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宫西郊那片地,位于浣花溪下游,距离青羊宫只要一两里地。
“这浣花溪一路上的风景,倒是清幽,是一处好所在,而且……我感觉此地灵气比城内,要充裕得多。”
元丹丘跟着松阳子一路走来,望着四周清幽绝俗的风景,不禁感慨道。
一旁的松阳子则是脸色难看地道:
“这里四五年前还是一片荒山荒地,都是那小混蛋带着我青羊宫弟子挖出来的,而且谁也没料到这些年天地灵气复苏,转眼间变成一片灵地了,早知如此,就算他再出十倍的价钱,我们也不会卖的!”
元丹丘尴尬地笑了笑,而后道:
“那看样子,这小子虽然顽劣了些,眼光跟见识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你们青羊宫还是收了他吧”
“别别别,丹丘兄你可别开玩笑,这块地就当是我们送他的!”
松阳子闻言一脸激动道,那模样看起来,似乎很害怕元丹丘反悔。
看他这幅表情,元丹丘越来越好奇,当年那毛头小子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以至于自己这位挚友如此忌惮。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松阳子却是一把拉住了他,抬手指了指前方道:
“到了,那小混蛋就在对面的竹林里,再往前走就要被他发现了。”
元丹丘于是顺着松阳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因为他们这处松木林的地势很高,再加上他们修为超群,五感早非凡人能比,所以尽管隔得很远,但依旧能看清楚那头的景象。
首先映入元丹丘的是一大片甘蔗地,一群少年正在甘蔗地里卖力地收割着地里的甘蔗。
但令元丹丘意外的是,这群少年每个都干得很起劲,完全不像松阳子说的那样,是被压迫来的。
对此元丹丘不禁狐疑地看了松阳子一眼。
松阳子自然看出了元丹丘眼中的疑惑,当下叹了口气道:
“也不知道这小混蛋给他们下了什么蛊,一个个干起活来,比修炼还卖力。”
元丹丘闻言也是摇头一笑,随后接着看向这片甘蔗地旁边的那片竹林,一眼便看到一名身着青羊宫道袍面容清俊的少年,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吃着点心。
“那坐在椅子上的,就是李白吗?”
元丹丘头也不回地对身旁的松阳子问道。
“不是那小混蛋,还会有谁。”
松阳子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我当初见他时才不过一个还要人抱的小毛孩,没想到一晃眼已这般高大了。”
元丹丘有些感慨道。
“你可别被这小子外表迷惑了,长得斯斯文,心肠却是比谁都黑。”
松阳子闻言当即提醒道。
而就在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道童,忽然提着一只铜壶快步从竹林中走出到李白身边,而后从铜壶中倒出一杯饮品恭恭敬敬地递给李白。
对这一幕,元丹丘其实没什么反应,毕竟听松阳子说了那么多李白的劣迹,现在使唤个小师弟什么的,也很符合他“搅屎棍”的人设。
不过一旁的松阳子的反应却让元丹丘觉得有些奇怪。
他先是听那松阳子“咦”了一声,继而又听他异常地“痛心疾首”道:
“哎哟,这,这不是徐澈吗,怎么这小家伙也跟李白那混账东西混在一起了。”
虽然松阳子说的声情并茂,但元丹丘还是在他语气中听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松阳兄认得这少年?”
元丹丘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大师兄徐玉衡的儿子啊,我如何不认得。”
松阳子先是觉得元丹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元丹丘走的时候徐澈还没生下来,当下又一拍脑袋道:“哎呀,我这记性,你当时走的时候,这徐澈还在他母亲肚子里呢。”
“原来是玉衡真人的儿子啊。”
在听说那是玉衡真人的儿子之后,元丹丘当即明白为何松阳子刚刚会那般“幸灾乐祸”。
这松阳子跟玉衡真人,虽然是师兄弟,但两人几乎是从小打到大,元丹丘是亲眼见过两人大打出手的。
所以现在松阳子见徐玉衡的儿子跟搅屎棍李白混在一起,哪有不幸灾乐祸的道理。
“哎呀,我这大侄子,从小到大知书达理,修行资质亦是上乘,就算是我家那丫头比起他来也要逊色一些,我大师兄在他身上可是倾尽了心血,可惜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啊……”
松阳子依旧是一脸“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向元丹丘,而后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
“丹丘兄,该看的你也看到了,不如我们现在回去吧,这么大的事,我得赶紧提醒提醒我那大师兄呀。”
元丹丘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的确该看的都看到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虽说他对如今的李白并没有松阳子那般反感,但失望还是有的。
毕竟当初他可是对李白抱有过很大的期望。
“嗯,我们回去吧。”
他再看了眼李白,然后转过头来对松阳子点了点头。
“松阳兄?”
但让元丹丘奇怪的是,刚刚说着得赶紧回去的松阳子,这时候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那片竹林的方向。
于是元丹丘再一次转过头去,顺着松阳子的视线,望向那片竹林。
此时那李白跟徐澈依旧在竹林中,唯一的区别就是,竹林中多出一名身形娇小,容貌俏丽的少女。
少女一袭碧色罗裙,扎着一对双马尾,即便是远远望着,也让人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清新灵动之气。
即便元丹丘阅人无数,这少女的资质,也不由得令他眼前一亮。
“好有灵气的小丫头,松阳兄,这也是你青羊宫的弟子吗?”
他不禁好奇地转过头对身后的松阳子问道。
但这一回头,却是吓了他一跳。
只见那方才还一脸木然的松阳子,此时忽然双目冲血,脸颊涨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恍若一头愤怒的老牛。
“松阳兄,你这是怎么了?”
即便是元丹丘,看到松阳子这幅表情,也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狗贼李白,居然,居然敢勾搭我女儿!”
松阳子指着竹林的方向,气得有些结巴道,他说着就要冲出去:
“我宰了这个狗贼!”
元丹丘闻言也顿时明白了过来,当下一把拦住松阳子,因为以他对松阳子的了解,这松阳子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松阳兄,冷静,冷静,你这样冲出去,只会让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啊!”
他一面拉住松阳子,一面劝解道。
“我不管,今天不把这小混蛋剁了喂狗,我就不姓楚!”
显然这松阳子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你别人可以不在乎,要是被你大师兄玉衡真人知道了这事,你岂不是要天天被挖苦!”
元丹丘急中生智,把玉衡真人拉了出来。
“是哦,要是被这老狗知道了,我恐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那松阳子一听到玉衡真人的名字,当即便冷静了下来。
“我们先回去吧,先回去商量商量,然后再找人来通知那李白,反正只要他离开青羊宫,这件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元丹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
“谢谢丹丘兄提醒,是我冲动了,走走走,我们这就回去禀告宫主,这次务必要将这狗贼从青羊宫除名。”
松阳子冷静下来了之后,也是满心的后怕。
两人说着便快步朝青羊宫的方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