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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外显？”
李言溪的脸色有些凝重的问道。
没有回答李言溪的话，因为此时那名麻衣的中年店家，已经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锅来到了他们的桌前。
微红的木炭，将铜锅内香味扑鼻的红汤烧的不断翻滚着，几碟青蔬，几碟鲜嫩的肉片被依次端上。
上完菜，麻衣中年对着徐久儿示意，少女对着麻衣中年行礼，然后少女开始用筷子夹着那些青蔬鲜肉认真的放进了翻滚的红汤之中。
看着锅内的吃食逐渐变幻颜色和翻滚，少女似乎并不急于将之捞起，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只是三阶巅峰，又怎么会出现心魔外显之象。”
李言溪皱着眉头问道。
“心魔，究竟是什么？老师也曾说过心魔，你也说过心魔，说这是每个修行者都必须要经历的一关，可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解释过，这心魔究竟是什么，其实到现在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今日为何我会变的如此愤怒，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徐久儿看了李言溪一眼，问道。
“游先生没有跟你解释过，什么是心魔吗？”
李言溪摇了摇头说道。
“老师说，他没有经历过这一关，所以没有办法教我。”
少女的眉头微微挑起，脸上漏出了些许的疑惑之色。
“心魔是所有修行者必须要经过的关卡，可即便是游先生那般人物，也不应该没有吧。”
李言溪有些皱眉的说道。
“听老师说，他因为修行进境太快，直接跳过了五阶……”
“……”
徐久儿也不由的沉默了起来，前段时间，她是成就了世间最年轻的六阶强者，那是因为人们不知道，游子安在晋入六阶之前，只是一个天才般的四阶大剑师而已……
他只用了一夜，便从四阶，到达了六阶之境。
收敛了心神，向着李言溪解释道。
“所谓心魔，其实就是每个人性情之中的反面，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完美之人，自然也就没有完美的性格体现，所以心魔，就是每个人人性之中劣性，以及杀戮之意，没有人敢保证其一生平安顺福，何时何地都会随了自己的心意活着，一旦你手上沾上了同类的鲜血，那股杀戮的本能就会在你心中开始滋生，当这种杀戮之意达到你无法控制的时候，也就是心魔外显之时。”
就在李言溪细细琢磨这些话中意味的同时，锅内沸腾的红汤香气刺鼻，直到此时才二人才想起了，这是在吃饭的时间。
轻轻吹了吹眼前蒸腾的热气，徐久儿才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肥美的牛肉放入嘴中缓缓咀嚼，片刻后说道。
“先不说你老师的事情了，说说你，我想在你来剑阁的期间应该经历了一些事情吧。”
李言溪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或许是因为在眼前飘荡的热气，也或许是想到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总之变的有些凝重，轻声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经历了一些事情？”
徐久儿端起桌上的桃花酒，浅酌了一口，说道。
“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看出了你的战斗风格，剑意澄净，中正平和，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清澈的如同溪流。”
少女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可你今日面对孙桥，非但放下了你引以为傲的剑，而且那一拳之中所蕴含的暴躁之意清晰无比，甚至于带着很强烈的愤怒，若非是经历过某些事情使你的心境产生了变化，你断然不会这般狂躁。”
一番简单的分析，却让少年心中升起了些许疑惑，丝毫没有进食的欲望，手掌间的筷子更是一动不动，因为他发现了这一整件事之中有一个被他忽略而且很重要的一个细节。
所以他问道。
“让我来剑阁学习清心决，是老师的安排，可我此刻才三阶巅峰，甚至于我尝试了很多年都无法破境，老师是如何知道我此时会滋生心魔？”
徐久儿再次吃了一口菜之后，缓缓的说道。
“先告诉我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李言溪便简短的将那日村子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徐久儿。
讲述期间，听到李言溪说，那些村名们的尸体被倒吊在村内之中时，就是连徐久儿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蹙。
耐心的听李言溪讲完，徐久儿淡淡的说道。
“接下来，说你上一个问题。”
随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平静的看着李言溪，说道。
“首先，你不光是在那村人的处理问题上犯了错误，你还犯了一个最基本的错误。”
李言溪问道。
“什么错误？”
徐久儿停顿了片刻后说道。
怀疑师长。
李言溪沉默了起来，因为徐久儿说的并没有错，他在怀疑自己的老师，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症结所在，不由的他不去怀疑。
他的心魔源自于卫国边境被屠的村庄，而老师却在他遇到这些之前便安排好自己要上剑阁学习清心诀。
如果不是老师早有安排，又怎么会算的如此之准确呢？
因为他离真正的五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所以他的心底深处升起了些许的抵抗之意。
如果一切都是老师算计好，或者说是安排好的，那村子里几百条的人命，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看到吗？
越是往下想，心底深处的沉重就越发的强烈。
徐久儿就像是看穿他的内心一样，轻声的说道。
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游先生对你的心意，你甚至不用说，我都能够明白你现在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少女停顿片刻后再次说道。
我现在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你想的这些都是错的。
李言溪的目光有些犹豫。
徐久儿目光灼灼的看着李言溪说道。
你的脾气，大概游先生早就清楚，这世间有着太多的这种事情，以你的性情，大概一定会成就这种结局，我大概可以想到，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游先生羽翼的庇护之下成长着，可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你也要学会自己去飞翔，游先生不能一辈子伴在你的左右。
李言溪声音有些落寞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可我终究不是你和老师那样子的天才，我没有你们那般的幸运……
听到李言溪说的这些话，徐久儿的目光逐渐变的寒冷，声音里的冷漠更是盖过了滚烫火锅的温度。
你可知道，被游先生收为他唯一的学生，就是你最大的幸运？帝师一族只负责皇室的教学，你一无皇族血脉，二无绝世之姿，游先生凭什么收你做他的徒弟！
我想不只一人提醒过你要善待你的老师，要让你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走上帝王之路，你可知道游先生到底付出什么样的心血？
这就意味着游先生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卫国九千七百万百姓的意愿！或许现在这个皇帝做的不够好，但我想他绝对不会是你这般自艾自怜的愚蠢模样！
少女的情绪很激动，很生气，生气于李言溪心中的自卑感，生气于他对自己小师叔的怀疑，可他终究是个局内人，很多事情，都没有她这个局外之人看的更加清楚。
所以，她才来到此处，她才带李言溪吃这顿饭。
至少她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李言溪，永远不要试图去怀疑他的老师，游子安……
少女深呼吸了几次，冷静了下来，然后对着李言溪沉声的说道。
你经历的这些，与其说是游先生提前设计好的，不如说是他很清楚你在世间行走，便一定会遭遇此劫，以我对游先生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视寻常百姓为草芥之人，若是明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却不去阻止，那他便是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到这里，李言溪心中的郁结陡然之间有些松动的迹象。
徐久儿再次说道。
就在你到达芦城之前，游先生再次剑鸣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