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张开双臂抱住陆灵蹊,用带着哭声的童音道,“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陪你,灵蹊,我在你就不疼的,对不对?
邓芙、邓茵、常雨他们受伤了,有我陪着帮忙,都说不疼的。”
他这样说,敖厘和敖象哪里还舍得把他拉走?
小桂的木灵气对治伤真的很有用,他们亲眼看到过,万一对‘神泣’也有点用呢?
就算没用,就像小桂说的,让她少疼点也行啊。
“……嗯!我们小桂最棒了,只要你在,我就不怎么疼了。”
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那就让大家知道,她有多重视小桂吧!
陆灵蹊还在徒弟和便宜弟弟的眼睛中,看到了某种他们竭力想隐藏的惶惶,心下不由酸酸,“抱歉,吓着你们了,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会引龙决?”
表现得比云天海阁的那位厉害不行吗?
她是天道的亲闺女,不能比他强吗?
陆灵蹊无视进来的一群人,伸手在三个小家伙的脸上都捏了捏,“各位前辈,各位道友,林蹊多谢各位的关心了,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更需要安静,大家的关心,我也只能心领……”
“小友,”周淮生怕她说出赶人的话,连忙打断道:“为小友治伤的是否是木……”
“关你什么事?”
陆安在随庆上前要阻时,提前一步说话,“周淮,看在饕餮柱大战时,你也曾奋勇向前,劝一句,老夫在此,想打主意……那是寻死。”
什么?
周淮惊了一惊。
看看陆安,再看看面带杀意的陆从夏,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老实后退。
陆从夏虽然厉害,可是成长需要时间。
但陆安……谁能惹?
十面埋伏同阶无敌,这一点,林蹊在幽古战场用事实告诉了他们。
更何况,旁边还有千道宗一众人等虎视眈眈。
周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拱拱手,默默后退一步。
“各位,我徒弟这里,需要绝对的安静。”
随庆瞟了一眼枯魔,刚就是他的神识和周淮的同时进来,“大家现在也都看到她了,有什么事问我好了。
当然了,来此的道友大都是好意,我随庆代表金风谷上下在这里多谢了。”
他团团一揖后,迅速直起腰来,直视大家,“佐蒙人亡我之心不死,林蹊这里只会是开始,大家没来便罢,既然来了……
幽古战场那里,我们这一代没有认怂,林蹊他们这一代不会认怂,后辈弟子……更不能认怂。
所以,大家也不能只顾自己的修炼。”
他们这一代有风门,虽然大都没得到震幽牌,可是,广若死后,风门发力的那三十几年,大家都算赚的不错。
林蹊他们这一辈,林蹊就不提了,刚进去的一辈,已经打退了佐蒙人的百万围杀一次。
柳酒儿在那里把她自己竖成了靶子,未来,他们想来也不会少赚。
可是,再下一辈……
想做常胜将军,就必要提前谋划。
随庆虽然已经知道,按徒弟林蹊的意思,再下一辈,让陆安带队,平时轻易不动十面埋伏,一旦佐蒙人不死心,还想朝无相界、天渊各界的修士报复,那就让他们看清楚,马王爷有几只眼。
这计划挺好,但是,陆安年纪到底大了。
天渊七界想要一直发展,那就要人人可战,人人敢战。
他同意下一辈由陆安带队,但是,他更想天渊七界的下一辈,下下一辈,都能像他八个人族徒孙似的,一个战两、战三、战十……
那什么世尊借用腹线宙虫,打压美魂王的时候,也一直在暗里对无相界出手,这里面……一定是有理由的。
他们暂时打不到他面前去。
但是,可以借幽古战场,让他看看,他们都是怎么打杀他的族人,怎么报复回去的。
大家是仇人。
你不放过我,我更不能放过你。
“联盟那里有传界香,幽古战场里,大家也有耳朵,想来也都知道,我们飞升上去的前辈们现在都是什么样。”
随庆朝大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往前面的大殿去,“不想再走老路,只盯着我们自己是不行的,天渊七界必要有源源不断的飞升仙人,必要拧成一股绳……”
陆从夏最后离开的时候,眼神特别复杂。
她收到消息只顾担心了,没想到……
身为千秋荷的守护者,这一靠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陆从夏真没想到,某人会放弃可能再挣一个震幽牌的机会,就这么自己花仙石传送回来了。
回来也就罢了,还骗……骗了她的眼泪。
这真是没地方说理。
陆从夏无奈地跟随庆,跟大家进到金风大殿,听前辈们商议将来的路。
……
南部战场围杀失败,无相界两队修士合队,连布三十三个复合阵,以无一伤亡的成绩,狠狠打了观风使秦故的脸。
他沮丧上报的时候,把人家为什么无一伤亡的主要因素,也分析了出来,甚至还在血玉板中,力请成康替他做证,说他当初败的不冤,那柳酒儿真的能算敌于前。
成康看到这样的上报,真是又气又……欣慰!
柳酒儿越厉害,越说明他当初虽败犹荣啊!
“……世尊不是特别针对林蹊,弄了一队毒人吗?”
看到安画沉吟,他在旁边道:“现在林蹊废了,那批毒人……我觉得也可以试着放下去了。”
“世尊现在不管事了,这件事,要请教师父才行。”
安画的眼睛,停在柳酒儿的名字上良久,“据我所知,仙界精通天演数的不是一个两个,可是,成康你说,有几个人能这么频频出卦?”
这?
成康的眉头紧了紧。
“仙界那边的神算子,百年才敢算上一卦。”
安画手上的人族资料多,给他扔了一份,“这柳酒儿真的不太对。”
就算幽古战场里,不怕天地因果的追索,可是,这般频频算卦,想要次次都准,按理说,她也要在神魂和精血方面,付出相应的代价。
大战之时,有几个人敢这样干?
就算有信得过的同门,可是,百万大军的围杀,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出意外吗?
幽古战场上,一旦受伤,十有八九都会成为断后的炮灰。
柳酒儿……
“她凭 p;“她凭什么次次都准,还不怕反噬?”
安画看向成康,“你当初在她手上吃亏,就没考虑过这一点吗?”
“考虑过!”
成康的声音低低的,“安画,林蹊有天道亲闺女的号,她的机缘一直都不错。可是,天渊七界与她同辈的那一代……,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天渊七界应运而生的一代。”
什么?
安画没想到,他这么敢说。
“林蹊在忙乱星海的时候,天渊七界因为食灵蜿虫,地脉升级,很多上古之时的秘地,秘境什么的,接二连三地出来,据传,柳酒儿的天演数,就是在一个秘境中得到的。
而且……”
成康叹了一口气,“她进阶元婴的时间,比林蹊还早几个月,无相界与她差不多的修士,据说有很多。”
要不然,一个游离在这方宇宙之外,不能得到仙界任何补给,天地刚刚圆满的小界,又如何能连着派出这么多元婴和元婴以上的修士?
“这事,我猜师父早有所猜。要不然,那天也不会说‘天渊七界的修士与我们撞上,必有一番你死我活’的话。更不会说‘天渊七界的修士,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们能打压,尽量打压。’
他老人家让我们试试,还急着派新主事呢。”
这?
安画慢慢放下血玉板,“师父让我们寻一个喜欢立功,想要有点成绩的人当幽古战场主事,那你觉得谁合适?”
谁合适?
大家好不容易从幽古战场杀出来,现在再进……
任谁都要把修为散尽大半。
这时候,不管点谁的名,成康都觉得是在作孽。
“要不……就交给秦故吧!”
那家伙,不经上报,就敢独调百万大军,显然也是一个敢想敢干,急想立功的人。
“让他把南部观风使的职位也兼着好了。”
他想干,那就他来吧!
“他现在的情绪低迷,我们若不给适当鼓励,苏樱他们大概就不敢特别针对天渊七界的修士了。”
成康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主意,“秦故是个聪明人,他损失那么多人,我们没有责怪,反而升了他的官,他肯定还会接着跟天渊七界的修士斗的。”
他那边斗起来了,他们就可以稍为轻松一点了。
成康现在着急他的修为,一心一意想把失落的天仙修回来。
秦故这个闷声干,不想别人沾功劳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谁知道,他想立的功劳到底能不能成?
万一不成,他在旁边出主意,说不得,他也会被便宜师父不喜。
识遍人情冷暖的成康,如今做事,只要涉及到他自己,都是小心又小心。
“……那成吧!”
安画犹豫了这些天没派新的观风使,主要也是不想得罪人。
……
陆灵蹊不知道,柳酒儿的靶子,就那么轻易地竖了起来。
师父他们在谈天渊七界可持续发展,她关了西殿,跟着爷爷进了一趟鸿蒙珠境。
只是父亲和母亲还在闭关,稍为感应,里面的灵气涌动得还算不错。
咻咻咻……
一连上万块仙石挥出,加持各处小灵脉。
“这里的灵气挺好,你还浪费它干什么?”
陆永芳常在外面混,可是知道仙石有多珍贵。
“鸿蒙珠境独立一统,哪里会浪费?”
陆灵蹊朝爷爷眨眨眼,“‘肉’总会烂在我们家的锅里。”
用了的,才是自己的,不用……谁知道呢?
而且,这里与天渡境有联,总不能他们老用天渡境的鸿蒙、混沌之气。适当的反哺,才能更好的共赢。
哪怕那边的凶兽,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这才多少仙石?”
她都没敢跟爷爷说,除了卖广若的三千万,除了几百万点数,她还有宁老祖的仙石,还有假中毒换来的八千多万仙石和无数仙材呢。
“行!你长大了,有主意了。”
陆永芳拿孙女没办法,“爷爷不管你干什么,但是,以后假中毒这种事,还是提前跟爷爷说一声。”
他老了,感觉都经不起吓了。
那短短的半个多时辰,真把他急坏了。
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手脚发软。
“知道了,我本来也没想到,陆从夏那么莽撞。”
“她怎么莽撞了?她不是关心你?”
陆永芳瞪她一眼,“以后对人家好点。”说到这里,他又担心影响孙女跟陆家的微妙关系,“算了,当我没说,你本来跟她怎么处,就怎以处。”
“……我不是担心您吗?”
头发白的那么快,吓死她了。
陆灵蹊看着爷爷头上的白头发,一连摸出数个玉盒、玉瓶,让它们飘在身前,“爷爷,我还指着您照顾我一辈子呢,所以,这些东西,您都要给我用了。”
“什么东西?”
“先天灵物。”
什么?
陆永芳一呆。
“仙界好多纨绔灵根资质都不怎么样,他们就是用先天灵物补上不足之处,修炼到天仙,得五、六万的寿呢。”
“……”
就他这样连筑基都费了老大劲的人,还天仙?
陆永芳张着嘴巴,已经不知道说孙女什么好了。
“您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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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蹊笑着把镇元果拿给老头,“此为镇元果,是修复身体机能的先天灵果,没有一点副作用,您别以为,您年纪大了,就不行了。
您看陆安老祖,在寿尽的时候,还临死一搏成功,抢了化神的三千寿。
这镇元果,保您年轻两百岁。
到时候,我再助您一把,进阶结丹。
等到爹和娘闭关出来,一看,哎呀,我们家的老头怎么一下子进阶了结丹,看样子还跟他们差不多大,您说,那是多大的惊吓?”
“……”
陆永芳看了孙女一眼。
“你给我挖了个坑,把我吓得半死,现在又想吓你爹娘?”
他声音幽幽的,“不怕我们合起伙来,把你揍一顿?”
多少年没揍她了,大概是皮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