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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都市言情>城之掬水月在手> 第五十章 惊魂怎来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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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惊魂怎来定二

    水可真冰啊,水柱冲着我的手臂,我想逃,却似乎被它抓住了一般,怎么也不敢往后退一步。水花四溅,溅到了我的头发上,溅到了我的身体上,一次次寒冷的触觉,敏感得令我发抖。可我咬牙忍着。

    不一会儿,水柱不见了,有一面平静的碧蓝的湖,泛着波光,好像一双双对我微笑的眼睛。我被水牵引着往湖面上走去。可是,一碰到水,我直哆嗦,我的脚很冷,很冷,冷得连小腿都泛酸,我不想走了,我缩着脚,想寻找暖意。我居然又躺在一张小床上,我看到那双眼睛,对我笑,我轻轻地喊:“妈妈。”她也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很开心,说:“帮我揉揉脚,我冷。”她依然微笑的,只是微笑,却不靠近我。

    我哭了,她为什么那么远,我撒娇着说:“我脚冷,帮我搓搓。”她还是不过来,我就哭了。我哭着说着:“我脚冷。”好像只有哭泣才能抵抗着从脚心窜上来的寒意。

    终于有一双手,一双温暖的大手揉着我的脚,一下下轻柔地揉着我的脚,驱散了寒意,还把我裹进了什么暖暖的地方,安置妥当,我不再觉得冰冷了。

    我沉沉地睡去。可是,没一会,我的身上好像被点燃了,我觉得那处燃烧的火苗慢慢扩散,哪儿哪儿都烫得难受,我漂浮起来,头晕晕的,不知道要去向何处。我太烫了,我难受,我使劲地推去那处火苗,我踢开压在我身上的热,我翻来覆去想躲避,想寻找更舒适的去处。

    “39.5了,给她服下降温药。”

    “为什么发烧?伤口引起的吗?”

    “应该是冲水着凉,又受了惊吓,我看伤口还好,没有感染,主要还是不要被她抓到。”

    他们嘀嘀咕咕地好烦,我听着很烦,为什么这么烦躁,我想扯开什么,却被一只手抓住了。一会儿我感觉脸上、脖子上有一处轻柔的清凉,我渐渐安静下来。

    谁把我抱在身上,我靠着那宽厚的胸膛,清凉的触觉让我舍不得离开。

    “若水小姐,喝药,乖。”

    “花嫂?”

    “对,来。喝下去。”

    我没有睁开眼睛,我知道那是花嫂,只有她喊我若水小姐,她帮我打来水,帮我换洗裤子,我问她:“来这个,是跟男人有关吗?”赵宗辉欺负了我,我的裤子都是血,我如此惊慌,却不得不鼓足勇气去问她。

    花嫂没有回答,我害怕,她为什么不回答,她知道什么吗?“花嫂?你说。”

    “没有关系的。若水小姐,好好睡觉。”

    我嗯了一声,贴着柔软的枕头,继续睡去。

    可我哭了,我哭着想把这些都告诉苏晓月,可我找不到她?我去哪儿找她?

    “刘老师,刘老师。”他转身走了,他一定是伤心的,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我从楼梯摔下去了,我想我要死了,死了可以吗?我不懂为什么要生活下去?我寄人篱下,我受尽欺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我不想起来,我的头很痛,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我的头发。赵宗辉害怕了,看啊,他终于知道害怕了,他不敢看我,他不敢。

    我想我要死了,可是苏晓月说:“若水,你要好好的。”

    “你心里希望我去的,是吗?”他没有回答我,我想知道,但是他不回答,我不敢问第二遍了,我原来很在意他。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觉得舒服一点,我要好好地活着。

    “出汗了,温度降下来了。”谁的声音,我不想管,我要睡觉。我觉得很累,我得睡觉,我看不见这个世界,哪怕我使劲睁开也只看到一片虚无。

    我好像从沙漠走出来一般,口干舌燥,我睁开眼睛,努力看窗户那边,天应该亮了。我适应了光线,看了看房间里,花嫂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她没动。我却发现沙发上居然有人,那人动了动,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再问我:“要什么?”

    “我要喝水。”我想用手去拿,一动,才知道痛得撕心裂肺。

    他把杯子拧开,扶我起来,喂我喝水,我不敢自己拿,被硫酸溅到都痛成这般,李东强整个后背呢?

    “思城,救我的那个朋友呢?”

    “脱离危险了。”他说。

    我舒了一口气,喃喃道:“他一定很痛。”我的表情可能太过悲凉,陆思城居然默默地注视着我,眼里极其温和。

    他在这里一晚吗?

    “你怎么没走?”

    陆思城好像想说什么的,花嫂起来了,正慢慢地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正好,

    我微微眯了眯眼,花嫂走过来,说:“昨晚幸好陆先生没有走,你发高烧,一晚说胡话,可吓死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陆思城,他给了我一个微笑,他真好看,鼻眼端正,轮廓分明。他的头发看起来比平时软,有点乱,塌着,他的眼睛没有平时的精光,看起来有些慵懒。他定是没睡好,眼底有一抹青黑色,我更加难为情了,我居然让他守了我一夜。

    “谢谢你!”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别人对我好的时候应该怎么心安理得,我恨不得拿什么还他昨晚的善意。除了章韵晗,没有人对我好过,或者说别人的好,我都会去还。我以为人与人的关系就是付出和偿还的对等关系罢了。可现在一个李东强拿命对我好,陆思城明明不是我的爱人,却守护着我。我心里暖暖的,却又不知道如何感谢?

    陆思城可能看我脸上表情太多了,忍不住笑起来,他问:“饿了吗?”

    “饿了。”我乖乖地回答。

    陆思城看向花嫂,又问:“沈家什么时候送早饭来?”

    “啊?”花嫂面露难色,看了看我,我连忙说:“花嫂,去楼下随便买一些粥。”我怎么不懂她的为难,管厨房是老赵的老婆秀姨,是赵玉兰的亲信,他们俩怎么可能想得到给我专门做吃的。我一时间也无法启齿跟陆思城说这些,毕竟赵玉兰有一个好后母的好名声。

    “好的。”花嫂连忙起身出去。

    “等会。”叫住了花嫂,陆思城看了看我,拿起电话,只听他说:“安伯,嗯,好多了。好多,你送来吧。顺便把我的行李都带出来。”

    陆思城要住医院陪我?我更加不安了。

    “花嫂,等会我家这边送吃的过来,你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吧,这里我先照顾着。”陆思城支开了花嫂。

    我还是不好意思多问。陆思城说:“等会安伯送燕窝粥过来。”

    “爷爷也知道了?”

    “怎么可能瞒得了他?我让她晚一点再来看你,免得影响你休息。”

    可能因为我身体虚弱,情绪也不一样了。我突然就鼻子一酸,又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是怎么了?”陆思城笑了起来。“好端端的哭什么?”

    我认真地看着陆思城的眼睛,再也不用我那一套虚假的笑脸,我如此真诚,用我差点忘记的真诚,看着他,对他说:“我很感动,你们对我这么关心。我明明是假的,我没有资格得到你们的关爱。尤其是你,你我只是口头上的一种约定,我们的关系都是假的。我心里很不安。”我何德何能?

    “那你就当是真的。”陆思城拿纸巾擦了擦我的眼泪,很随意地说。

    “啊?什么?”我没听明白,陆思城已经站了起来,离我有一点点距离,说:“安伯说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这么高兴,他跟你投缘,你就是真的。你确实即将是他的孙媳妇。”

    我有点明白过来了,我和陆思城夫妻身份是假,但我和陆老爷子的祖孙关系却是真的。“你要求我当真的看待,是指应该好好对待和爷爷之间的感情吗?嗯,我会的。我对爷爷是真心实意的。”

    陆思城撇了撇嘴巴,轻微叹了口气,走窗户边去了。

    安伯的粥真好吃,还有陆思城有条不紊的吃相也很养眼,我虽然头还有点晕乎乎,但能下身坐好,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吃饭。花嫂原本想喂我,看我这么坚持就站在旁边照料着。只是一碗粥舀完,我真有点虚弱,没想到这么经不起病。

    有人敲门,刘晨阳和医生们进来的时候,我刚刚躺回去,这一折腾脸色有点不够好,陆思城正怪我什么都要逞强。“我想起来去看李东强。”我还在抗争。

    “等医生查房了再说。”

    刘晨阳并不是烧伤整形科的医生,他应该是作为昨晚急诊的救治医生过来看看我,我没怎么看他,微微地低垂着眼睑。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对待他,但不管我心里怎么想,那都只是我的心里,改变不了什么。

    医生说我肺部感染了,得好好治疗,手臂上的伤他们会看恢复的情况再做打算,应该不会影响美观。就像其中一位医生说,其实被硫酸伤到,影响最大的还是心理。

    我点点头。没有对大家说出我心里的恐惧和后怕。

    问了李东强的情况,能不能去看他。李东强背部感染,引发肺部严重感染,情况比我严重很多,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但他们说都说他命是保住了,幸好在后背,并不影响面容,以后做植皮就好。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刘晨阳稍微停了一下,陆思城正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

    “烧暂时退了,可能还会烧起来,注意保暖和休息,多喝开水。”

    我嗯了一下。

    刘晨阳应该有很多话想问我,可是我们对视了一会,他只能给用听筒给我再次听了听肺,看着护士帮我挂上了盐水。

    我突然觉得我很过分,想是应该聊几句的,便问:“刘老师,你现在在什么科?怎么都在急诊?”

    “我是心血管外科医生,轮岗到急诊。每次轮岗都能遇到你。我正在想要不让医院给我分配去急诊室吧。”刘晨阳一本正经的话里有一点笑意,我跟着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要太担心,整形外科的医生技术都很好的。”

    我看了看手臂,摇摇头说:“这里不碍事的。”

    “你处理得很好,真让我惊喜。”

    我还想说什么,陆思城进来了,跟刘晨阳微微点点头,坐到了沙发上,默默地看着我们。

    刘晨阳也跟他点点头,说:“好好休息,我会安排你去见见你朋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野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点堵着不舒服。再看陆思城,他也看我,想不到他略带笑意地问:“你怎么还有医生当过你的老师的?”

    “啊?哦。”我也跟着笑笑:“是高中的家教老师,喊习惯了,其实不算什么老师。”

    “哦,原来如此。”陆思城笑意更浓,“你昨晚发烧,一直在喊刘老师,我还在奇怪是谁,刚才听你一喊,原来如此。”

    “什么?”我惊了一下,忘记了手,一碰到,疼得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