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条件
单一禅呵呵一笑，手却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魂介的包裹之下，一下子刺穿了眼前这个魔术师的胸膛。
奇怪的是，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血，从洞穿的口子里流出来。
流出来的，反而是水。
清水。
魔术师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单一禅的手，发出惊讶的呼声：“啊，你居然……你居然杀了我！”
单一禅眯了眯眼睛，仅仅是哈了口气，魂介便通过这口气“洒”到了魔术师的身上。
下一秒，魔术师的整个身体在一瞬间“崩塌”了。
而真正的魔术师，则身穿一套黑色的西装，手中拿着一杯红酒，缓缓地从其中一只飞舞在空中的蝴蝶身体里走了出来——仅是一步，他的身体便从比蝴蝶还要微小的状态，变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果然是老狐狸啊，这都能看出来。”魔术师对于自己的假身，表现出十分可惜的样子，一边看着幻化成碎片的假身，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单一禅收回魂介，不冷不热地说：“魔术师，现在整个梦境都在遭遇入侵，如果吾们不及时出手制止的话，这里将会被那些恶鬼侵占！”
魔术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张椅子，顺势坐下来之后，他戏谑地说：“打住打住啊，老狐狸，这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被卷入到战争当中。”
单一禅哼了一声：“现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时候你便知道什么样的结局在等着自己！”
魔术师笑道：“别想用这种唬骗来蒙我。按照道理来说，老狐狸，你作为一个判梦官，难道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主动站出来吗？喂，怎么说，我们把你选出来，也就是为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来保护我们啊，对不对？你现在想要把我拉下水，是什么意思？”
单一禅回答：“吾作为判梦官，当然该以身作则。只不过吾确实遇到了麻烦，所以才来求你。”
魔术师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你刚才用了个什么词？！”
单一禅看着他，没有说话。
“天呐！”魔术师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酒杯——酒杯在即将坠落到地面的时候，连同杯子里的红酒突然消失了——他伸出两只手，开始鼓掌：“我居然会被一个判梦官用到，求，这个词汇！”
单一禅说道：“吾已经表明了吾的态度，至于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说完，单一禅便转身离开。
这一走，便是走到了起初存在于平地远处的水池边上。
在这里，已经多了一副白色的尸骸。
从尸骸上来判断，应该是刚才那只被老鹰叼走的两脑袋狮子。
猎者，已经变成了尸骸。
单一禅刚准备起身离开这里，魔术师便从这个水池当中出现。
他轻飘飘地落到了单一禅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慢着，既然来都来了，我就卖你这个面子。”
单一禅看着他。
魔术师嘿嘿一笑：“当然了，我这个人啊，在这些年深思熟虑之后明白了一个真理。打打杀杀、坑蒙拐骗永远不是赚梦灵武器的好办法。这样，我能拿到多少好处？”
单一禅眯起眼睛：“没有好处。”
“老狐狸，做人做事都不这么做的。我能够答应你的要求，你岂不是很开心？”
单一禅说：“恶鬼的入侵，明显是一种很纯粹的轮回。在数千年前，它们第一次出现在吾们的面前，那时候，要不是因为老庄自己将自己当成了封印，阻止了最后的入侵行动，那时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而现在，经过了数千年的轮回，老庄的封印松动了之后，恶鬼的入侵再一次来袭。吾不相信，在这个时候会出现老庄一样的人，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力量去维护整个梦境的平衡……虽然吾作为判梦官，应该这么做，但一是吾没有老庄一样强大的力量，二来，吾觉得，吾们可以借助老庄之前所做的，更上一层楼。”
这一次，换做是魔术师眯眼睛了。
他像是在思考很沉重的问题，细细品味了之后，才说道：“老狐狸，我现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了，你这样做，其实老早就应该考虑到了这一点。之前的我，也许会相信你的一套言论，但现在想想……唉，罢了罢了，我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像你们这种人啊，想的太多，做的也太多，没意思。我还是潜水去了。”
单一禅也没有阻止魔术师的离开。
他目送着魔术师重新回到了水里，做到了他自己所言的，真正的潜水。
之后，单一禅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换做是自己呢？
有没有这个勇气放弃现在的一切，将自己作为赌注，然后去面对可怕的入侵者？
他不知道。
他现在甚至都无法做出相对应的选择。
不能求人所难。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
刚才那只只有一半翅膀的老鹰，居然降缓了自己的速度，正在他头顶的天空中徘徊起来，不知道是在寻找下一个吃掉的猎物，还是在放空自己。
其实就如他自己所说的，现在的梦境，没有人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
如果有的话，那无疑也只有那个叫五一的小子了。
他的身形消失在这个怪诞的世界里。
几分钟之后，魔术师重新浮出水面。
那只老鹰随即缓缓降落下来，依靠着只有生长在左侧的翅膀扑动了几下。
“你怎么了？”老鹰居然会说话。
魔术师看着眼前的景物，说道：“怀念。”
“怀念什么？”
“怀念那个我们还能为非作歹的日子。”
老鹰歪了歪头。
“你能懂个屁！哦不对，换个比方，要是有一天，你再也吃不住狮子了，你会怎么办？”
老鹰又歪了歪脑袋，像是一个人在思考一般。过了一会，它回答说：“我大概会饿死。”
魔术师楞了一下，开始开怀大笑起来。
他整个人屏蔽了这个梦境的失重，就和平时一样，躺倒在了草坪之上。
“所以你也只能做一只老鹰，明白了吗？”
老鹰没有回答。
它给不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