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大清早,姚佳欣被鸟叫声给吵醒了。
“八哥儿真俊!八哥儿真俊!”
鸟的声音不是太清晰,应该是在叫“八阿哥真俊”。
姚佳欣从床上爬起来,得都是大实话。
心情愉悦的贵妃也不计较这只八哥儿吵了她睡懒觉了,便唤了宫女进来服侍更衣洗漱。
玉缀素手若穿花蝴蝶给她竖着两把头,浓云在一旁禀报:“漪兰殿的宫女菊簪前来禀报,说这几日乍暖还寒,敦嫔身上有些不爽利,虽然不重,但怕过了病气,所以想求贵主子暂免请安之礼。”
年氏那小身子,的确经常生病,不是风寒咳嗽,就是胸闷气短,姚佳欣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淡淡道:“本宫本来就没让嫔妃前来请安,又何来暂免之说?她既身子不舒服,就好生歇养着吧?”说着,姚佳欣又问:“敦嫔可叫敬事房停了绿头牌了?”
浓云点头:“昨儿就让停了。”
姚佳欣点头,看样子是真的不舒服。
六宫嫔妃俱知,贵妃娘娘生了双生子之后,身子骨就虚弱得很,因此不能早起。嫔妃逢五逢十来请安,也都默契地选择了辰时三刻这个点儿,比当中宫请安的卯时三刻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辰时三刻换算成西洋时间就是七点四十五,姚佳欣差不多要七点钟起床,洗漱更衣再用些早点,便去正殿接见嫔妃了。偶尔会晚一点,却也不会晾着嫔妃,素来是请进殿中喝着茶吃着点心候着。
姚佳欣今日没有穿贵妃吉服,而是选了一件很衬气色的橘黄色云锦旗服,外罩一个四合如意云肩,小两把头上对称簪着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翟鸟簪子,右侧旗髻上一支金累丝二龙戏珠钗垂下两串水晶珠穗,末梢是一颗硕大圆润的南红玛瑙,正映着脸颊上的胭脂弘昀。
耳上则只戴了一对白玉兰耳坠,清新素雅。衣襟上陪着一串十八子珍珠佛珠做压襟,仔细一瞧方知,这是二等东珠,不算太大,但颗颗圆润无暇,隐隐透着细微难察的红光。
去年东北进献的东珠,一等东珠与大东珠,姚佳欣都命进献给了太后,她自己只留了些二等的。因为按照规矩,贵妃、皇贵妃可享用二等东珠。虽说现在没人在这上头置喙,但姚佳欣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徒惹非议。
“臣妾/婢妾请贵妃娘娘安,娘娘万福金安。”众嫔妃优雅行礼,端范谦和。
姚佳欣抬手虚扶,“免礼、赐座!”
众人以此列作,往日四妃之下的那个位置上却是空落落的。
四妃之末的齐妃眼尖,屁股才沾椅子,便故作惊讶地“哟”了一声,“怎么今日敦嫔妹妹来呀?往日里,这敦嫔不是很懂规矩吗?难不成是又恃宠而骄了?”
姚佳欣无语,小年糕虽然骄过,但哪里有“宠”可在她面前可恃?
姚佳欣道:“春暖乍寒,敦嫔这几日不舒服,已经派人来禀报本宫了。”
齐妃讪讪道:“原来是这样啊。”
懋妃端起珐琅茶盏,摇头啧啧道:“这敦嫔,动不动生病,这身子骨也忒娇弱了。”
懋妃宫里的那贵人酸溜溜道:“正是因为娇弱楚楚,才能讨皇上怜爱啊!”
海贵人也附和:“敦嫔娘娘打在清澜殿的时候,身子就娇贵。”
一时间,殿中弥漫着酸气。
其实论恩宠,满后宫捏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姚佳欣一人,但姚佳欣贵为贵妃,纵然众人心里酸,也是断断不敢说出来的。自然只能挑着软柿子去酸喽。
酸气弥漫中,懋妃突然冒出来一句:“自打贵妃娘娘诞下八阿哥九阿哥,宫里便再没有喜讯了。皇上又无意选秀,这宫里还真是有些寂寥啊。”
寂寥你妹的,贵人以上来碧桐书院请安,姚佳欣都觉得有些聒噪,若是再添几个新人,那她的耳根子就没有清净日子过了。
姚佳欣淡淡道:“几位贵人都还年轻,自然没必要选新人入宫。这是皇上的意思。”
把皇上搬出来,懋妃只得讪讪闭嘴了。
一想到入宫三年,都没有遇喜,那贵人与海贵人的神色都有些枯槁,还好皇上这回不选秀,她们还有三年时间。
裕妃立刻笑着说:“贵妃姐姐所言甚是,臣妾的兰常在和宁妃姐姐宫里的高常在也都年轻,都是性情温婉和顺的。”
姚佳欣含笑道:“眼下虽是春日里,但冷不丁的还是会突然转冷。裕妃和宁妃可得好生照顾着你们膝下的阿哥,可别跟敦嫔似的。”
裕妃宁妃齐齐点头,“是,多谢贵妃娘娘挂怀。”
懋妃忽然嗤地笑了,“宁妃妹妹是个顶细心的人,把七阿哥照顾得无微不至,跟亲生一般无二。如今七阿哥只认宁妃妹妹,离了妹妹是断然不成的。”
宁妃面带端庄的微笑,算是默认了懋妃这番话。
坐在底下贵人堆儿里的汪贵人脸色晦暗不明。
海贵人看在眼里,有些怜惜,却也不敢说出让宁妃不快的话,只暗暗叹了口气。若怪只怪汪氏出身太过寒微,又不得皇上所喜。可话又说回来,裕妃娘娘的出身比汪贵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却居四妃第二的位置,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宁妃笑着对懋妃道:“赶明儿也叫那贵人怀个一儿半女,懋妃姐姐膝下便热闹了。”
懋妃惆怅地叹了口气,“本宫自然也是这么盼着的,可惜……怕是缘分没到吧。”
那贵人脸色有些黯淡,“婢妾福薄。”
姚佳欣见气氛有些压抑,便笑着说:“春日里这么好的时令,别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眼瞧着园子里牡丹就要开了,本宫正打算举办春宴,介时遍邀请六宫嫔妃,好一块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