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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七日正午,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张辅与火真、刘才率漠南将士在赶至会州。
让刘才等随中官,去安排漠南将士住宿吃食后,张辅紧接着又在接他进营的王狗儿口中得知,北平行都司将士与水师将士已抵达会州。
不用问,张辅也能猜到来到大营的这些水师,是已故大将军徐达的铁杆。
以前,父亲与徐达等将的漠西、漠北、漠南的几次会战,因北方地形所致,而导致水师无用武之地,所以张辅认为他们与水师将领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仇恨。
即便有些水师与在大战中身亡的陆军沾亲带故,但在主上的居中调停下,在大战在即的今天,张辅认为双方都会克制、忍耐。
刚进主上大帐,张辅注意到大帐内,只有主上、马三保。
一脸严峻的燕王示意刚刚单腿跪拜他的张辅、火真、王狗儿起来后,便直接地道:“此次在北平行都司收甲士八万,战车六千;再加上北平都司、水师,我军有二十余万之众”。
“不过效忠于我的福建行都司,派来的水师最高将领,只是泉州卫指挥使鲁麟。”说到这,燕王脸上青筋突然暴起。
但燕王皱着眉头且重重地嘘了口气,控制住心中怒火后,他接着道:“在北平被围之际,就更别提那些观望之辈。”
“之前我们的策略是:让天下占大多数的观望之辈,继续观望下去”。
“目前来说,这策略还算完成的不错”。燕王想起了自己在檄文中提到为父报仇后,再道。
“但北平被围,随着时间的推移,势必会让那些连‘哪边风大,倒向哪边’之辈,渐渐投向明面上实力更大的那毛孩子”。燕王胸有成竹地说。
“之前宋都督来信于我,说陕西行都司指挥使陈晖,可能会率他部下离开甘肃”。燕王停顿了一下,暴怒地道:“陈晖身为军人,居然没有军人保家卫国的觉悟。竟然为了建文几句空口白话,就来谋我。”
冷静下来,朱棣接着说:“我给宋都督的令是:只要陈晖不破坏我在漠西的大计,即便他要来北平谋我,也随他去。我们在西域的力量,必须得全部用于防御小偷(帖木儿)的声东击西”。
见燕王停住,张辅目露杀意地道:“陈晖既然这么迫切地想来找死,那就成全他”。
张辅不将陈晖放在眼里,燕王一点也不奇怪。张辅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个自信到近乎狂傲之人。
不过燕王知道张辅这话配合着他那神情,还有一个意思,即是想向他请令:将陈晖所部全歼。
见主上看向他,张辅再道:“这世界没有什么比权势、财富,更动人心;也没有什么比杀戮,更能让利欲熏心之人去克制自己的贪欲”。
“末将认为,只要能将第一战的来犯之敌全歼,才能威慑天下其他宵小之辈”。此时听到帐外传来风啸之声的张辅,在猜到主上不可能无故提起陈晖,因此认为第一战的对手是陈晖后,如是请令。
张辅认为随陈晖而来的军士,固然是军令所致。但他们既然在吃了主上的粮,不在边境保家卫国,反而来中原趟这浑水。于情于法,都得死。张辅不将这原因说出来,是因为这个道理,主上更明白。
燕王抚了一下自己的长须,将爱将心思全看透后,他便沉思起来。
在连针落地都能听到的沉默中,张辅发现主上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就在张辅认为主上会答允时,燕王的眼睛却在最后一刻恢复到清明。
燕王摇了摇手,道:“将来要办的大事很多,精锐军士不是韭菜,割了还能迅速长长。所以除了陈晖外,其他人愿降,皆可戴罪立功”。
看到爱将有些艰难地点头,知道爱将与自己都是恩怨分明,习惯以牙还牙的燕王,目露凶光地道:“确实如你所料,据锦衣卫谍报,第一战,咱们会与之前的陕西行都司指挥使,现在的都督——陈晖打”。
听到这话,张辅先是嘴角生出一种让人胆寒的笑意,然后不以为意地道:“只要这厮遭到了恶少宋忠那样的结果,那些渴望得到伪帝的高官厚禄之辈,必然会有所警醒”。
由于火真亲眼看到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宋忠,被他整过的赛哈智,活活地按在茅坑里,而被屎尿溺死。所以向来直肠子的火真,听到张辅这么一说,不由地笑出声来。
燕王先是“嗯”了张辅一声,然后瞪了一眼刚发出笑声的火真,他换了一个话题:“已决定任你父五军大营左副总兵兼中军主将;丘福为右副总兵”。
“郑亨、何寿充中军左右副将;朱能将左军,朱荣、李浚充左军左右副将;李彬将右军,徐理、孟善充右军左右副将;徐忠将前军,陈文、吴达充前军左右副将;房宽将后军,和允中、毛整充后军左右副将。
“五军大营之后将乘坐马三保所率的水师,由水路抵达直沽;我带着你、火真、狗儿,领骑兵三万走陆路,直奔贼军巢穴郑村坝”。
听到张辅的应诺,已然意气奋发的燕王问道:“你从开平带来多少人马”?
张辅立即回道:“禀主上,骑兵一万六千二百三十四人、战车兵、长枪兵、火器兵、弩兵、弓箭兵、盾兵皆是一个卫所的编制,即各五千六百人;军匠两千四百五十三人;战车一千、各色马匹共十余万匹”。
王狗儿与额头顿时冒出汗水的马三保,不由地对视了一下。在主上屡次抽调开平兵马下,张辅还能带来这么多人马,王狗儿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见燕王没有任何怪异之色,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问张辅为何能带来这么多人马。
王狗儿与马三保,不仅猜到张辅之所以做出这匪夷所思之事,他在其中定是使了些匪夷所思的手段。
而且王狗儿与马三保还认为,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多半是出自主上的授意。
这时,王狗儿与马三保看见主上向张辅再次问道:“留在开平的王友,能配合后军都督陈亨在大宁,协同抵御辽东、鞑靼、瓦剌可能的进犯吗”?
“属下认为王友,能担当此任”。张辅斩钉截铁地说。
“好”。看了一眼额头不断在冒汗的马三保,燕王再次点了头。
“你下去,先去见你父亲;然后转告你父,先锋军得有骑兵三万,战马三万,母马十二万;然后再回来商讨,我们怎么教训陈晖”。燕王令道。
“是”!说完,张辅虽转身离账,但他在离开时听到主上在令王狗儿、马三保立即去拿出开拔银与去准备三万身丝绸的命令。
“打战,是在打钱啊”!张辅在心中不由地感慨。
走出主上大帐,冒着刺骨的寒风,张辅飞快地走近父亲的大帐。
待帐外亲兵传报后,得到同意,张辅才进入父亲的大帐。
进入帐内,张辅单腿跪下,向父亲行礼地道:“末将张辅,见过中军主将”。
中军自周以来,就是主力大部队。
尤其是在主上充当先锋官之时,父亲这中军主将在实际上就是总兵官。又深知父亲在军略、军阵上向来就是他说了算,所以张辅此刻将父亲称之为中军主将。
“起来说话”。在军中,张玉与张辅的关系,一直是上下级。
“在开平,留下了多少人”?张玉问道。
“不算伤兵,一个卫的编制”。张辅答道。
“你可确定,你离开开平,其他人不知道”。张玉一脸严峻地问道。
张辅先是斩钉截铁地道:“能!”
见父亲仍看着自己,张辅补充:“不仅我的‘张’字旗留在开平,而且我已令张軏在我回来之前,既不可开门见客,也不可出门。并且赛哈智也保证在一个月内,不会让不可靠的人知道我已不在开平”。
“歼灭郑村坝、北平、通州之敌,休整一晚,你便立即率部赶回开平。奖赏与补给,之后会随后从北平押送至开平”。张玉这话说得很轻松,仿佛李景隆这五十万大军,于他来说,已是冢中枯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名将功成,枯的骨头,将是以千万计”。没由来地,张辅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是”。对父亲的胜券在握,张辅没有任何怀疑。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
“这是什么”?张玉虽然看到信函上写着‘劝进表’,但仍如是问道。
“是整个漠南百户以上的军官,对主上的劝进表”。张辅回道。
“这事,徐忠可知道”?说这话时,张玉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变了色。
“主上令我先转告主将,先锋得有三万骑兵,三万战马,十二万匹母马这事。末将待会就去找徐忠,说劝进表这事”。张辅如是解释。
料想到主上会让儿子再回去议事,张玉点了下头,令道:“你回主上大帐之前,让你的亲兵去转告徐主将‘劝进表’之事。并说无论多晚,你都会去找他,来商议此事”。
“是”。张辅能听出父亲这话是教自己做人。
“作为开平二把手,若劝进表这样的事,徐忠被瞒在鼓里。肯定会有人说自己骄纵成性”。张辅这么想着。
“立即去转呈主上,一个时辰后,我便来禀告‘郑村坝会战’的方略”。张玉此时,已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神态。
“遵命”。唱完诺,张辅便转身离开父亲的大帐。
再次来到主上大帐,张辅看到主上与火真,以及一个穿着绣春服的锦衣卫正在仔细地看着地图。
听到张辅的脚步声停下,燕王回过过头问:“事情都说了”?
张辅禀道:“都说了。中军主将说,他一个时辰后,并向主上,来禀‘郑村坝’会战的详细方略”。
燕王琢磨着自己在一个时辰内,是无论如何都研究不出带领轻骑兵的作战方案后,他便对锦衣卫道:“纪纲,前哨军主将张辅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听到纪纲应诺,燕王对身上有着雪花的张辅,言道:“你先了解下情况,我与火真先出去,看看漠南将士”。
“是”。张辅立即应诺。
与纪纲对着地图,大约谈了半个时辰,张辅便听到营外,将士们震耳欲聋的“万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