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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白老板……办事儿确实不地道。”燕摩挲着手中的筷子。
“你说……怎么做。”老大似乎也起了兴致。
“你不觉得这对任务有风险吗？”
“白老板这种人，你就算跪下给他当条狗，他都不会信你的，我去赴宴也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他信任。”
“那是为了——？”
“证明。”老大起身，开了屋帘，暴雨从窗棂外打了进来。
“证明，我们有被他冒着风险留下的实力，也证明，他没办法不付出什么代价就解决我们。”
“呵，你还挺了解他。”
“不是了解他。”老大伸手又把屋帘关上，“是了解当权的人。”
“那所以？”
“今晚上，安安心心睡一觉。”
燕知道老大的话，必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也没什么理由抗命，只得睡下了。
……
半夜……雨披又湿了。
天光大亮，一夜雨后，城头上闪着光，和……
一具尸体。
王先生的尸体挂在那里。
挂在城头里侧上的尸体随着山谷吹来的风微微荡着，
滴答下来的水合着血，在城门关前积成了小小的一滩。
往日里人声鼎沸的城门关，此刻安安静静，像死了一样，只有白老板的站在城关正中，血水滴下来，打在他脸上，顺着他的胡须，流过唇角……
“呸。”
他轻轻啐了一口，扭回头，看向了躲在屋中看着的城民和自己的下属。
“诸位！大可不必烦忧，也完全没必要害怕，这城头上的人，是我，亲手挂上去的！”
白老板脸上堆着的笑容，如同皱在一起的蛤蟆皮。
“这恶贼，里通山匪，昨夜想要袭掠本城。”
话说完了，一拍胸口。
“但白某，断然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他昨晚上刚翻上城头，就被我一刀杀了，为了震慑他的山贼同党，就挂在城头了，没想到打扰了各位生活生意，鄙人真是过意不去。”
“大家，出来吧，出来，该出城的出城，该进城的进城。”
白老板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后半晌，人声才重新恢复，马蹄声，叫卖声，行道声……
一应俱全。
……
坐在城中店里，燕和老大听着说书人一拍惊堂木。
“话说那白坛楼上摆夜宴，城门关前夜遁逃，白老板大展神威，大破绝心匪患。”说书人说罢，整了整身上的长衫，收敛下自己收到的财货。
“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只听窗外暴雨淅沥沥，那狗贼王欢贼心起，偷了玉玺与金印，到了城关开城门，只听天上炸雷响，白老赫然城上立，说时迟那时快，王欢脸上无颜色，挺刀便已直刺去，旦见白老板双指一夹，那明晃晃的刀尖，就在眼前！”
说书人喘了口气。
“那就是再、难、寸、进。”
“这白老板，真会给自己贴金。”燕喝了口稀粥，小声对着老大说了一句，“可真没想到，咱们走后居然还有人把尸体挂上去，还真是恨透了这个王欢吧。”
“那……谁知道呢？”老大摸着自己的胡子，露出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而燕也没有深究。
紧接着，他的目光放到了刚进城门的三个人身上。
“这三个人，有武功在身。”
“武功？”燕扫了一眼，“这世道不得会武功才敢走山道吗？”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老大的眼睛已经撇开了。
“是高手？那有多高？”
“大概……四五层楼那么高吧。”
燕看了看白楼，这癸水关内最高的楼，也就不过七楼罢了，也就是那白老板的白坛楼。
“咱们是几层？”
“一人一层而已。”老大叹了口气，“不过能加起来，就一样了。”
燕自然懂了老大的意思，随后消失在茶馆之中，又是一声惊堂木响。
“可谁知山贼心死否，诸位想知后事如何，还请听，下回分解！”
“诶……”
惋惜声，喝彩声，倒彩声，掌声震的房梁上的灰都渗了下来，茶水冒起的热气被扇子扇开，化成了店里的腾腾人气。
墨清三人，已经进了店中。
“左相如果抱着奇袭御林郡的目的，癸生关必然是要拿下的地方，但我们到现在都没看出来这里有任何要开战的迹象……”
“可他的人明明刚才都到岐山城下了。”张山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拼命往嘴里灌水。
“为啥比咱们来的还慢啊。”
“可能……以为自己打草惊蛇，错过了最佳时机了。”赵玄给出了一个相当乐观的可能。
“也有可能，他根本不需要顾及癸生关这一条线。”墨清点着地图，“如果绝心山间另有小路，或者……”
“绝心山间无小路，无论是图志还是游记都没有所记录。”
“没有记录就代表没有了？”墨清笑了笑，历史长河翻滚中，有多少国家是灭亡在这种自以为的必然之中，早已不可计数的了。
“不……你不明白。”赵玄的神色中居然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恐惧。
“绝心山脉，只有霞隐的人能通行。”赵玄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绝心山，卫之海界者也，雾拢霞隐，不可目视也，落水千丈，不可登也。”
“说的是，绝心山常年云雾笼罩，直崖陡峭，常人的人力跟本无法攀登。”
墨清挑了挑眉：“那……非常人之力，就可以做到了，对吧。”
“没错。”
“你还记得，血屠在帝都用来放火的东西吗？”
赵玄略加思索。
“可那东西的造价不是很昂贵吗？如果仅仅是为了一般士兵能穿越绝心山，根本得不偿失啊。”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没有造价昂贵这一说，左相占据卫国中部，财力和势力与以往早就不同了，何况兵部既然做出了原型，就是为了投入量产，选择一个成本低的方案，空降万人到御林，奇袭各路关口，如果还和别国或者外族合力，夹击之下……”
“我明白了。”张山突然在旁边说了一句。
“那他派来的那些细作，一定就是要提前探明虚实，让这花了大价钱空降下来的万人，发挥到极致。”
所以这城中，说不定也已经有左相的眼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