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女成功除蝗’这个消息,一时间像长了翅膀,飞遍了凤羽国。
大街小巷奔走相告,低调的三皇女获得了民众发自内心的支持。
但此时的三皇女,只对提出此法的寇苒有兴趣。
——
"你是说,那女子只是个大夫?”三皇女有点儿不怎么信。
重铭挑挑眉,自豪感顿生:"殿下别不信,那寇苒还真就是个乡野大夫。但也是个医术高明的乡野大夫。属下被那贱.人所害,每日痛不欲生。偶然间被她所救,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阴差阳错间就与她相识了。她呀,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像想起了什么,重铭继续道:"对了,上次那招螳螂捕蝉也是她教的。”
三皇女对寇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如此聪慧之人,能为她效劳自是最好不过。
就算不为她效劳也没什么,不站在她对立面就行。
不然……
远在拂溪乡的寇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后背还阵阵发凉。
她不由得自言自语:"莫不是感染了风寒?”
探了探脑门儿,体温正常。
"难不成是洛清想我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顿时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擦擦嘴角不存在的哈喇子,她回到了药堂。
屁股才沾到椅子上,她突然想起好像从来都没有带洛清来过店里。
嗯…还是过两天吧。
等她把马车好好拾掇拾掇,再带他来。
送走两名抓药的病患,寇苒从抽屉中取出绣了一点点的绣品,继续她的创作。
头低的时间一长,颈椎就有些受不了。
她闭目抬起头,伸手捏了捏酸痛的后颈。
完事一睁眼,差点儿被眼前cos幽灵的男子吓到掉出画面。
"紫…紫公子,是来看病还是抓药的?”
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寇苒忙将手中的绣品藏起。
紫薇仙不回答,只眯着眼幽幽地说:"没想到寇大夫也喜欢捣鼓这些男儿家的东西,要是奴宣扬出去,寇大夫觉得,会发生什么?”
"什么也不会发生。”她答。
这有啥奇怪的,单身汉给自己绣个香囊都不行?
"这凤羽国律法中也没规定女子不可拿针线吧?如果我真有错,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听一帮子酸腐之人的恶意评判。
瞧寇苒一本正经的模样,紫薇仙顿感无趣:"近日有些跑肚,拿点儿药控制一下。”
"伸舌头。”
"嗯??”紫薇仙瞪大眼,以为他听错了。
"我的意思是伸舌头让我诊一下,看是不是上火了,没别的意思。”
泥煤的差点就被当成了登徒子。
"哦。”
紫薇仙俏脸红了红,乖乖伸出了舌头。
也就几息而已,寇苒便让他收回舌头:"上火了而已。”
抓了些袪火的药给他,紫薇仙接过,扔了锭银两就走。
"哎哎哎?钱给多了,先别走,我给你找零啊。”
还没出药铺的紫薇仙停下脚步,来了个回眸一笑:"不多。刚才无意间看到寇大夫绣的那个图案很好看,奴甚是喜欢。剩下的钱就当是订金了,等你绣好,第一时间送与我便可。”
寇苒不由得开始细细打量紫薇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他俏脸泛红,媚眼如丝:"做什么这样看着奴?”
难不成…心悦他吗?
"在下只是纳闷万花楼的伙食是什么,怎么把紫公子的脸皮吃得这么厚。”
紫薇仙:……
反转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你——!!”
寇苒懒洋洋地说:"公子还是把钱拿走吧,此香囊,非卖品。”还绝版。
"你自己用的,为何就不能送奴个人情?”紫薇仙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图案。
"不。门儿都没有。”寇苒拒绝的很干脆利落。
紫薇仙还想争取一下,奈何鸨爹给的时间太短,他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人一走,寇苒继续她的创作。
*
太阳西斜,寇苒收拾收拾打烊回家。
但她没立马回去,而是驾着马车在街上溜达了几圈,买了装饰马车用的材料,这才欣欣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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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村子,寇苒遇到了郑崧。
算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她了。不是躲避,只是总错过。
"郑姐,这是要去哪儿?”
变得憔悴麻木的郑崧慢慢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张嘴回答:"除草。”
"走,去我家坐坐,正好我打了两斤酒。”寇苒主动邀请。
"不了,我还要回去洗衣服呢。”慢吞吞的语速,像被谁摁了慢放键。
寇苒颇有些不依不饶的胡搅:"衣服嘛,啥时候都能洗。好不容易清闲一次不是,咱姐俩聚一次也不容易。你就给妹子一个面子吧。”
郑崧沉默了几息,缓缓点头:"好。”
忙招呼郑崧上马车,寇苒挥动鞭子,往她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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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寇苒给宝马添了些草料,放了一盆水,从马车里拿出买的糕点和酒,坐在了阳光还照射着的石凳上。
郑崧坐在她对面,闷不吭声的喝酒,一杯接一杯。
"少喝点儿。”寇苒劝道。
郑崧虎目一瞪,不乐意了:"不是你请我喝酒的吗?我才喝了几杯啊,就嫌我喝的多。”
寇苒无奈脸:"我哪有嫌你。你这么猛灌,很容易醉的。”
"我才不醉!老娘喝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蹲着尿尿呢。”
寇苒:……
就算还没醉,离醉也不远了。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酒过三巡,郑崧不负她望的醉了,还耍起了酒疯。
"苒妹子,你为何要跟洛儿定亲?为何啊!我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宝贝,说没就没了,呜……”
震天的哭声,分贝之大差点儿掀翻房顶。
"那日,你不是让我负责吗?”寇苒好整以暇的说道。
郑崧一双蒲扇般的手捂着眼睛嚎啕大哭:"我以为你会拒绝嘛!!”
逻辑鬼才啊。
"那行,我和他退亲,你负责,行不行?”
听似大方的话中带着试探。
"我负责不了,现在我都不敢见洛儿,我没脸见他!”
寇苒疑惑:"为何?”
"因为…因为…”郑崧庞大的身躯开始颤抖:"因为是我害他跌入湖中的。”
声音小得寇苒几乎没听清。
"我真的好爱好爱他,可因为太爱,我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
寇苒的眉头不由一皱: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禽兽不如的事??
"你说清楚!”她的语气里带了冷意。
郑崧又哭又笑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之前你曾告诉我,干脆和心爱的人生米煮成熟饭,孩子都蹦出来了,家里人也无权再干涉。当时我就想: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了。所以洛儿落水那天我邀他到小林那里,意在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和洛儿已成定局。哪料…”
"呵呵,哪料洛儿竟不堪受辱,跳了河。我拼尽全力救他上岸,却给你带来了麻烦。偷鸡不成蚀把米,苒妹子,郑姐对不住你啊……”
得亏寇苒听完这话还能保持冷静,不然,她先弄死郑崧,再掐死过去的自己。
——叫你嘴贱!该!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郑崧抬起头,粗鲁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咧嘴一笑:"啥也不想表达。妹子,姐混账,是姐对不住你。至于洛儿,我也是时候放下了。伤了他,我万分抱歉。今后但凡你们妻夫俩有事,我郑崧定不容辞!”
豪爽地喝下一杯酒,红通通地眼中一扫刚才的死气,虽含着泪,却也有了亮光。
寇苒回敬一杯酒,道了声:"恭喜。”
事情说通了,郑崧没久坐。
走的时候那步伐稳的,哪走一丝醉酒的人该有的样子。
"果然不愧是从我穿开裆裤时就泡酒馆的人,这酒量,牛!”
收拾完桌上的杂乱,寇苒将马车里的东西都抱了下来,手脚麻利地忙活了起来。
*
掐着时间做好饭,却不见正主。
洛清不由心生担忧,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实在坐不住了,洛清第一次在定亲后主动前往寇苒家。
路上碰到了几个村民,他们一见着洛清,就咋咋呼呼地打招呼:"洛清呐,吃了没有啊?”
--"洛清啊,你这是要去寇大夫家吧?”
--"洛清,寇大夫对你好不好?”
——"洛清,……”
烦不胜烦的洛清简单回答了几句,就借口有事走开了。
几个碎嘴子又凑在一起,谈起了八卦。
洛清几乎是一路小跑到寇苒家的。
他径直进了屋,里头没人。
试探性的叫了两声,寇苒的声音从院里传进了屋子:"我在这里。”
洛清很好奇:"你在做什么?”
吐掉嘴上叼着的钉子,寇苒笑得有点儿憨:"捯饬一下马车,减少路上的颠簸。”
洛清点点头,没再多问,只说:"晚饭已经好了,不如吃完再忙吧。”
寇苒正准备拒绝,身体很诚实的奏起了乐。
尴尬的红了脸,她跳下马车,靠近洛清牵起他的手:"走吧。”
他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发现寇苒的手纹丝不动,干脆破罐破摔,让她牵着好了。
嘴上不说,但洛清心中很受用。
——
吃完晚饭,二人相携至小路上散步消食。
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宛如一对已经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秋风吹过,墨发交织,透着岁月静好的雅致。
*
忙活了六七天,香囊绣好了,马车也装点好了,就等洛清答应。
于是乎,这天中午,寇苒驾车兴冲冲地回到洛家村,把闲得快长蘑菇的洛清塞进了马车。
洛清很懵:"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寇苒笑得神秘兮兮,颇有当神魂的潜质:"等到了你就知道啦。”
洛清顿时失笑,心中软成一团。
那就保留这份神秘感吧。
直到拂溪,洛清都没问她一句到底要去哪儿,十分相信她。
那寇苒定不能让他失望不是?
马车一直行到药铺门口。
寇苒率先跳下马车,绅士的撩起车帘,扶洛清下车。
洛清看到药铺,顿时懵了:"你……”
"这是我开的药铺。既然我们都要成亲了,我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认识认识自己的东西,不奇怪。”
很自然的话语,却酸了洛清的眼眶。
进了药铺,她神秘兮兮的从柜台后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造型很别致的香囊,走到洛清面前,拉开他的手放在他手心。
"这是我绣的,不怎么好看,你可不能嫌弃。”
寇苒很傲娇的抬抬下巴,心里还是很虚的——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孩子喜不喜欢皮卡丘。
洛清低头看向手心,做工精致、面料丝滑、上面还绣着特别可爱的小东西,凑近些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你绣的?”
他的眼眶酸涩,还有点儿烫,喉咙中更是像卡了东西。
"嗯,你喜欢吗?”问得小心翼翼。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
洛清猛地抬起头,却依旧无法阻止泪水从耳边滴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大片水渍。
眼泪滴在了地上,也砸在了寇苒心上。
一把抱住洛清,她柔声安慰:"没事啦,不哭好不好?怪我惹你哭,打我两下会不会让你开心点呀?”
说着,她故意握住洛清的手给了自个儿两下。
洛清成功被逗笑了,红肿的眼、鼻子下的晶莹以及满脸的泪痕…
本来很难看的,偏偏软了寇苒的心,美得她移不开眼。
忍不住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洛清再次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寇苒眸光闪烁,握拳抵唇,心虚地辩解:"我亲我未来夫郎有啥不对?”
她的羞涩在洛清看来,是那么的可爱。
主动在她下巴上轻轻一吻,温顺的靠在她怀中:"嗯,没有不对。”
低头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抱着他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我会对你好的。”
简单的六个字,重如千斤。
以前会有疑虑与不安,现在,他愿意倾尽一切信她一次。
*
下午坐了一个时辰的诊,来看病的人很少。
洛清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门外,如玉的脸上泛着迷人的光。
寇苒干脆关了门,带着娇夫混入人群,品尝世间百态,及各色美食。
洛清想:就算此时的寇苒想要他的命,他都能毫无顾忌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