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渺渺。
雅间内，几人都落了座。
“抱歉，刚才庄晚不知素娘所说的贵客是殿下，若有怠慢，还请您见谅，庄晚这就献上一曲，为公子们尽兴尽兴。”庄晚朝容胥他们微微欠身请罪，移着莲花步在古琴前坐下，伸手拨弄着琴弦，悠悠扬扬的琴音随即响起。
橘清目光落在神色自若的庄晚脸上，见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见到两位大人物而有半分惊恐惊慌，一时之间对她倒是起了点好奇心。
这该不会是帝王家所谓的红颜知己吧？
顾琉笙在和亲的这个节骨眼上，被未来妃子的哥哥撞见自己逛青楼，这貌似可不是件好事啊。
“刚才朕与庄晚在屋内闲聊赏画，忽然听到外头吵闹，还提到了知州刘长青，略一思索便猜到是何人在外头，故派人将太子殿下请了上来，殿下怎么没和永安公主的和亲队伍一同过来？”平民装扮的顾琉笙此时看上去就像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公子，他低头抿了口茶，语调悠然，脸上丝毫没有被未来大舅子撞见逛青楼的尴尬。
橘清乖乖待在一旁，心底暗自佩服顾琉笙在容胥面前竟然能沉得住气。
“孤这次因骆刑天邀约便去了南朝赴宴，后来出了些变故就直接往东禾这边过来了，想必皇上也知道只身出行游玩对我们来说不是件易事，有这个机会自然要把握。”容胥淡淡勾唇，将事情一笔带过。
顾琉笙了然的点头一笑，忽而转了话锋，温声道，“南朝那场宫变殿下应该也在场吧？现如今南朝由五皇子骆子慕登基掌权，已经不是密事，不知太子殿下可见到了前朝公主云澈？云澈公主为了平息两朝战乱，以身殉国，实乃女中豪杰。”
“有过一面之缘，公主殿下年纪虽小，但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佩服。”容胥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橘清垂着头，实在是不好意思听到自己的名讳被人这么不厌其烦的赞赏。
她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是谣传罢了。
“不知这位公子是？”顾琉笙的目光落在低头不语的橘清身上，有几分探究。
“这是孤的一位小徒弟，今日到春香阁也是因为她听闻庄晚姑娘琴技了得，所以过来见识一番。”容胥接过灵溪递来的茶盏，用茶盖轻轻拨着盏内的茶梗，见顾琉笙问起橘清，他目光微敛，淡淡道。
“民女橘清见过皇上。”橘清见顾琉笙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她起身行了一礼，想着不能欺君就自个先揭穿了女儿身的身份。
顾琉笙怔了一怔，随即目含柔光的笑出了声，“原来是位姑娘。”
橘清莞尔一笑，清黑的眼睛里有琉璃般的光亮流动，她点了点头，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
“天下人都知道西斐太子的琴技无人能及，你这小徒儿应该见识见识殿下的琴技才对。”顾琉笙微微勾唇。
“橘清的琴技正是师父所教。”橘清自豪的应道。
“哦？那橘清姑娘必定琴技了得，你家师父可从未有收徒的习惯，这世间寻着法子接近他的姑娘小姐可不少，这次破例怕是因为姑娘特别啊。”顾琉笙看了眼神色悠然的容胥，目光落在橘清娇俏的脸上，开口夸道。
“也不是，我琴技不算好，只是脸皮厚有耐心，软硬兼施缠了好久才把这个师父给拐到手的。”被顾琉笙用如此温和的目光看着，橘清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毕竟她真的不是因为自身琴技了不得才被容胥收为徒弟的，完全就是威逼利诱嘛。
至于拿什么诱惑，她想，应该是美色吧。
容胥垂眸，一双清亮的瞳眸犹如墨画，流动着令人失魂的潋滟光华，他眉梢微微上扬，对于橘清在外头十分给他面子这件事情感到很满意。
“有耐心的人，是最后成功的人。”顾琉笙话中若有深意，他微微敛眉，笑颜如天际流云，温和中带着耀眼的光亮。
“皇上所言极是。”橘清轻轻颔首，她侧头看向抚琴的庄晚，心中略微一动，出声询问道，“庄晚姑娘，你是刚到春香阁不久的？”
“回小姐，庄晚确实是刚来春香阁不久。”听到橘清的问话，庄晚停了手中抚琴的动作，她抬头看向橘清，柔柔一笑。
“刚到春香阁便名声大噪，姑娘厉害，近几日在街市上闲逛，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橘清单手撑着下颌，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她目光一直落在庄晚脸上。
“小姐过奖了，这全都是素娘的功劳，为了能将庄晚推出去挂牌她花了不少功夫。”庄晚端着得体的笑，她微微低了下头，十分谦虚，一举一动倒是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
“连皇上都亲自赶赴你这儿来了，想必素娘确实是花了不少功夫。”橘清红唇一抿，清秀的眉头淡淡蹙起，她不冷不淡的扫了眼顾琉笙，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有几分讥讽。
“橘清小姐，你。”庄晚一惊，抬头看向顾琉笙，见他依旧笑意盈盈，才敛下心里的不安，解释道，“橘清小姐您误会了，顾公，不，是皇上他到我这儿来纯属偶然，是因为上次春香阁举行了画作鉴赏大会，机缘巧合下我们便相识了，那时候庄晚还不清楚皇上的身份，我们只是以画会友，没有其他关系。”
“皇上，不好意思，若是言语中多有得罪还请您海涵，永安公主呢是橘清疼爱的妹妹，她从西斐远嫁过来，我这个当姐姐刚好在此处碰到您逛窑子，有些事情别人不好过问，所以就斗胆开了口。”橘清是个现代人，没有古代人那种奴性，她知道这个朝代是权利至上，可她最不屑这种东西，何况她有自家西斐撑腰，根本就没把这些个皇帝放在眼里。
只不过有些面子该给的，她还是会给的，毕竟也不能让容胥难做嘛。
“朕也不是个锱铢必较之人，既然橘清小姐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倒也无伤风雅。”顾琉笙没想到橘清这么坦白，他淡笑出声，倒也不去计较她的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