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又道:“听闻将军文武双全,与兵法之道颇有心得,可为真?”
忽必烈道:“好一个不卑不吭。何为‘悖军’?”
忽必烈问:“何为‘横军’?”
忽必烈又问:“何为‘轻军’?”
忽必烈又问:“何为‘欺军’?”
忽必烈又问:“何为‘妖军’?”
忽必烈又问:“何为‘谤军’?”
忽必烈又问:“何为‘诈军’?”
忽必烈又问:“何为‘党军’?”
忽必烈面有喜色,又道:“将军治军之严厉,我早有耳闻。如此精兵方可攻城掠寨。可法度如此,难道就没有人情么?”
忽必烈连连点头,又道:“我听闻用兵之道,乃是先正其礼,再渊其谋,次择其人。不知束将军於用兵之道有何高见?”
忽必烈又问:“我还想听一下束将军於胜败之高论。”
束文正虽是侃侃而谈、口吐珠玑,可张君宝听来很是别扭。因为束文正是武将,这许多文绉绉的话从他的嘴里面说讲出来极是别扭。而且,虽然忽必烈精通汉语,但也止于说,绝难讲出“先正其礼,再渊其谋,次择其人”等满腹经纶的话来。
忽必烈在高台之上,突然解了金袍,丢在地上,径直下来走到束文正身侧。束文正惶恐起身,不知所措。忽必烈抬脚将那只锦绣墩子踢出门外,一把抱住束文正的双肩,强自将束文正拉到大厅一侧的梨花木椅上面,分宾主坐下。束文正不敢做实,却被忽必烈一把按住,又顺势斟了一碗酒,朗声说道:“适才咱们是君臣,繁文缛节,好不自在。此刻咱们是宾主,此间无人,咱们就以兄弟想称。将军远道而来,我先敬将军一碗酒,愿此后同在一片蓝天下纵马驰骋。”
束文正也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大汗不遗寸长、褒采一介,这份卓遇之恩,束某人当以死相报。”说完不待忽必烈言语,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忽必烈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本来我就没想问将军那许多的行军布阵之法,可又担心若是不问,恐将军心存芥蒂,怪我轻视将军。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将军勿怪。”
忽必烈眉毛一挑,说道:“好一个‘相见恨晚’,今日便为了这个‘相见恨晚’,须饮三大碗。”
忽必烈道:“我听说将军祖籍乃是邓州穰城。十余年之前,我奉皇兄之命,总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整顿军政、屯田唐邓之时,便去过穰城。我想将军也一定回家乡探查过,我大蒙古国虽然是从漠北而来,但在漠南至江北之地久也,是褒是贬相信将军也心中有数。百姓能安身立命,则天下大同矣。”
忽必烈道:“我蒙古大军从马背上得来的天下,虽然此刻兵强马壮,但是‘可以马上取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你们汉人的儒、道、释、医、卜等实在是高妙绝伦。若一味奉行先祖之策,烧杀无度,岂不是暴殄天物么?与其到时候天怒人怨,还不如顺其自然。”
忽必烈正色道:“我堂堂大蒙古国,踏遍了大地的尽头。我的长子也就是太子,取名‘真金’,乃是你们汉人高僧海云禅师摩顶受名。我又让他拜了汉人丞相姚功茂为师。将军还以为我戏言么?”
(海云禅师,史书上确有其人。海云禅师以世间万物真金最贵,故为太子取汉名真金。
他的事迹,无念常《佛祖历代通载》、程矩夫《雪楼集》、《大蒙古燕京大庆寿寺西堂海云禅师碑》记载甚祥。
金贞佑五年(1217)木华黎攻陷宁远,海云与其师父中观都被蒙古人所执。后海云接受了成吉思汗给他的“寂照英悟大师”的封号,归附。此后的蒙古统治者对他都十分敬重,窝阔台汗赐以“称心自在行”;贵由汗颁诏,命师统僧,赐白金万两(《佛祖历代通载》),此为蒙元帝国命僧官主持全国佛教事务之始;蒙哥汗即位后,壬子(公元1252年)夏,被授以银章,领天下宗教事。)
九白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