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也很奇怪。
周日早上苏兆荣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让他立即带特警一起去清树,并关照必须一个人,不要带白翎。
苏兆荣居然知道白翎?!
方晟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市委书记吩咐的事不敢怠慢,匆匆吃完早饭与特警会合,分乘两辆车直奔清树。他跟两名特警坐顺坝牌照的车,小张开着白翎的车跟在后面。
车子直接开入市府大院,苏兆荣独自在办公室等候,见到方晟满脸笑容,拉着他直奔停车场,来到一辆灰不溜秋的吉普面前,拍了拍车门道:
“昨晚刚到的防弹车,据说能挡12连发子弹的冲击,可谓坚不可摧,”他又踢了踢轮胎,“轮胎居然也防弹,内胎中含有特种粘性流体物质,中弹后可以迅速堵塞穿孔破损,高科技啊不得不服气,以后你无论去哪儿都坐这辆车,我至少放大半个心。”
方晟惶恐道:“有劳苏书记费心,还真弄到了防弹车!其实……其实顺坝没那么可怕,目前为止没发现有人非法携带枪械,我……多谢苏书记……”
苏书记笑得更慈祥:“走,到我家喝酒去,正好女儿来看望我,亲自下厨炒了几样小菜,喝几口放松一下。”
“噢,我倒忘了苏书记也是交流干部。”
“两年前调到清树的,正好遇上顺坝连折三位县委书记的事儿,唉……今天不谈工作,主题是喝酒,走吧。”
苏兆荣兴致勃勃拉着方晟快步往大院后面的宿舍楼走去,一路上方晟疑惑不已。
官场关系是最微妙最复杂的关系,过浓或过淡都不行,须得把握得恰到好处。官场关系又是最虚伪最无情的关系,表面上嘻嘻哈哈谈笑风生,在酒席上以兄弟相称把酒言欢,一旦失势或没有利用价值,转眼象陌生人似的见面都懒得打招呼。因此官场中人彼此都维持既友好亲近又保持一定距离的小心翼翼的关系,唯恐出了意外伤及自身。
方晟应该算许玉贤的爱将,几乎达到无话不谈的程度,但方晟至今没去过他家,也不认识他爱人;许玉贤除了当年在海边偶遇时见过赵尧尧,之后也没接触过。
同样朱正阳、程庚明等人都是方晟的心腹,但方晟压根没见过他们的爱人,赵尧尧与他们吃饭的次数比白翎还少。
韩子学是方晟仕途中的福星和伯乐,即便如此方晟到梧湘办事,话呢?家里不准谈职务!”眼睛里却掩不住的笑意。
方晟看看她,又看看苏兆荣,陡地想起来了,道:“噢,你说过跟妈妈姓……”话一出口却懊悔坏了,怎么把两人在床上聊的事儿说出来了!
鱼小婷却不以为意,反而落落大方坐到他旁边,奇怪的是苏兆荣并不惊讶,笑道:
“刚才在停车场我只说了一半,那辆车就是丫头从京都带过来的,开了一天一夜,昨晚才到。”
方晟这才醒悟。防弹车属于军控物资,找双江军区根本没用,因为按干部用车标准别说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也无权使用。苏兆荣因此找到鱼小婷,她肯定听出事态严重,周五下午便设法弄到防弹车并亲自开了过来。
虽然如此,可以想象得出手续之繁琐、程序之复杂,还有鱼小婷前后奔波付出的精力,连续开车一天一夜非常人能承受。
方晟心里一阵感动,举起酒杯道:“虽然很俗,但还是必须说声谢谢!”
“我不能喝酒,饮料作陪哟。”她笑道。
想到她在江业商务会馆里大呼老板“再来一瓶”,又想到她故意把自己灌醉的场景,如今却在苏兆荣面前作小女儿态,方晟险些笑出声来。
见两人酒杯碰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盈盈笑意,苏兆荣眨了眨眼,给女儿夹了筷菜。
鱼小婷道:“过来之前我已向领导请了长假,理由是保护父亲人身安全,顺坝的形势太危险了,随时有可能爆发……”
“白家也发挥了作用,”苏兆荣解释道,“丫头被关在山里太久,是出来的时候了,前阵子已跟白家协商过,正好利用这次契机换个地方。保护市委书记爸爸,于公于私都说得通,不过……丫头的真实意图是想去顺坝帮你!”
方晟一呆,竟忘了跟市委书记说话,下意识道:“不行……”
不行的含义太复杂了。首先是安全问题,他不想鱼小婷牵涉其中;其次是白翎正在顺坝,以白翎精明很容易看出两人的私情;还有他不清楚鱼小婷在苏兆荣面前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也不清楚苏兆荣如何看待两人的关系;此外还有赵尧尧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