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雪夜,那些洁白的雪花仿佛可以掩盖一切。
刚开始人们还出门欣赏,可到了后来这雪实在是太大了,天气冷不说,行动还多有不便,万一被困在外面可就不好了。
因此一个个都相继返回家中,同样的,宫中也不例外。
宫中一个个殿宇都是紧闭着大门,连巡逻的侍卫这会子都不再巡逻了,那一条条石板路上全都积满了雪,白茫茫的一片十分好看。
而就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几个黑色的身影却悄然飞入皇宫之中,这场大雪简直就是帮了大忙,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不过是片刻钟,萧凌夜已经置身玉芙宫中。而他身后裴洛为首的几个人则是快速的在这玉芙宫中翻箱倒柜起来。
秦风死后,玉芙宫中并无其他人离开,因此萧凌夜要找的林素然的血如果不在南宫岚的身上,就一定会在这里。
没人知道萧凌夜到底要找的是什么,只知道大抵那东西会放在一个瓶子当中。而这玉芙宫的瓶子不算少,没多久就堆满了整整一桌子。
可萧凌夜打开一瞧,竟然没有一个是,于是侍卫们也只能继续找。
想来这东西重要的很,南宫岚必然会把这东西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但是只要在这里,就绝对没有他们找不到的。
那边侍卫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排查,萧凌夜倒是也没闲着,他缓缓踱步,只是突然觉得对面那面墙的颜色有些奇怪。明显比旁边的这面发黄一些。
于是他便走了过去,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墙面,不过是几下之后,果然发出咚咚的声响。
这墙的后面是空的。
萧凌夜的手在墙上缓缓摸索着,却是摸到一个略微有些凸起的地方,用力一按,那墙离开裂开一道口子来。
"王爷,有密室。”裴洛很激动,立刻就认了出来。
萧凌夜却没有做声,这宫中有暗间密室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就算找到一间密室,也不代表东西就在这里。
裴洛连忙带人进去搜查,过了半天却是无功而返,"殿下,这里并没有那个东西。”
他们只能去别处寻找,倒是萧凌夜朝着那密室走了进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有一段时间南宫瑾是躲在这玉芙宫中的,那么这密室恐怕就是他的藏身之处。
密室不大,只点着一根蜡烛,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一张用来书写的桌子,一张床,除此便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萧凌夜目光缓缓的在这些个东西上扫过,然后又往里面走了几步,显然这里被那些侍卫翻动过,并无什么特别的。
但是他的目光还是落在那床上的玉枕之下,那里明显有一本书,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书,可以让南宫瑾放在枕头下面,想来他必定日日翻读。
萧凌夜将那本书抽出。上面赫然写着‘西云记’几个字,随手再翻开一页,里面记录的赫然全都是西云国这些年发生的大事。
而在西云国所谓的大事,几乎无外乎是女子嫁到了哪里又或者是哪一位高位者离世罢了。
然而其中一页却有着明显的折痕,显然南宫瑾曾看过这一页多次。
"元朔三年,天凤皇后诞育一女,手腕处隐隐可见一莲花胎记,赐封‘启莲’二字。”
萧凌夜又往后翻去。
"元朔十八年,启莲公主嫁往沧溟为后。”
"元朔二十一年,沧溟亡,启莲殁。”
看到这里的时候,萧凌夜一把将这本书给合了上,他的手掌捏着那书的一角,不过是猛地用内力一催化,那书顿时化身尘埃一般。
果然。他就知道,南宫瑾一定是怀疑了什么,否则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取走林素然的血。
当年的事情应该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才对,唯一的纰漏可能就是在林素然的长相上,所以南宫瑾那晚刺杀才会突然收手,只因为她看到了这个女人的那张脸,神似于已经早亡的启莲公主。
从林素然嫁入八王府开始,萧凌夜便从未停止对这个女人的调查,可是却一无所获。
直到出了林如萱的事情,林如萱在地牢里直言林素然只是一个私生女的时候,萧凌夜才开始进一步着手调查关于林素然的亡母江氏。
可这一查不要紧,江氏真乃一奇女子,容貌绝色,身价不菲,为何会好端端的嫁个品行如此的林震?
但是这样的调查。还是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是因为关于江氏的一切,就好像是被人故意给抹干净了一样。
她就那样神秘的出现在了景天,无人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更无人见过她。
直到……
那副画的出现。
那上面画的内容林素然看不懂,但是萧凌夜却看得懂,更准确的说他见过,而且是亲眼见到过,只是一眼,便永生不忘。
那一夜火光滔天。几百座城池一夜之间被燃烧尽毁,哀嚎声不绝于耳。
谁能想到那样的一个夜晚竟然有人逃出来了,而且她还怀着身孕。
萧凌夜没想到他和林素然的缘分便是从那一刻就开始的。
从他发现这件事开始,他便已经下定决心要隐瞒,她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好处,不过是让她成为这九州权力争夺的中心罢了。
他要的不过是她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做他的王妃,仅此而已。
为此,他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里,萧凌夜转身离开了这间密室,刚一走出来,裴洛便很兴奋的单膝跪下,手中举起一个瓷瓶来。
"殿下您看,是不是这个?”
萧凌夜拿过那瓶子,一把将盖子打开。鲜红的液体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是还是能够嗅到那一丝的血腥之气。
这里面装着的是血。
更准确的说是那个女人的血。
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折腾了这么多天,这东西终于又回到他的手上了。
萧凌夜的表情很平静,可裴洛不过看他一眼。就知道一准是这个没错了。
"这个南宫公主也真是够狡猾的,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下人的房间里,差一点就给疏忽了。”
这时萧凌夜又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另外的一个小瓶子来,一打开就是一股子刺鼻的气味,他只是将那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入那白色的瓷瓶当中。
顿时。那鲜红的血液化成一缕青烟,然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过是针尖上的残血就能让南宫瑾生出这么多事情来,所以必须要处理干净,一点点的痕迹都不能给南宫瑾留下。
到此,萧凌夜才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落地了一般。
"殿下,您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属下护送你回府。”裴洛又说道,"这里属下们会恢复成原样的。”
"不必了。”萧凌夜说道,然后转身就离开了玉芙宫中。
离开这里的萧凌夜并没有返回八王府,而是走在皇宫的路上。
就是因为这样的雪天,他才能像这样一般肆无忌惮的走在这里。
今日是腊月初七,的确是他的生辰没错,只是他从来不过生辰,而这一切的原因就在那里。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萧凌夜已经置身于紫阳宫的大门口。
高耸的紫阳宫是这皇宫中最气派的建筑,也是景元帝的寝宫所在。
从肃王萧凌威谋反未遂那天起,景元帝便陷入昏迷当中,一连几个月他都是躺在着紫阳宫当中,萧凌夜除了很偶尔会过来看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可今日是腊月初七,是那个女人与这个世界天人永别的日子,他忽然很想来这里看看。
夜晚的紫阳宫是那样的安静肃穆,虽然有侍卫把手,可是这些侍卫对于萧凌夜来说可谓是形同虚设。
不过是眨眼之间,他就已经置身于紫阳宫的寝殿之中。
景元帝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一连几个月的折磨,他整个人几乎消瘦无比。
从来萧凌夜见他时,无不是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可是今日。他只是站在床边,目光冰冷,甚至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厌恶。
都说他是景天最得宠的皇子,年纪轻轻就封王,他的骑射都是景元帝一把手一把手的交出来的,甚至还把京畿的安全交到他的手中。
可只有萧凌夜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他要他不过是世世代代做景天的臣子罢了,可他偏偏不。
他的野心可从来不止于此。
若非因为时机不到,否则他恨不得现在一剑就杀了他。
想着,萧凌夜忽然一把抽出剑来,剑锋对准了景元帝的喉咙。
谁能想到,这景天最得宠的皇子会在这样的一个雪夜用手中的剑对准自己的父亲。
而就在这时,那红色的影子忽然又出现了。
"湘王,你现在还不能杀了他。”
依旧穿着偌大的斗篷,那帽檐几乎是遮住了他整张脸。"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现在这个样子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萧凌夜收回手中的剑,冷冷的说道。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自然是害怕你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红衣男子说道,"我还以为那个女人的出现会让你改了心性,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每次红衣男子的出现话里话外对林素然都是厌恶至极,可是只有这一次,他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并不知道真相,可是从萧凌夜最近的行动来看,他亦是有了猜想。
若是那个女人真的是当夜从沧溟逃生出来的话,那么整件事就变得更有趣了。
他几乎用一抹欣赏的目光看着萧凌夜,怪不得他要费尽心思将那个女人留在身边,甚至不惜让他以感情相利用。
一个男人的宠爱换回这样的一个巨大的筹码,天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本王自是知道轻重。”萧凌夜没有看他,转身就消失在了这紫阳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