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只要他有本事,他就能成为另一个七爷,哪怕穷得叮当响,也能招来王府千金的垂青!”
安妮咬牙说道,“我也想让大家伙儿亲眼看看,我杨九红虽然出身不干净,可也不是连孩子都不会养的废物。我养出的儿子,将来长大了,未必比白景琦差!”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多少还是带了一些怨气。
白玉芬见她这般,反倒觉得正常。
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杨九红。
当然了,刚才安妮说的话,白玉芬觉得应该也是她发自内心的大实话。
但,理智是一回事儿,情感却是另一回事儿。
“杨九红”明理,所以知道老太太抱走佳莉是为了佳莉好。
可她到底是个做母亲的,硬生生被人弄得母女分离,她若是心里一点儿怨气都没有,那才是奇了怪了。
而且,二老太太看不起九红,虽然是针对她的身份,不是针对她这个人。
看不起就是看不起,切身感受到来自白家的轻视,“杨九红”也是个心气儿高的女人,她如何受得了?
她都给白家生了孩子,却还是进不了白家的门,这对于她而言,更是极大的羞辱。
老太太抱走佳莉,固然是为了孩子好,但说到底,还是瞧不上九红啊。
……种种刺激之下,九红势必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又生了一个,九红可不就把这个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九红还需要用这个孩子,向世人证明,她这个窑姐儿不但能生,还能养。
养出来的儿子,更是不比二老太太的儿子差!
想到这些,白玉芬倒是有些松动了。
只要确定杨九红对二老太太没有那种蚀骨的恨意,确定她不会做危害白家、危及二老太太的事儿,白玉芬也不介意向她卖个人情。
“玉芬,你要让我跪下来求你吗?”
安妮见白玉芬这般模样,便知道她被自己说动了。
她故作挣扎的要爬起来,结果稍稍一动,就扯到了刀口,顿时疼得她又是“哎哟”一声惨叫。
整个人跌回床上,脸更是白得吓人。
“哎哟,九红,你不要命了?大夫说的话,你没听见啊,你现在刀口还没有愈合,需要卧床静养,不能乱动。”
白玉芬被吓了一跳,赶忙按住还要挣扎的安妮。
“玉芬,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吧!”
安妮却似疯了一般,感受不到身体的剧痛,执拗的看着白玉芬。
白玉芬终于从安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叹了一口气,“唉,你呀,跟老七一样,都是个犟种!”
杨九红若是能轻易被人劝住,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玉芬,谢谢你,你救了我和孩子的命啊!”
安妮感激不已,不住的说着道谢的话。
心里则比了个ok的手势,嗯,第一步计划进展顺利,接下来就是第二步啦。
白玉芬却有些纠结怎么跟京里发电报,唉,她可不是老七那个活土匪,骗人跟喝水似的轻松。
一边纠结着,白玉芬一边命人把安妮抬进了马车里,然后一路小心翼翼的把她送到了白七爷托她在济南帮忙买的房子里。
房子是个小巧的四合院,二进的院子,看着不大,却胜在干净、精巧。
前院的门房、小厮,内院的丫鬟、婆子也都安置妥当。
见白玉芬过来,门房先颠颠的迎了上来。
一问才知道,自家的新主子到了。
门房赶紧冲着院子里叫人,不多时,呼啦啦七八个人都跑了出来。
丫鬟婆子还算能干,跟红花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安妮抬进卧室。
卧室里的被褥都是新做的,被里都是今年的新棉花,丫鬟们提前晒好了太阳,躺上去软软的、暖暖的。
屋子里烧着好几个炭盆,烘得整间屋子都热乎乎的。
安妮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腹部的刀口还在作痛,她的精神却好了许多,她甚至撑着身子,给儿子喂奶。
“我接到老七的电报,就开始物色奶娘。但现在这个时代,兵荒马乱,想要找个知根知底儿的好奶娘忒不容易,再者,我也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生——”
白玉芬看安妮忍着刀口的疼,还要艰难的喂孩子,不禁有些心疼,嘴里也不忘解释几句。
不是她做事不靠谱,实在是时间紧、任务重,而她又想把事情办得尽善尽美,所以就耽搁了。
“我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您能置办得这么整齐,已经很不容易了。奶娘的事,不急,我先喂着。”
安妮被小小婴儿弄得只吸冷气,不过,她还是挤出一抹笑,“现在又快过年了,好的奶娘更不好找。你家里也有一大摊子需要支应,总不能天天为了我这点儿事劳神。这样已经很好了。”
“行,你先喂着,我也继续踅摸着,反正咱有钱,总能找到好的奶娘。”
白玉芬不怕辛苦,就怕费了力气还讨不到好。
安妮能这般通情达理,也不枉自己这些日子的上下忙活。
跟安妮说了一会儿闲话,仔细交代了红花一番,白玉芬又把新宅子的管事叫来,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就像安妮所说的那般,白玉芬是陆家的当家少奶奶,家里一堆的事儿等着她呢。
她还真不能总待在外面。
安妮忙让红花送客,自己也叫来管事,大致问了一下宅子的事儿。
白玉芬做事真的很仔细,宅子买了,下人雇了,连米菜、炭柴等物也都准备得齐齐的。
外面还在下雪,宅子里却色色齐全,就算关上门,几天不出去,照样也能过日子。
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安妮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红花送客回来,安妮就把孩子交给了红花。
“对了,之前在车站,救我的那个洋和尚临走的时候,可曾留下联系方式?”
安妮还不忘自己的第二部计划,她躺在床上,看着红花一边归置屋里的东西,一边跟自己聊天。
“留了,他叽里咕噜跟姑奶奶说了一大车的话,我听了一耳朵,那人叫汉斯,是个德国人,在咱们这儿已经十多年了,他的教堂就在火车站附近,离咱这儿还不算远。”
红花将从京里带来的衣物和贵重东西都归置妥当,然后坐到床前,小声的跟安妮回禀着。
“教堂离咱们这儿不远?”
那可就太好了,更有利于她施展第二步计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