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熙走后,娄带着满腹心事回到了左相府。
他见苏沫鸢戴着银丝手套,正蹲在地上扯线,疑惑地问道:"苏小姐,你在做什么?”
"你别过来,不然中毒别怪我。”苏沫鸢将绣线捆好,解释道:"我要在院子里布置机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着你们家主子帮忙,我自己就能搞定端木离。”
娄看着院子另一边像蜘蛛网一样的细线,对苏沫鸢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没想到她不仅擅长歧黄之术,竟然还会布置机关。
苏沫鸢见娄看着自己布置的线网发呆,挑了挑眉道:"怎么样?就凭这些线网,那个杀手就休想落地。你看到那边的网子了没?把它铺到房顶上去。只要他敢上房,不扎死他也要叫他痛不欲生。”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双手套抛了出去。
"这手套倒是挺特别的,是什么材质的?”娄将手套戴在手上,握了握拳问道。
"这手套是我炼毒用的,你铺好网子就把这包药撒到门框上,然后就和竹儿在屋里呆着就行了。”苏沫鸢说着,又拿出一个纸包。"对了,你家主子怎么说?”
娄接过纸包,回道:"主子本来是要过来的,但是府里发生了点儿状况。主子让属下告诉苏小姐,尽量坚持等待救援。”
"哦。”苏沫鸢手上的动作一停,突然觉得有种名为失望的负面情绪涌了出来。她蹙了蹙眉,甩甩头:"去铺网子,时间不多了。”
"是。”
娄拿着网子,运起轻功飞上了屋顶。他将网子展开,才发现上面闪着蓝光的小针。那些针很短,但是数量却很多。就像苏沫鸢说的那样,要是踩上去,不死也够呛。
转眼太阳西斜,夜幕降临。
主屋中,苏沫鸢捧着一碗之前做好的玫瑰冷陶,舀了一勺放到嘴里,眯着眼睛享受道:"嗯,真爽啊!”
"小姐,您还有心思吃东西?”竹儿担心地坐立难安。
苏沫鸢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这叫苦中作乐。你说这哭着也是死,笑着也是死,我当然要让自己开心一点儿。当然了,这只是比喻,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竹儿无语,看着娄道:"喂,你家主子什么时候来啊?”
"我怎么知道?”娄坐在椅子上擦着宝剑,心里也有些紧张。
苏沫鸢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安啦。你们要对我的毒术有信心,那个端木离要是敢来,绝对让他竖着进来,横着也出不去。竹儿,你去把香炉燃上。”
竹儿见自家小姐漫不经心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桌前点燃熏香,一缕缕白烟袅袅升起,屋里很快布满了淡淡的花香。
娄一闻到这个味道,下意识地觉得有毒,赶紧屏住了呼吸。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花香没毒。待会儿用不着你出手,你去把那边的两只蜡烛点上。”苏沫鸢说着,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阖着眼睛不再说话了。
娄点上蜡烛,走回桌边坐了下来。刚要伸手握剑,发现手上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吓得他瞬间睁大了眼睛。"苏小姐,你不是说没毒吗?怎么我一点儿力气都用不出来?”
"那香是没毒啊,你刚才点的蜡烛也没毒,难道凭你的医术看不出来?只不过嘛……嘿嘿,蜡油冒出的黑烟和香气混合在一起,就有毒了。”苏沫鸢对试毒的效果很满意,咧着嘴冲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毒我也是第一次用,所以让你试试效果,看来效果还不错。”
"什么?苏小姐,你……你竟然用我试毒?”娄气得七窍生烟,但是看见苏沫鸢和竹儿都没事,纳闷道:"不对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中毒,你们怎么没事?”
苏沫鸢翻个白眼,对竹儿道:"竹儿,把我刚才给你的解药给他吃一颗,好歹他也算做贡献了。”
娄心里这个悲催啊,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小白鼠,替别人试药。想当初这试药的活儿都是昴的,顿时又开始思念起昴来。
左相府外,一道黑影在暗夜中潜行着。他动作迅猛如风,一个跳跃冲上墙头,朝映雪院摸去。
此人一身黑衣,唯一和杀手不同的是,脸上并没有罩着面纱,也没有戴任何遮挡相貌的面具。
冷峻英挺的五官,散发着万年寒冰般的寒意。整个人身上透出的浓郁杀气,让人看一眼都会不寒而栗。这就是杀手,天下第一杀手端木离独一无二的气质。
此时,映雪院中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没有,死寂地可怕。
苏沫鸢和娄等三人已经退回了内室,三个人坐在一起,同时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娄更是将内力提升到最高,支棱着耳朵仔细听着。
"小,小姐……”竹儿害怕地脸色有点儿发白,轻轻推了推苏沫鸢,小声叫着。
苏沫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心里也有点儿紧张。毕竟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个端木离,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高的本领。虽然对自己的那些毒药和手段比较有信心,也很难做到一点儿都不担心。
娄手中握着宝剑,挡在了苏沫鸢前面。想着万一要是外面那些机关和毒药困不住端木离,就只有他上去拼一拼了。虽然他明知自己不是端木离的对手,甚至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就在三人各安心思的时候,就听到"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接着,一道蚀骨的寒气冲进了房间。明明还是三伏天,却让屋中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娄捏着剑的手死死地攥着,好像不这么做,身上的那点儿勇气就会消散一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就算明知道是送死。
黑影背着烛光一步一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三人的心坎上。那种紧张的气氛,随着端木离走到内室门口时达到了至高点。
苏沫鸢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剑锋上带着浓烈的杀气,她几乎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立了起来,连后背被冷汗濡湿了都不自知。
就在这时,端木离的视线已经望了过来,望着她的目光森寒幽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