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无论皇后还是齐妃母女,只怕都以为姚佳欣是要落井下石呢。
姚佳欣:咳咳,老娘要开始装圣母了。
扶着粗重的腰身,姚佳欣那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露出温柔宽容的微笑,“皇上,齐妃毕竟是皇子公主们的生母,若是惩罚太重,也会让皇子公主跟着一起蒙羞。”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震惊了。甚至包括胤禛本人,也微微吃了一惊,他看着恬儿那柔和恬静的脸颊,不禁心中大为感喟:朕的恬儿,就是这般宽和柔善的女子!
皇后震惊之余,老脸都隐隐发绿了。
而齐妃母女,震惊中带着难掩的惊喜,她们也没想到,姚嫔竟会主动松口求情!怀恪公主不禁觉得羞愧,额娘险些害了姚嫔与她腹中孩儿,姚嫔不但没有趁机要求严惩,竟以德报怨,反过来向汗阿玛求情宽恕!
怀恪只觉得无地自容,“母嫔……”素日里,她虽瞧着姚嫔举止温和,性子应该还不错,但没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
姚佳欣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仿佛散发着圣母的光辉,“何况,齐妃痛哭流涕,显然是已经知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嫔妾也只是受了些惊吓、招了点风寒而已,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故而嫔妾想请皇上从轻处置齐妃。”说着,姚佳欣微微屈膝,见了一个万福礼。
皇后的老脸不由青意阵阵,“姚嫔!此事可不止涉及你一人!皇上也险些被这罪妇谋害!”
姚佳欣眼睑垂下,脸上透着愧色,“说到底,是嫔妾突然起了性子,想要乘船去观鱼,这才把皇上牵扯其中,都是嫔妾连累了皇上。”——说实在的,她的确觉得蛮对不住四爷陛下的。四爷陛下对她那么好,她为了将计就计完成这一局,生生把四爷陛下也拉入局中。
见状,胤禛不禁大是怜爱,“这怎么能怪你?你又不晓得那亭船被动了手脚!”
姚佳欣抬眼凝望着四爷陛下,“幸好皇上没事。”——亭船渗水后,四爷陛下便将她横抱了起来,倒是他自己被冰冷的湖水浸泡了那么久……姚佳欣真担心四爷陛下会感冒,不过庆幸四爷陛下真的身强体壮,并没有招惹风寒。反倒是她打了两天喷嚏……唉,弱渣伤不起啊。
皇后看着这幅场面,皇上与姚嫔彼此含情脉脉,当她这个皇后是摆设不成?!
胤禛目光柔和地看着姚佳欣,“那你觉得,齐妃该如何处置?”
姚佳欣迟疑了片刻,“此事原不该嫔妾做主,只是皇上既然问了,嫔妾不敢不答。嫔妾以为……齐妃虽有过错,降为贵人也多少重了些,不如就降为嫔如何?”
胤禛心中感喟:恬儿实在是太过宽容了。
姚佳欣又补充道:“至于封号,嫔妾觉得,这‘齐’字又修身齐家之意,不妨留着警醒齐妃。”
听了这话,胤禛又是惊讶,又是感动,朕的恬儿,心性如此宽和,简直是世间无双。能得恬儿陪伴左右,是朕此生最大的福祉!
胤禛点了点头,“朕就依你所求,齐妃李氏,降为齐嫔,即日起禁足曲院风荷思过。”
听了这话,齐嫔大喜过望,连忙重重磕头,“多谢皇上恩典!”
胤禛冷冷道:“你该谢的是珍嫔!!”
齐嫔泪痕斑驳的脸上满是复杂之色,她至今仍然不敢相信,姚嫔居然会反过来为她求情?齐嫔虽有些狐疑,但此时不敢露出分毫,连忙转身朝着姚佳欣磕了一个头,“多谢姚嫔妹妹宽宏大量!”
姚佳欣忙退避一侧,不受其礼,虽然李氏如今被降为嫔,依旧与她位份相同,她自然是受不得这般大礼的,姚佳欣语气淡淡道:“只要你知错改错,以后不再加害我与我的孩子,就够了。”
齐妃连忙道:“我受了旁人挑唆,做了一次糊涂事,断断不会再糊涂一次了!”
见状,怀恪也连忙跪了下来,郑重叩首:“多谢母嫔宽恕额娘!怀恪实在无以为报!”
姚佳欣依然退避不受礼,“公主不必如此。”
至于姚佳欣为什么能这般宽宏大度,宛若圣母?因为李氏所犯罪过,毕竟是未遂之罪,注定不可能打入冷宫或者赐死这般重罚,也不过就是降位、褫夺封号而已。
因此无论是降位贵人,还是常在答应,甚至是嫔,对她而言区别不大——因为四爷陛下承诺过,产后会封她为妃,因此李氏无论降几级,日后的位份都比她低,所以对她而言是没什么区别。故而与其让李氏贬到微末之位,不如保住其主位与封号,这份施恩,算是足够厚重了。
至于齐嫔本人是否感恩姚佳欣并不介意,因为怀恪起码会念她高抬贵手之恩,再则——对于李氏处置问题上,四爷陛下也很为难,四爷陛下纵然对李氏没有情分,可毕竟对公主阿哥们还有情分在,罚得重了,四爷陛下肯定会心疼儿女,而她的举动,免了四爷陛下的心疼,日后四爷陛下当然会念她的好,日后对她的恩宠肯定会蒸蒸日上。
这样细细一算,这笔买卖,对姚佳欣而言,是十分划算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能立威。
不过不急,不是还有春答应这条嘚瑟的小命等着她掐死呢。
姚佳欣心中泛起了阴恻恻的冷笑,齐嫔也就罢了,一个脑容量感人的蠢女人,她真的不介意宽宏大度一些,但对于出谋划策、背地里搞事情的春氏……她可就不会客气了!
“说来,嫔妾还应该对春答应说声‘谢’呢。”姚佳欣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这冷不丁的话,莫说胤禛不解,连春答应本人都是一脸惶惑。
“娘娘这话,从何说起?”春答应怯生生问,心里不由开始有些不安。
姚佳欣微微一笑,看向四爷陛下,“皇上,其实数日前,春答应的贴身宫女秋莹,曾经向嫔妾的宫女传递过消息,让嫔妾小心齐嫔。”
听了这话,春答应小脸刷的白了半边。
姚佳欣继续道:“只是这样的提醒,宁嫔也总在嫔妾耳边絮叨,因此嫔妾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春答应和宁嫔的提醒,竟都是真的。这份心意,嫔妾很是感念。”
胤禛眉头一皱,“宁嫔与齐嫔颇有宿怨,会如此提防齐嫔,倒也在情理之中。倒是春氏——”胤禛冰冷的目光扫向跪在一旁的春答应,“你又如何晓得,齐嫔对珍嫔怀有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