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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这样的题目立刻引来一片哗然。
一众学子震惊过后，下意识地转向身边的人。所有人不得不去细想其中深意，一时间不敢轻易开口。
而楼上围观之人亦面面相觑，眼中透着意味深长。
在数不清的漫长时光中，世家始终屹立在启元大陆之巅，从未有下落之势。
这种强横的实力奠定的威严，是所有人不敢妄加评说的禁忌。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有人诺诺开口：
“世家威震天下，因为他们的制衡，使得诸如五大王国这等顶尖势力，不敢轻起战事，无数百姓免受战火之苦。”
这话说的是世家功绩，并无丝毫不敬，就算传出去也无妨。
此人开了条口子，其他人反应也不慢，很快就有人紧跟其后：
“这位仁兄所言极是，世家存在实乃我启元大陆之幸！不知有多少人从小听着世家的传说长大？”
“不错，前阵子天选之战，世家之中英才辈出，实令我等汗颜呐！”
“……”
月前天选之战轰动天下，一个个耀眼的名字也随之家喻户晓。
不得不承认，与世家精心培养的天骄相比，其他势力天才，不免有些黯然失色。
是实在的，众人入书院苦读，除了少数人胸怀经世治邦之志，更多人不就是为了爬得更高，享受更好的资源待遇吗？
当今天下，乃是身怀大神通的元修们的天下。比起俗世金银钱帛，修炼资源，才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顶级资源。
只可惜越珍贵的东西，越不可能人人皆得。
话说一般人哪个儿时，还没个进入世家一鸣惊人的美梦？
只是受资质所限，想一步登天进入世家太难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比如在场一些中小王国也是不错的出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生怕落后，直把世家夸成了一朵花儿。人人敬仰，人人佩服，无一异样的声音。
顾少卿不由得望向楼上，万泓的神情一如先前，还是那么的严正肃然。对下方有志一同地赞美，并无一丝不满的迹象。
难道是她想多了？观察片刻，她始终有些不安，难以放心。
紧接着将目光一一扫过其他势力高层，有失望，有不屑，更多的则是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子抓住所有人的眼球：“诸位所言不假，但在下倒另有一番想法！”
此刻站在众人中间，一脸镇定自若的正是江严。
旁边有人惊讶地询问：“不知这位兄台有何高见？”
有书院同窗见状有些担心，小声地提醒：“今日在场不光我书院，还另有诸多名士宿老、身居高位之人。你……”
江严听了略带感激地点点头，接着声音拔高，坚定道：
“启元大致安定，世家功不可没。但有世家高坐云端，众多王国想要继续壮大，难上加难！”
“江兄，慎言！”他话音未落，就有交好的书院同窗疾声呵止。
这话胆大包天，赫然是指责世家的存在，抑制了一众王国的发展。
虽然雁水镇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临乐顾氏天顾城，都有百万里之遥。但所谓祸从口出，今日的失言，难保不会变成日后的祸患！
而在场其他人，似被江严的话中之意给震住，顿时噤若寒蝉。
终于……
不知为何，面对此情此景，顾少卿并不感到意外。或许，从开始见到那惊人的题目时，便隐隐有所预感。
再抬头往上看，果然身为院长的万泓，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亮光。
这就是你的用意吗？
借一道题目，引发众人对世家的思考，进而挑起不满。又或者说，你心中亦有所不满？
然而，世人对世家根深蒂固的敬畏，并没有那么容易打破。难道这个江严，是书院特意安排好的抛砖引玉？
顾少卿不禁回想方才众人的反应，一时间到难以确定。
不过，纵然书院有此打算，那江严若无匹配的胆量与野心，也难担此重要角色。
在周围人或惧怕、或复杂的打量中，江严周围不知不觉出现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即使一众书院同窗，亦无人与他靠近。
但江严恍若未觉，只见他轻笑一声：“各位何需如此严肃？”
接着，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缓缓道：“在下话虽如此，然从古至今，强者为尊。世家所作所为，并无不妥。”
诶？
这话的意思，让人一时片刻反应不过来。但细细咀嚼后，场中原本凝重的气氛悄然消散。
这个江严，简直就是在耍人！这不等于说了一通废话吗？
有人回过味儿来，神情愤愤，低声怒骂。
还以为今日要见证一位勇士的崛起，敢于公然表达对世家的不满，这种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隐隐有些佩服。
却原来，只是他吸引众人目光的手段，令人大失所望！
就连许多原本以为了解江严的同窗，也不由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此情此景，让顾少卿也不免有些荒诞的感觉。却见江严仿佛不甚在意，依旧淡定如常。
不管是先前众人的保持距离，还是眼下转变成的厌恶，他都面色不改，置若罔闻。
不得不说，单这份定力，就已经超过大多数同辈中人了。
“晚辈私以为，执着于世家并无益处。不如着眼于当下，积蓄力量，方能在天下大局中站稳一席之地。”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江严突然躬身望向楼上，语气诚挚有礼。
见他这举动，顾少卿肯定了他所作所为的目的。
原来真是如此……这个江严，果然机敏过人，甚至称得上狡猾。
在一众对世家的歌功颂德中，一语惊人，博人眼球。最重要的是，博取那些特意赶来的中小王国的赏识。
他便是再语出不敬，世家坐拥天下，自有气度。还真能跑来小小的雁水镇，专门找一个年轻学子的麻烦？
何况山高路远，根本无暇理会，而且江严还及时将话尾圆回来。
就是他日不幸被人传出去，不过说一句年少轻狂罢了，还真与他计较？
当然，这仅限于他运气不错的情况。若真遇上爱搬弄是非的，小肚鸡肠的，或许泼天大祸近在眼前。
但无论如何，他此前的言论，确实能获得其他中小王国的好感。
只是，他不惜用这种近乎哗众取宠的方式，也要出头。剑走偏锋，
顾少卿看到的，是他温润外表下潜藏的，超乎常人的魄力与野心。
这样的人，有些危险啊……
除非永远比他强大，否则稍露颓势，很容易反噬己身。
想到这里，顾少卿转向楼上魏家庄所在。
那位一直不动声色的魏家大爷魏东瑜，打量着下方侃侃而言的江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厌恶。
果然不太满意，此番过后，魏家庄还会放任魏燕蕊继续纠缠吗？
不过话说回来，魏家庄于此地立足几十年，江严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情，难道之前真的一无所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