天天气放晴,我家准备去镇子上置办些年货,我爹要我喊小哥你,问你需不需要一起去?”
陈强跺了跺脚上的雪,山上的积雪太厚,裤脚都沾湿了。
“哦,行,叔你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把小鹿叫起来就下山。” 江小白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还没置办年货,想着就这几天去集市上一趟,赶巧。
说着,他把陈强引到屋,端了杯热茶,就喊小鹿起床去了。
还裹在被子里的小丫头一听说要去集市买年货,兴奋地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花了几分钟把小鹿收拾妥当,江小白又拿着背篓去了地窖,装了一些中药材进去,准备拿去放集市上卖,赚点生活零花。
等收拾妥当,江小白便带着江小鹿和陈强下了山去,当然,家里的大黄狗形影不离地跟着。 “小哥儿,你也该买个手机了,现在时代变了,这玩意比啥都好使,这是我儿子寒假来给我买的,还挺时髦我用不惯。”
走在下山路上,陈强从兜里拿出个手机,耿直地呵呵直笑,里面不无充斥着对儿子给自己买东西的高兴。
这是父母对子女最普遍的一个心理!
“看来陈渊对叔你挺孝顺,不过这玩意我用不上,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
江小白笑了笑,他也确实用不上手机,独居在大山,没什么亲戚朋友,只有一个老道让他挂念,但人家有那两只鹤作传信使,逼格可比手机高多了。
“也是!不过小哥你这么年轻,难道就愿意一直待在这大山里不出去闯闯世面?外面的城市真是太阔气了,我去年送我娃上大学,终于算是见识了城市的世面,那小汽车比人都多,大马路比这翡翠河都窄不了多少”
陈强这中年汉子,像个小孩子似得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给江小白讲着自己在大城市里的见闻。
而这番话,其实已经是江小白听过的第三次了,许多长一辈的山里人几乎都没怎么出过大山,顶多是去临近的县镇。只是最近几年省里在搞旅游建设,山水资源好的山村得到了福利,桃花里正是如此,年轻一辈不再像老一辈一样捕鱼打猎为生,都出去打工或者上得起大学了。
不过年轻人不爱跟长一辈人交流,陈叔去年送自家儿子去了大学,逢人就把大城市的所见所闻当稀奇东西说给村里的长辈人听,说不厌。
江小白心里虽苦笑,但自然不会打断人家说话的兴致,只是心神出了些涟漪。
他想到了昨日老道讲给他听的话,灵气现世,大世将出,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昨晚,他在崖边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
心中未免有些惆怅,江小白二十一年间第一次有了迷茫!
就这样,一路上陈强如话痨一样讲,江小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下了山,来到了翡翠河。
陈家的船是一条机帆船,两丈长,米许宽,中间还有顶棚,算是村子里的“富户”了。
船上,陈家一家老小四口人都在,陈老,陈老儿媳妇孙婶,孙子陈渊,再加上陈强,一家人去集市赶年前的热闹。
江小白上船,陈家一家都热情地搭话,只有陈家读大学的儿子陈渊在支吾了两声后,低声喊了句“小叔”。
也难怪人家不情愿,陈渊比江小白还大一个月,还是大学生,但却只能规规矩矩叫江小白一声“小叔”。
这是一家之主陈老硬性规定的,连四十多岁的陈强都要喊江小白一声“小哥”,陈渊自然要低一辈。
正是因为在村中颇有威望的陈老,让儿子孙子如此称呼江小白,桃花里的村民,不管老少年幼称呼他都会习惯喊一声“江小哥”“江小叔”。
说到底,陈家一家人对江小白如此客气,起因是陈老曾受江小白的爷爷指点学习过一些医术,知道老爷子是世外高人,对其很是恭敬。后来老爷子去世,江小白继承老爷子的秉性与医术,让陈老也要恭敬地喊上一声“小先生”。
人家以礼待之,必以礼待人,江小白也不会让人失了面子,人家喊人家的,自己喊自己的,所以两家人相处很是自然。
他上船后一一打了招呼,便坐在船棚里与陈家人闲聊,小丫头很招陈家人喜欢,陈家人总拿她逗趣。
机动船在河上开的挺快,不过半个多小时,离镇上也就几里水路了。
这时,船速缓了下来,往河边停靠。
河边是一个叫石桥村的村落,有两个人在岸上喊话,要搭便船。
山里人都实诚,能给人方便就行个方便,掌舵的强叔见有人喊话,就把船靠往岸边。
江小白见此,闲来无事就出了船篷,站在船尾,看了看四周风景。
岸水边,他见一老人坐在一小舟上垂钓。
又听见一声沙哑粗犷的山歌从隔岸传来!
隔着七八米河道的对岸,一个拿着樵刀的老人,背着个竹编篓子,哼着沙哑粗犷的山歌正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