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被他人恐惧的人
简直有病！纪小无自然不会满意这个判决，人是她杀的，但也是对方先挑的事，她又怎么成杀人狂了？
不过纪小无也没有表示反对，纪小苏对她已经有很大成见了，根本不可能改过来。再者这个惩罚对她来说还能接受，以纪小苏对她的厌恶来说也不会再放宽要求了。
“呼......我接受。”纪小无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道。“我可以走了吧？”
“随你便。”纪小苏摆出了送客的手势，刀子般锋锐的眼神盯着纪小无，“我会一直盯着你，等着你犯错的那一天。”
纪小无轻笑一声，起身走到门口。开门之前，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末世以后，你回家看过么？”
“......嗯。”纪小苏犹豫之后还是应了声。
“那父亲......他们怎么样了？”说这句话时，纪小无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门板，好像门板上有什么宝藏一样。
就因为这样，她没看到纪小苏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我没有必要给你说，你也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纪小苏冷冷的说道。
“说的也是。”纪小无看起来并不生气，就好像并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一样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房间外时，王术已经走了，但是宁队还在。纪小无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十分干脆的离开了。
宁队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纪小无离去的方向，片刻后回过头敲响了房间的门。
——
一路下楼，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守卫也都像没看见她一样，应该是被提前打了招呼。
这样一来，纪小无竟有些可笑的骄傲，这基地里的一般人怕是也没她的这个待遇吧？脚步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亡魂，没人注意她，也留不下任何痕迹。
强烈的精神上的不适毫无征兆的，猛烈的席卷而来。纪小无的背猛的佝偻下去了，面部肌肉绷紧，缓慢的、仿佛定格漫画般的伸出手指，摸住自己的喉咙。
“呃......呜......”纪小无的喉咙中挤出奇怪的音节，像是怪物的呜咽。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一旁的士兵终究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却看见那个苍白干瘦的女人缓慢的直起腰来，对他摆了摆手，没一会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纪小无冲他笑了笑，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心里对这个士兵的印象好了不少。
不过她的笑容落到士兵眼里就显得不是很好看了。简直就像一个死人，就算知道对方是好意，但就是看着很不舒服。
士兵勉强笑了笑，“那就好。”他看见那个女人死气沉沉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嘴唇紧抿着，然后对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呼——”士兵松了口气，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总算走了。希望不要再见到了，因为......这个女人让人感觉、很不好。
“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纪小无到了一楼，还在想那个士兵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另一个物种一样、疏远又害怕的眼神，她其实见过，太熟悉了，就是曾经周围的亲人同学看她的眼神。
纪小无走到了一楼，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的节能灯管，难以抑制想要尖叫的冲动。
一楼是自动门，走到近前就自己打开了，冷风灌进了大堂，纪小无却毫无知觉。
外面很黑，只有零星的建筑还亮着灯。然后纪小无看到办公楼前的台阶上有一点火光，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扎眼。
纪小无睁大了眼，看见的是苏鹤鸣坐在台阶上抽烟的背影。
“怎么又抽烟？”纪小无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走上前摸了把苏鹤鸣柔软的头发。
“呜啊！”苏鹤鸣却被吓了一跳，烟头差点掉腿上。
纪小无不禁勾了勾嘴角，心情竟有些轻松了。“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的......”苏鹤鸣摸了摸后脖颈，手里的烟头也不知道该往哪扔了。
“听说你被叫过来，都很担心你，就叫我过来了。”苏鹤鸣仰头看着纪小无，因为是背光，他看不清纪小无的脸，就能看见一个苍白单薄的轮廓。
“嗯......我没事。”纪小无说着，回头看了眼办公楼顶层，“我们换个地方坐坐吧，别在这挡了人家的路。”
苏鹤鸣自然是同意的，还有些欣喜，利索的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好。”
苏鹤鸣像一只大狗一样乖乖的摇着尾巴跟在纪小无身后，路过垃圾桶顺手扔掉了烟头。
不时注意后面的纪小无余光瞥见，犹豫着开口道：“以后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
“嗯，以后戒烟。”苏鹤鸣很高兴的答应了。
我可没说让你戒掉。纪小无心中想道。
纪小无也不知道该到哪去，看见附近没什么人了，就停下了脚步。
“坐。”纪小无直接坐在了花坛边上，苏鹤鸣便也跟着坐下。
然后，苏鹤鸣便猝不及防的被纪小无扯了过去。纪小无的脸埋在他颈窝里，他听见纪小无轻轻叹了口气。
“小无......”苏鹤鸣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心跳加速就是这种感觉吧，感觉整个人都飘忽起来，脑袋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直到他的手轻轻放在那单薄的肩膀上时，他还有着不真实感。
能清楚地感觉到骨骼的存在，她穿衣服总是这么单薄。苏鹤鸣胡思乱想着，又捕捉不到那些想法，飞虫一样一下不见了。
“我......对不起你们。”纪小无一开口，却是苏鹤鸣想不到的话。
“怎么会！”苏鹤鸣不知道纪小无为什么这么说，只是本能地否认了。他的脑子愈发地乱了，他以为纪小无会跟他说几句亲密的情话，最起码是一些亲密写些话题，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纪小无闷闷的笑了声，贪婪的感受着苏鹤鸣皮肤传来的温度，温暖的让人犯困。
沉默许久，纪小无跟苏鹤鸣讲了纪小苏跟她说的那些处罚的事，关于自己跟纪小苏的部分一笔带过了。
“如果不是我冲动杀了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当时那种情况......”苏鹤鸣反驳道。
“我也觉得。”纪小无出其不意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冷哼一声，“可惜寄人篱下。”
纪小无没有说的是，她担心的并不是处罚，而是纪小苏可能会因为她针对她的同伴。
纪小无想到纪小苏，还有她说的那些话，逐渐咬紧了牙。
听纪小苏的话，她好像还忘了什么？虽然觉得纪小苏的话不可信，但心底已经认同了。她知道自己有一段时间精神十分混乱，是那时被她遗忘了什么吗？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我。”纪小无抬起脸，几乎贴着苏鹤鸣的鼻尖，轻声说道：“我跟你应该不是一类人，为什么？”
冰冷的、爬行动物一样的气息扑面而来，苏鹤鸣打了个寒战。纪小无有时的确是会让人有些恐怖，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疯狂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苏鹤鸣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他很明确自己的心意，他的确喜欢纪小无。在害怕之余，他看见的是一道孤独淡薄的影子，近乎要消弭的寡淡颜色，绝望又渴望的透过躯壳看着外面的世界。
“我真的不知道......”苏鹤鸣只能这么说。他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纪小无露出颇为无奈的神色。果然不该指望这小子说出来什么有意义的话么？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纪小无笑着直起身来。
这时，苏鹤鸣却突然抓住了纪小无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