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正打算告诉他们,已经见了镇国公。
可转瞬一想朝晖的性子,便又打住了话音。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坏事。
再者。
害镇国公入狱的,就是苏清,若平阳侯府的老夫人,当真能为了这件事揉搓揉搓苏清,纵然不能让苏清真的进宫求情,也能分散了苏清的注意力。
这样,她做起事来,就方便的多了。
思绪一闪而过,镇国公夫人叹了口气
“刑部尚书最近和九殿下走的近,我们想要见你父亲,怕是难。”说着,镇国公夫人朝朝晖道:“让你婆婆帮帮忙,不求苏清能进宫面圣,只求她能在刑部尚书面前递个话也好。”
朝晖郡主捏着帕子抹泪,“母亲放心,女儿一定做到。”
顿了一下,朝晖郡主又道:“母亲,父亲的事,太后娘娘知道了吗?”
“知道了,听说一得了消息就吐血了,太医院院使去瞧过十几次了。”提起太后,镇国公夫人心头满满的无力。
都怪苏清。
若非苏清,长公主也就不会被闹出那种事,长公主不出事,太后也就不至于病倒。
太后不病倒,如今国公爷哪用坐牢!
想到这些,镇国公夫人越将苏清恨至骨髓。
眼见镇国公夫人面色难看,苏二老爷便起身。
“时辰也不早了,母亲早点歇着,这些天,母亲瘦了许多,母亲养好身子,才能带着我们度过难关。”
明明只是谁都会说的场面话,可落在镇国公夫人耳中,却是无比的受用。
再看苏二老爷从容稳重,反观朝晖哭天喊地,越觉得朝晖不如苏二老爷。
他们一走,原本就睡不着的镇国公夫人,彻夜失眠了。
这个时候,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北燕三皇子。
皇上居然同意,把那帮山匪招安了!
那可是山匪啊!
又是揍他又是吓唬他还要玷污他的山匪!
打劫了他一圈,霸占了他五座玉矿,然后顺利成了拿军饷的人!
这叫什么事!
在得知山匪被平阳军招安这一消息后,北燕三皇子怄的险些吐血。
可他又不能进宫面圣表达不满。
毕竟,当时镇国公这个山匪被揭露真面目的时候,他还下跪为他求情来着。
同是山匪。
他不能给第一波山匪求情,却要求处死第二波山匪。
而且,第一波山匪是官扮匪,性质上,比第二波恶劣多了。
可……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
北燕三皇子不甘心。
就算别的算了,那五座玉矿,他总要拿回来的。
深吸一口气,北燕三皇子转头问随从,“云王府的人,何时入京?”
“启禀殿下,他们已经在真定了,只是因为云王妃身子不适,暂时停了下来。”
北燕三皇子眼底闪过阴戾的讥诮。
身子不适。
那个老女人……
死死攥了攥拳头,北燕三皇子面上浮出古怪的笑意。
随从瞧着他的神色,心下叹了口气,“殿下来之前,陛下几次叮嘱殿下,不要轻举妄动。”
北燕三皇子勾着嘴角,“本王知道分寸。”
随从想要再劝,可看北燕三皇子的神色,张了张嘴角,终是没提,只道:“殿下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同九殿下商议边境贸易的事。”
北燕三皇子……
睡?
那也要睡得着才行!
躺在床榻上彻夜烙饼,还不如不睡呢!
这个时候,同样没睡的,还有王氏。
王氏是欣慰激动的睡不着。
她实在没想到,苏清有这样大的本事。
就是将计就计学着镇国公假冒了一把山匪,就把镇国公圈监狱里去了。
而且,还顺利的给宏光大师制造了一个机会,让宏光大师在皇上面前提出威远军数十万英魂难安一事。
一切都进行的那么浑然天成。
当初苏清让人假扮威远军,在大佛寺后山对战镇国公的时候,她还觉得苏清莽撞。
现在看来,不是苏清莽撞,而是她太过小心翼翼,太过畏手畏脚。
总是忌惮对方的势力,不敢放手去做。
因为太过害怕失败,所以错失成功。
好在,她不敢做的事,苏清做了,而且还做的十分漂亮。
就是她亲自去做,也未必能达到今日的效果。
一举多得,神来之笔。
掩不住满面的欢喜,王氏吩咐婢女,“清儿若是出手镇国公的宅子,不论多少,你都将其买下。”
婢女应诺,“夫人是要将它……”
“几十年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默了一会,王氏又道:“杜淮中那里,还是见不到吗?”
婢女摇头,“杜将军身子差的厉害,杜敏一刻不离的陪着,在不确定杜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之前,实在不好贸然行动。”
主仆俩说着话,窗外,如钩弯月,撒的一把清辉,调和着人间的喜怒哀乐。
镇国公夫人哀,北燕三皇子怒,王氏喜,大皇子和五皇子却是懵,懵乐懵乐的。
清辉月色下,五皇子端着酒盏,一口喝完,脸上带着匪夷所思,“皇兄,镇国公,这就算是,垮了?”
别说五皇子懵了,就是大皇子自己,也是懵的。
他设计了多少次扳倒镇国公的计划,每一次施行,要不镇国公岿然不动,要么略动皮毛根本无法波及根本。
可这一次,镇国公就这么自己把自己个玩沟里去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出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镇国公就先自损实力,死士暗卫死的就剩五个,紧跟着就被削官削爵,再被扔刑部地牢?
简直一气呵成的像是有高人在操纵安排一样。
不管真是有高人安排还是镇国公自己玩火自焚,总而言之,现在表面看起来,情况是十分乐观的。
大皇子一口喝了杯中物,满面憨厚的笑,“恭喜五弟了,镇国公一倒台,四弟那里,便是等于失去了翅膀的鸟,再飞不起来,只要压住九弟,五弟便是稳胜了。”
五皇子懵懵的看着大皇子,“皇兄,我怎么觉得这心里这么不踏实,我都不敢睡,深怕一觉醒来,镇国公又回到朝堂上了。”
大皇子嘿嘿的笑,“五弟是杞人忧天了,不存在的,他假冒山匪,劫持使团,绑架人质,构害王妃,这罪名,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洗脱的,便是洗脱,最多活命,也不能再出入朝堂了。”
五皇子仰头干了杯盏里的酒,一抹嘴,“也是,陷害苏清,被当场揭穿,凭着苏清的性格,没在御书房直接宰了他,都是他命大。”
大皇子便憨声大笑,笑过,玩笑般的道:“所以啊,五弟以后的敌人,就是九弟夫妇了,五弟可不要惹急了九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