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才不想帮他吹头发,她就这么跟时宴僵持着。
她低头看自己的书,不理会时宴。
可时宴也不催她,他就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燕脂在看书,他在看燕脂。 男人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实在太灼热了,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燕脂受不了了,她放下手里的书,从藤编的吊椅上起身。
燕脂往里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转过头。
“去吹头发啦。”
时宴倚靠在栏杆上,不动弹。 “我不吹!”
燕脂实在拿他没办法,“那你过来,我帮你吹。”
男人的眼里溢出闪耀的亮光,他直接翻过栏杆,从自己所在的阳台,跳到燕脂所在的阳台上去。
燕脂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以为时宴会走房间的门。
可又想到,以前也有好几次,时宴来找她的时候,不走大门,就直接翻了栏杆过来。 燕脂往房间走去,男人笑吟吟的跟在她身后。
燕脂拿出她的电风吹,粉红色的。
她把插头插上,转过身,就见男人的身躯如一堵墙一样,站定在自己面前。
18岁的她,个头只到时宴的锁骨处。
她以后肯定不会再长身体了。 燕脂记得,唐酥心和时宴站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能和时宴并肩而行。
如果她穿上高跟鞋的话,好像也可以……
燕脂猛摇脑袋,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摇走。
她就听到了时宴噗嗤的笑出声来。
“在想什么,嗯?” “没什么。”
燕脂抬头看他。
两人站在洗手台前,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
他的身上有着沐浴露的香味,那是燕脂给他浴室里放的沐浴露和洗发露,都和自己是同款牌子的,只是给时宴用的,自然是男士专用的了。
“你太高了,把头低下。”
男人很听她的话,弯下了腰。
燕脂打开吹风机,热风吹在他的脑袋上。
时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他的视线只能看到燕脂下巴以下的地方,看到她抬起手,看到她手臂上,牵拉起来的,衣服的褶皱。
他勾起了唇角,这时候,燕脂的指尖穿插进他的头发里。
时宴感受到他的头发被轻轻拂过的触感,感受着,她的指尖时不时的触碰到他的头皮上。
没一会,就好似仅仅一瞬间。
燕脂对他说:“好了。”
那种萦绕在时宴周围,迷幻的气息,就在顷刻间消散了。
时宴直起身,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又抬起手,捋过额前的刘海。
“肉肉,你还给我吹出发型来了。”
燕脂扒掉电风吹的插头,她只道:“以后,你要记得把头发给吹干了,没把头发吹干,头会疼的。”
“以后,你都给我吹头发吧。”
时宴的话,让燕脂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干嘛要伺候你!”
她不甘愿的嘟囔着,时宴连忙道:
“我就想要肉肉给我吹,那你给我吹一次,我给你吹一次,怎么样?”
燕脂:“……”
时宴怎么突然像在过家家似的。
“我不要,我又不需要你来给我吹头发。”
燕脂说着,她就看到镜子里,时宴的手向自己伸来。
她不知道时宴在干什么,望着镜子里,他的动作,燕脂没有出声制止,她反而想看看,时宴究竟要做什么。
然而,时宴向她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的手在还未触碰到燕脂之前,又收了回来。
“你出去吧,我想安静复习。”
时宴刚才,究竟是想做什么了?
对着她的腰伸出手。
是不是又想捏她,又想整她了?
还是说,他想抱她?
燕脂觉得不可能。
这家伙就是爱捏自己的肉。
他肯定是想捏疼她了。
燕脂走出洗漱间。
“肉肉,那我回房间去了。”时宴对她说道。
燕脂没搭理他。
然而时宴在离开之前,他站在门口,转过身又对燕脂喊道:
“晚安,明天见。”
出于礼貌,燕脂到底还是回应他了。
“晚安。”
时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看燕脂的视线里,充斥着希冀和光辉。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已经连互相道晚安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已经没有明天了!
可现在,他们还有明天,后天……
他们还有未来啊!
时宴拉着门把手的手指,向内握了握。
从今日起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分外珍贵的。
从今日起,他和燕脂,将拥有无尽的年年岁岁!
……
卧室的房门关上,时宴终于走了,燕脂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书桌前,却看不进去,任何的复习资料。
等燕脂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看着手,在发呆。
她的左手,刚刚拂过了时宴柔软的头发。
突然之间,燕脂有了一种心脏被重重一击的感觉,她难受的捂紧胸口。
为什么他要那样了?
为什么他又对自己这么温柔起来?
一看到时宴对她笑,一听到他低喃着:“肉肉,肉肉”。燕脂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又要陷入了名为“时宴”的泥潭里。
他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一次次的戏弄自己,让她沦陷,却说着,他对她这种类型的女人,没有一点兴趣的话,去做着明明自己有婚约,却让另一个女人成为他女朋友的事。
今天,时宴和唐酥心分手了。
可他能保证吗?
能保证,他的身边不会再出现另一个女人吗?
燕脂的心里烦乱不堪。
这对18岁的她而言,实在太困难了。
她戴上耳机,本想播放英语听力,可还是点到了手机的歌单里。
“若然能将一切舍弃的话
笑着活下去这样的事,就会变的轻松吗?
胸口又再疼痛起来呢。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呀
若然一切都能尽数忘却的话
不再哭泣而活下去这事亦会变得轻松吗?
然而这样的事是不可能的
够了,什么都不要再给我看了呀
就算怎样接近你
我的心脏亦是仅此唯一的
太残酷了,太残酷了,干脆将我的身体
破坏吧,撕开吧,随你喜欢地处置吧
不论怎样呼叫,怎样挣扎,怎样哭得双眼红肿也好
你还是紧抱着我永不分离
已经够了啊
如果我的愿望能得以实现的话
我想要得到与你相同的事物呢
但因为对我而言那般的东西并不存在
所以啊至少希望你到来这里啊
就算有多被你所爱
我的心脏亦是仅此唯一的
停止吧,停止吧,不要对我那麼温柔啊
不论怎样我亦无法理解啊
好痛啊,好痛啊,用言语告诉我吧
这样的事我不懂啊,不要让我独自一人……”
燕脂趴在书桌上,耳机里不断循环着同一首歌。
她恍若睡过了一般,有眼泪从她眼角处滑落下来。
在时宴的生日上,她就对自己说,离开吧,彻底远离这个男人,这样,她的心就不会再被时宴给伤害到了。
可如今,这个男人对她说的那些话,对她展露出来的笑容,又算什么了?
她好害怕。
要是没能逃脱以时宴为名的牢笼,她可能又要被伤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