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恶灵（下）
又是打哑谜？
五一深吸了一口气，躲过了几次攻击，随即往后一退。
睁开眼睛？
他回想起刚才的一件事情：明明自己所看见的是一堵严严实实的墙壁，但析却说，路就在这面墙壁上？难道他可以看见一些自己所无法看见的？
别看他现在仗着单一禅给予的桃木剑，对付起这些“妖魔鬼怪”来也不算弱势，可实际上呢？
他完全摸不清楚门道。
就连接触了几年下来的梦境，以现在的处境来看，都是陌生的一批。
自己前两年经历的，莫不成只是小儿科？
他越想越觉得来气，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傻子，面对着一头乱绪的事情，根本无从下手。
我逞强了吗？
还是说，我根本就是进来送死的？
这时候，析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喂，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即便这里是梦境，但实际上和真实存在的空间一模一样，你也是活在这个空间里的一个个体，你想要做的事情，也需要依靠你的意志，依靠你的心。”
五一回过头去，看见析正用手指着他。
“用你的意识，去战胜……小心！”
析的话刚刚落到五一的耳朵里，他的背部就好像被一枚高速飞行的炮弹击中了一般，巨大的撞击力让他一下子飞了出去。紧接着，他就已经撞到了地上，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下巴蹭着地面往前滑了一段路，这才停下来。脑袋里，瞬间被嗡鸣声所占据，背部火辣辣的疼。
“靠……你怎么不早说……”五一站起来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数条手臂。
析僵硬地耸了耸肩膀：“再告诉你一个人生哲理，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
“我去……”
这些手臂在半空中集结起来，而飞旋在空中的脑袋则一字排开，每一个脑袋都张开了嘴巴，里面冒出一股股浓稠的黑色烟气。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五一心中暗自骂：这单老头，既然把梦灵武器强制性地交给了我，干嘛不教我一点可以用到的招式！
不过再多想也无意义，黑气以潮水般涌来的速度扩张，立刻遮掩住了手臂所在的区域，不出几秒钟，就会直逼五一所在的地方。到时候黑色雾气就会变成五一面对敌人时最大的阻碍，而且谁也说不准，这要命的黑雾，究竟有没有其他的“功效”了。
他必须谨慎一点。
可心中的愤怒，对这些阻碍自己救下领队的敌人的愤怒，却不停地燃烧起来。
他捏紧了桃木剑，终于让理智占据了大脑。
眼睛看……
他看了一眼析，发现后者却不知为何闭上了眼睛，端坐在坑洞边缘，就如同一位打坐的僧人一般。
“该死！”他骂了一句。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析。
本来他就必须一个人面对梦境病毒，析的出现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所以这事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睁开眼，睁开眼，睁开眼……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但眼前的景物却依旧没有什么显著的改变。
等一下！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刚才只顾着对付这些手臂和脑袋了，尸体的躯体去了哪里？如果析的意思是让自己好好用眼睛观察一下周围的局势呢？可所谓的通道之说，又从何而来？他又为什么看不见通道呢？如果想要搞清楚这些，自己就必须活下来！在这个梦境里活下去！
呼——
黑雾已经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进去。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可怕。你无法感受到周围存在的是雾气，流动的雾气，仿佛罩住自己的是一只大碗，密不透风，将所有的光源都隔绝在了外部。
唰——
一条手臂趁着这浓稠的黑雾击中了五一的肩膀，让他踉跄了两下。
等他挥剑过去的时候，手臂却老早飞走了，留下一片空白。
“别着急，别着急，好好想一想……”他握住桃木剑，不停地告诫自己。
唰——
又是一下。
这一次手臂击中了他的肚子，让他疼的倒抽了口气。
也就是因为这个动作，他吸入了一部分弥漫着的黑雾，让他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绞痛，不住地咳嗽起来。
糟糕，这黑雾果然有问题。
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能再过多的吸入黑雾！
可正是借助了这一点，手臂开始了更加疯狂的进攻！
一下，两下，三下……
五一竟然被打得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在这片黑雾里，他就好像是一个活靶子，而且还是不会还手的活靶子，任凭它们攻击。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作为猎梦者所经历的事情和经验，在此时此地，完全没有了作用，就连平时自己所认可的思维，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没有任何头绪。
不对不对，肯定某个地方被自己落下了。
躯干……
这些尸体的躯干在哪里？
刚才战斗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从他脑袋里掠过。
找到了！
当初自己与这些个手臂、脑袋纠缠的时候，那些躯干却停留在了原地，还站成了一排，似乎想要阻挡什么！
而现在，黑雾明显也在遮掩什么！
这些手臂的攻击虽然密集，但每一次却没有瞄准五一的致命点。
它们在拖时间！
想到这一点，五一不禁在心里骂自己：我怎么这么傻！连这样的点都没有想到？！
如果这时候没有黑雾的遮挡，就可以看到五一的目光里闪出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眼神。
那是一种自信的眼神。
五一想到了一个办法。
“又得委屈你一下了，生源”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着手里的“生源”说道。
似乎它听懂了这句话一般，其表面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他记起来，单一禅曾经告诉过自己，这把剑也拥有一个名字，生源。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他竟然忘记了这件事，如今，但他嘴巴里喊出“生源”这个名字的时候，桃木剑也给出了亲切的回应，好像它根本就不是一把武器，而是一位老友。
五一轻笑了一声，接着瞄准了前面。
“辛苦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桃“生源”甩了出去。
随即，五一跟在疯狂往前飞出去的“生源”跑了出去。
剑气在他前方形成一道如闪电一般的狂暴之力，劈开了原先弥漫着的黑雾，一路之上击开了围拢过来的手臂和脑袋。
现在，“生源”就是他心底里恢复的信心。
五一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脚下生风，这才追上“生源”。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让手里的“生源”重新变成一根“探路棒”，而是利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无限接近黑雾的后端。
周围发狂的手臂和脑袋，一刻不停地冲击过来，想要阻止他。
这也恰恰应征了他的猜想。
黑色雾气，被苏醒过来的“生源”硬生生地劈开了一条口子。
五一疯狂地跑，这段明明十分短暂的路，在此时此刻却如同天涯海角一般漫长……
终于！
分开的黑雾当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不用说也知道，那就是这些尸体的躯干，它们仍旧站在原地，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
“生源”同样也感应到了这一点，它在空中来了一个180度的急速旋转，以自身为中心，将表面似燃烧起来的光芒，朝四周围扩散，为五一营造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谢了！”五一对着“生源”喊了一声，自己则往前一跳，跃过了一字排开着的躯体。
一团犹如正在经历燃烧一般的黑色雾气，出现在五一的面前。
“没想到……”凝聚在一起的黑色雾气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判梦官居然还有后人！这着实让我感觉到热血沸腾！”
嗡——
一瞬间，五一的脑袋里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嗡鸣声占据。
周围原本弥漫在一起的黑色雾气，在嗡鸣声不断加强的过程当中，竟主动退散开去。
“生源”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不停地发出警告。
当嗡鸣声开始减弱后，一个人，缓缓地从这团雾气里走了出来。
这个过程，有点像是鸡蛋破壳。首先出现的，是两只胳膊，它们伸出来之后，从外撕开了一部分黑雾，腾出一个宽敞的口子。接着，这人的脑袋和身体一起探了出来。
全身赤裸的男人，似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自在，活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之后，原先凝聚在一起的黑雾嗖的一下，化成了一件全黑的长袍，罩住了他。
五一捏了捏“生源”。
“这把剑是谁给你的？”
男人拥有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的面容，只不过他的额头上，左右两端却分别长着一根弯曲的黑色触角。
他见五一没有回应，朝析看了一眼：“哦？有趣，连老庄手下的走狗都在这里，看来我这次没有白来，可以品尝到人间最美味的梦了！”
“你是谁？”
这时候，一直保持着打坐姿势的析睁开了眼睛。他站了起来，盯着男人，过了几秒钟之后说道：“好久不见了，恶灵【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