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间,用钱佩英爱形容,在观礼人眼里,此刻接旨的陆畔,心中应是豪情满腹、壮志凌云,这可是亲王。
一会儿礼毕,陆畔再转身面对大家,连梁将军都要见到陆畔礼让几分,躬身祝贺。
他只是臣,陆畔是王。
要像几年前,陆畔父亲健在时一样。
那时见到大将军王,即便在心里曾嘲笑过,不过是虚名。但无论内心服不服,一把年纪了,都要下马见之行礼。
但实际上,陆畔只在战场是高人一等的身份,在厮杀时才会豪放不羁,下了战场,卸掉这一身重担,他还是那个做事踏实、甚至偶尔犯傻、总是不将自己很牛逼的事实当回事的人。
听到皇上定他为异性亲王,给他名,给封赏许多钱,心里连点儿水花都没有。
本身他打小也不缺名不缺钱。
还因为,没什么可兴奋的,最兴奋的已经过去。
他知晓祖父祖母和母亲他们,其实最盼着他的就是平安下战场。
所以,在战争结束那一瞬,他内心才是最兴奋的。
虽然身上和心理有些痛。
像是他很欣赏的几位手下将领牺牲。
像是陆家军有许多很优秀的兵卒牺牲,世间也再无和他一起成长的大骏。
像是不能受饿,他一个大男人以后要兜里时常装糖却不能对人外人道之。
像是为鼓舞士气,身先士卒,身上留有大大小小的伤疤。
但是,他做到了平安下战场,父亲地下有知,想必会对他非常非常满意,这是最令他高兴的。
在陆畔心里,就皇上封他亲王这事儿,也比不过他收复祖籍老家那天。
很高兴是自己圆了祖父的梦。
快二十年了,祖父想家乡的山山水水,可以回去看看了。
另外,陆畔认为不止是自己当亲王不咋兴奋,就是祖父祖母、母亲也不会太过于当回事。
他比谁都明白自家。
他们没开口要求也心如明镜。
家人只盼着他赶紧回府,多陪陪他们,最好快些成亲,尽早生娃,男孩女孩都不在意,先生一个给看看就行。
还是那句话,国公府自来也不缺他当王爷的荣耀。
不缺要留给子孙一些世袭罔替的荣光。
因为坚信陆家子孙只会被教导的一代会比一代强,哪怕什么也不留,都能再耀门楣。
所以说,不太兴奋是没有挠到痒痒处。
陆畔,连国公府,都感觉差点意思,他们缺寻常百姓家倒是会更常见的团团圆圆、过年聚齐、子孙满堂。
倒是皇上封王了,陆畔接旨时,强忍着别微皱眉。
他所有的注意力落在:什么,还要祭天,当了王爷,这事儿那事儿的,有这时间陪陪家人不好吗?
他还没娶亲。
有这时间,终于打完仗,也来了钦差让他回去,两年多没回家,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不好吗。
“臣,领旨谢恩。”
所有人都觉得陆畔太低调了。
有不少梁将军的手下,都在心里佩服且暗自追随陆畔,他们只信强者。
尤其是看到陆将军成为王爷后,仍旧不悲不喜,坦然处之。
转回身没有大设宴席,没有那些形式主义。
听说,只叫进陆家军所有将领谈话,嘱咐之后要做的,嘱咐对伤兵如何优待,嘱咐打完了仗,还要沿途驻守一阵,最好想想办法改善兵卒口粮。以及,对战死兵卒户籍的普查,要尽快完成,上交给他。
听说,然后煜王爷就去收拾行装了。
连对陆家军众军士喊话的形式也没有。
梁将军的手下,有不少人恨不得是陆将军的兵。
不过,在新鲜的煜王出发这日,要先于队伍回京了,陆家军没人组织,却除去站岗的,全部涌到城楼欢送。
头绑绷带的。
拄拐的。
将军,并肩作战的日子结束了,我们很高兴,您能成为王爷。
陆畔在这片被血染风采的福州城前,骑在马上回眸,向他手下那些默默无名的兵卒们挥了挥手,再转回头:“驾。”
身后追随的是他的那些亲兵。
顺子、小全子、小左子、任子浩、耿良,高兴啊,回家啦。
要放大假啦。
在王爷身后也纵马大声兴奋喝道:“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