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子护士楞了一下,旋即看了看安妮的资料,“党安妮?你、你是——”
护士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说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好,我知道了。”
护士也干脆,实在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直接答应了下来。
安妮的这句话,左右两侧病床上的产妇也听到了,她们不禁多看了安妮一眼,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同情和怜悯。
唉,同为女人,她们都深切知道,女人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就是生孩子、坐月子这段时间。
身边若是没有丈夫、亲人的陪伴,将是女人心里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伤痕。
要不现在网上有句话叫“月子之仇,不共戴天”呢。
平时吵闹、摩擦都没什么,可男人(或婆婆)如果在女人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做点什么让女人伤心的事,她能记恨你一辈子!
当然了,如果男人(或婆婆)在这个特殊时期表现得足够好,也能让她感念你一生。
日后再有个摩擦,女人伤心、觉得过不下去的时候,也会想起月子里的好,继而原谅对方。
丈夫做得不够好,妻子都觉得难以忍受,而这个叫党安妮的产妇,居然没有丈夫,真是太可怜了。
女人本就是感性动物,怀了孕的女人,心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另外两个已经开始脑补,安妮一个人无依无靠,生孩子都没人照顾的凄惨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补刺激了孩子,她们比安妮进来的晚,结果却都抢先一步进了产房。
安妮又送走了几个产妇,眼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她的阵痛也越来越密集。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洒进待产室的时候,安妮终于被推进了产房,又疼了半个小时,她顺利产下一个八斤一两重的男婴。
超过八斤重的孩子,已经算是“巨大儿”了,结果安妮却幸运的无撕裂、无侧切。连大夫都忍不住赞叹,这位产妇的身体素质真好。
生完孩子,护士将安妮推回了病房。
前文咱说了,这家三甲医院,医术人员的水平足够高,病房什么的也足够差。
在单间、vip贵宾房盛行的产科病房,这间医院的产科病房却一如既往的朴素、简陋——四人间,病房里还没有独立卫生间!
整整一层楼,十多个病房,居然只有一个公共厕所!
安妮还算幸运,住进来的时候,还有一个空床位。
比安妮晚来几个小时的产妇,现在都在走廊上睡加床呢。
程阿姨办完住院手续,就一直在待产室外守着,看到安妮被推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护士虽然有了安妮的提前招呼,但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对程阿姨道:“党安妮家属?!恭喜,母子平安!”
“谢谢,谢谢!”
程阿姨很是高兴,陪着安妮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其它的三位产妇,一位刚刚生产完,一位因为羊水少提前住院,最后一位则是外地来保胎的。
安妮是第四个产妇。
巧的是,那位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就是待产室躺在安妮左侧病床的那位。
生产的时候,她还疼得要死要活,可生完孩子,还不到两个小时,她就又生龙活虎。
这会儿,她正跟给她喂鸡汤的亲妈小声说着待产室的事儿,刚提到有个没了丈夫的孤女产妇,安妮一行人就推门进来了。
虽然那位产妇没有说安妮的坏话,可背地里议论却被人抓包,多少有些尴尬。
她的妈妈倒是个通透的人,眼见自己闺女表情有些讪讪,便知道“正主”来了。
她大方的看向安妮和程阿姨,笑着问道:“生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男孩,八斤一两呢。”程阿姨喜滋滋的回道。
“男孩儿好,男孩好啊。”
那位妈妈赶忙说道,“我们家也是男孩,倒不是重男轻女,就是觉得生了男孩,将来他不会像他妈妈一样,再受怀孕、生产的苦。”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男孩儿也皮实,养起来不像养女娃娃那么小心。”
程阿姨做惯了阿姨,很会跟人聊天。
安妮被放到病床上,这时,孩子也送了来。
程阿姨一边跟对面的妈妈聊天,一边把孩子抱到安妮跟前。
安妮看了看,这孩子明显比普通孩子大一圈,胎发黑黑的,还挺长,红彤彤、皱巴巴,丑的跟只胖猴子似的。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丑,果然够丑!”
安妮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胖嘟嘟的脸,眼底满是满足。
未来的大反派平安出生,接下来,她会好好保护他,抚养他,让他成为出色的、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不丑,孩子还没张开呢,等他张开了,肯定是个帅气的小家伙。”程阿姨笑着说道。
她倒也不是恭维安妮,而是有父母的良好基因打底,孩子再难看也不会难看到哪里。
“小党啊,我已经给月搜打了电话,让她来之前,顺便做些月子餐带来。”
程阿姨将孩子放回医院提供的小推车里,然后附到安妮耳边,低低的说道,“算着时间,她很快就会来了。”
“好的,阿姨,这次全靠您了。”
安妮打从心底里感谢程阿姨,这次自己生产,程阿姨跑前跑后,事事都替她想得周到。
“谢什么,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
程阿姨抿嘴一笑,她对安妮好,一来是因为职责所在。
她是靠熟人介绍来接活的保姆,要是不尽心照顾雇主,哪来的好口碑。
二来也是跟安妮相处了几个月,发现这个孩子真是不错。
真心换真心,时间久了,程阿姨对安妮,也就超越了普通保姆和雇主的关系。
她也是做母亲的,家里有个跟安妮差不多大的女儿,每每看到安妮独自坚强、努力的生活,她就忍不住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同样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她女儿还透着孩子气,可人家安妮呢,已经开始独自面对一切。
对比之下,她越来越心疼安妮,禁不住把她当成自己的晚辈来照顾。
程阿姨安排的很好,上午十点,安妮预定好的月嫂便提着一个保温餐盒来到了病房。
月嫂果然专业,来了就开始给安妮按摩、催乳,然后把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婴儿放到了安妮身前。
小婴儿本能的含住自己的饭碗,用力的吸吮着。
安妮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流去,随着孩子的吸吮,一股股莫名的疼痛袭来。
她疼得只吸冷气,却只能忍着。
还好,安妮年轻,营养充足,身体条件也好,婴儿吸吮了几下,便吸出了奶水。
听到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安妮和月嫂都齐齐松了口气。
据说刚出生的孩子,胃只有葡萄大小,只吃了几口,小婴儿就松开了嘴。
月嫂麻利的将孩子抱起来,轻轻的拍了个嗝儿,然后将他放回小推车。
这时,徐老师和几个老人赶了来。
她们围着安妮和孩子,七嘴八舌的问着。
看到她们关切的模样,安妮心里涌过暖流。
安妮的好人缘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她顺利产下一子的消息刚刚传开,前来病房探望她的人就络绎不绝。
福利院的院长和阿姨们,培训中心的老板和同事们,还有教工宿舍的邻居们……让安妮意外的是,连电视台的记者也闻讯赶来。
来的是安妮熟悉的那位范记者,范记者征得安妮的同意后,便对她进行了采访。
“烈士遗腹子降生,英雄的生命得到了延续……”
当天晚上的s省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主持人缓缓的念着新闻稿。
忽然来j市做调查的刘一玄,入住一间五星级酒店。
客房里,电视正播放着本地新闻,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熟悉的名字“党安妮”!
刘一玄露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笑容,“嘿,党安妮,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