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县驻防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与袁宗第部僵持在城下,攻城损失太大,指望靠人力把佛郎机运到城下,又要相当的时间,但袁宗第一点都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反正他知道临县只有两千守军,而他还有一万四千被银子迷昏头脑的猛士。
但此时的刘鸿渐却真的是有些急了,已过中午,刘鸿渐往北方望了望皱起了眉头,报信的哨骑已经回来了半晌,这魏鹏鸿怎的如此慢? “大人,六个犯人已经带到。”方县令回来复命,身后几个壮男押解着被绳索绑的结结实实的六个晋商之子。
刘鸿渐给牛壮递了个眼神,牛壮随即拉起王有才,就往城垛口按。
“大王饶命!我家有钱,你要多少钱我爹都会舍得,大王饶命啊!”
王有才还以为这厮要把他从城墙上扔下去,吓的裤子都湿了。
“玛德,谁是你大王,你这个没种的家伙,闭嘴!” 牛壮闻到一股子骚味儿,鼻子都气歪了,一巴掌扇在王有才后脑,直接把这厮扇的迷迷瞪瞪,只觉眼睛周围都是星星在转。
“王登库,你可识得此人?”刘鸿渐抓着王有才的头发把他低垂的脸面向城下。
王登库本来在袁宗第军后方,听到城墙放下高喊他的名字,一开始还纳闷儿,眯缝着老眼看向城墙。
“老爷,那是咱家大少爷!”年轻的王家家丁眼神好,从盾牌后冒出半个头看了一眼,指着城头的人说。
“我儿,我的儿啊!爹来救你了!你能听到吗?” 果然还是亲儿子,一听下人所言,王登库竟然激动的从盾牌后走了出来,前进了几步高呼道。
王有才被牛大棒槌一巴掌扇在后脑,刚清醒过来,就听到远处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眼神立马热切了起来。
“爹救我!爹救救……”
啪——又是一巴掌,这次王有才直接晕了过去。
“王登库,你们八人听着,此事因你们而起,本官不跟你们废话,城下这大炮每往前十步,本官就杀你们一个儿子,现在你有三息时间考虑!” 佛郎机一直在缓慢的朝城下挪动,目前距离城下还有两百多米,刘鸿渐估摸了一下厉声喝道。
牛壮随即仓啷一声抽出战刀,锋利铮亮的战刀闪烁着耀眼的刀芒正好刺入王登库的眼睛,王登库一哆嗦,刚转过身边,便看到身后七个尔虞我诈半生的同僚。
靳良玉脸色铁青不发一语,黄云发不置可否,其余几人皆脸色焦急。
对了个眼神,除了靳良玉和黄云发外,其余六人小跑着去找袁宗第,苦着乞求袁宗第救救他们的儿子。
可以商人之姿想去把离弦之箭夺回,怎么可能,军队可能会被将军影响、被皇帝影响,但唯独不会被他们认为卑贱、贪财的商人影响。 任六人如何哭嚎,袁宗第连营帐都没让六人进去。
城墙上刘鸿渐默默计算着时间。
“时间已过,王登库,与你的儿子道个别吧!”刘鸿渐大吼。
“牛壮,动手!”还不待王登库赶过来,刘鸿渐便下令,万岁山千户所那些战死的少年,令他心痛,匪贼误国,奸商更是可恨。
牛壮怒眼圆睁,大喝一声,只一刀,昏迷着的王有才便人头落地,牛壮被喷了一身鲜血,手提着王有才的脑袋,扔下城去。
刚跑来见儿子最后一面的王登库以及其余几人,只看到从城头丢下来一颗人头,王登库哀嚎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虽然此番行动,几人早已对儿子生还不报希望,可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身首异处,还是让他们悲痛欲绝。
“现在知道鬼哭狼嚎了?你们勾结鞑子戕害我大明百姓时,为何不见你们哭?他们失去父亲、失去兄弟、失去儿子,妻子被鞑子侮辱时,为何不见你们哭?
奸商无国,卖主求荣,该死!牛壮,下一个!”
梁尚高、田如海、范建……
每隔一分钟,一颗人头便从城墙落下,半刻钟后,直到最后一个人身首异处,佛郎机以距离城下不足二百米。
“听我号令,正前方八大奸商处,扫射!”刘鸿渐突然给城头的射击百户士兵下令。
突突突——阵阵枪响撕破长空。
八大晋商巨佬无力的跪坐在袁宗第军前,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似乎还未从丧子之痛中清醒过来。
虽然距离甚远,但仍有几颗飞速的流弹打中了八人中的两人,八人从噩梦中惊醒,互相拉扯着赶紧躲到了重盾之后,只留下两行血迹。
轰轰——
正中的两门佛郎机炮终于调整好了位置,装好了弹丸,重达二十磅(约十八斤)的炮弹带着巨响,撞向临县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分明的感觉到墙体的微震,一发炮弹打在城墙上,大块的青砖被炮弹的巨大冲击力打的剥落下来。
另一发炮弹的目标则是城门,城门虽没有城墙坚固,但守城的布防指挥是阎应元,城门后早已被其用巨石塞堵,倒是不必担心。
轰轰轰——又是三门调整好角度的佛郎机发射了。
“大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