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受封一品诰命的事,很快就传了开来。
当然,一起传开的还有“秦猛”的那些妄语。
且不说男人们怎么抨击这个“叛徒”,女人表面上怎么嘲讽秦野猪果然无礼,但心里却各种羡慕王氏。单是秦家,就因此而生出了些许波澜。
“什么?圣人封了那贱人诰命?”
郭氏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满脸的阴沉,“我呢?我记得小野猪早就上了请封折子,怎么不见我的诰命文书下来?”
她可是秦野猪的亲娘啊,没道理儿媳妇都得了诰封,而她却还是个白身吧。
“……”郭苗儿哪知道朝堂上的事儿啊,她嗫嚅着说道,“估计昨天的事儿,就是赶巧了。不管怎样,王氏受了委屈,又是在皇后宫里,圣人便顺势赏了她诰命,权当补偿!”
郭苗儿的话虽是猜度,却也有几分道理。
郭氏却不管这些,冷哼一声,“委屈?她还委屈?我呸!全京城的女人,估计都要羡慕死她了。别人娶媳妇是为了找个生儿育女、管家理事的人,她倒好,是被秦野猪请回家当祖宗的!”
“婆婆病了,她都不用来照顾,她的命多好?!”
“外人稍稍说她一句不好,她丈夫就像头野猪似的冲出来拱人。啧啧,连多年的老兄弟都被揍了,还是在宫门口……”
郭氏越说越不忿,让秦野猪这么一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王氏不好惹。
你惹她,就要做好被秦野猪胖揍的准备。
这厮,就是个混不吝,除了圣人,谁的账都不买。
外人还觉得郭氏这个亲娘对秦野猪影响力很大,郭氏心里却明白,她已经跟儿子离了心,对他的影响力更是降到了最低!
“姑母,您、您别生气!”
郭苗儿见郭氏气息愈发不稳,赶忙劝阻,“您还病着呢,太医都说了,让您静养!”
郭氏一听“病”这个字,顿时有了底气,“对,我还病着呢!来人,去把咱们国公夫人请来!”
哼,夜里侍疾,秦野猪能帮着王氏。
可现在是大白天,秦野猪在衙门当差,郭氏就不信,他还能跑回来“救驾”!
但,郭氏还是注定要失望了。
她派去的人,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一个人!
“王氏呢?她为甚不来?”
郭氏没看到王氏,眼睛瞬间亮了,嘴里却不客气的骂着,“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孝的。哼,我这个做婆婆的都派人去请她了,她居然还敢不来!”
郭氏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兴奋,嘿嘿,总算让她抓住把柄了。
“不、不是,夫人也想来,但国公爷不许!”丫鬟小心翼翼的回禀着。
“秦猛不许?他、他没在衙门?”郭氏一惊,不可能吧,秦野猪那般恪尽职守,怎么可能偷懒跑回家。
“不是,国公爷没在家,但他留了话,让夫人在房间里编撰教材,没有他的吩咐,断不能出院门一步!”
“编撰教材?什么教材?”郭氏疑惑的问道。
“就是、就是教国公爷学习的书。国公爷昨儿在宫里,好像说了一句很了不得的话,圣人很是欢喜。而这句话,就是夫人教的。”
小丫鬟努力将王氏身边奴婢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郭氏听,“回来后,国公爷便吩咐夫人,让她多整理一些好句子,等他下了衙,就好好跟着夫人学。”
郭氏:……
这次她没有怀疑小丫鬟的话,更没有怀疑“秦猛”。
因为郭氏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对圣人无比恭敬,圣人很随意的一句话,儿子也会当成圣旨般执行。
秦野猪真有可能为了让圣人高兴,而去做自己最不喜欢的事。比如识字、读书。
“国公爷交代了院子里的人,不许任何人打扰夫人,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小丫鬟总算把话转述完了,然后便缩起了身子,唯恐碍了郭氏的眼。
郭氏的脸瞬间黑了。
等他回来?
等秦野猪回来,有他护着,她还怎么为难王氏?!
一时之间,不只是郭氏,就是郭苗儿也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姑侄两个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只能一声叹息。
事情就是这样,只要男人全心护着,婆婆就算想为难儿媳妇,也没有机会!
王氏优哉游哉的在院子里看书、品茶、养兰,日子就跟没出阁的时候差不多。
秦家的狗屁倒灶、鸡毛蒜皮,根本就麻烦不到她面前。
王氏也管家,但她只需要统揽全局,具体的事物,都有能干的管事负责。
而这些管事也得了安妮的吩咐,一切按规矩办。
秦家的规矩,咳咳,还是王氏过门后,一点一点根据礼仪来制定的。
所以,基本上也都是有利于王氏的条款。
当然了,如果秦家的其他人懂礼数,不生出鸠占鹊巢的野心,王氏也不会为难他们,还会好吃好喝好穿的供养他们。
但他们要是想作妖,呵呵,安妮第一个冲上前。
就这样,王氏愈发舒心,日子也过得格外快,转眼就到了年根儿。
新年在即,京中却出了一桩大案。
“什么?忠勇侯夫人与婆婆争吵的时候,失手将婆婆砍死了?”
王氏正坐着品茶,丈夫忽然就闯了进来,不等她纠正丈夫的礼仪,丈夫就急吼吼说出了这则奇闻。
王氏沉稳持重,都被这则新闻炸的七荤八素。
儿媳妇与婆婆争吵,这在马家并不稀奇,可、可做儿媳妇的失手把婆婆砍死,这就听着有些骇人了。
“可不是!”
安妮一屁股坐到王氏对面,抄起茶壶,对着壶嘴儿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王氏太震惊了,一时忘了关注这些,“这、这怎么可能?忠勇侯夫人我也见过几次,虽然泼辣了些,可也不是那等肆意伤人的恶妇啊,怎么就——”
王氏真的难以置信,她心里更是嘀咕,莫非马老娘又做了什么,竟把儿媳妇逼迫至此?
唉,但不管怎样,儿媳谋害婆母都属十恶不赦,一经定罪就要被判处极刑。
凌迟处死都有可能啊。
一想到那个虽然泼辣,却也爽直的女子,王氏就有些可惜。
“那侯夫人呢?她、她会不会——”被严惩?
安妮又道,“马家嫂子误杀了婆母,自知罪孽深重,立时用那把刀子抹了脖子!”
安妮叹息着,心里却有些冷然:马忠,这小子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