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还是狂风暴雨,中午的时候唐宝起来才发现今儿是大太阳。
她昨儿晚上看到那些罕见的药材兴奋的睡不着,快到凌晨才睡下,现在起来发现已经是快中午十二点了。
想要离开这里,那就得搭林场的车或者是等阿寒来送米面的时候自己跟车离开。
可是自己明面上要带的东西就不少,还是搭阿寒的车更好,想到自己先前说好要在给陈师傅一些图纸,她倒是画了几款简洁大方的红木家具式样的图纸。
陈师傅按着唐宝说的给她做了两个药柜,还有一对木箱,见到唐宝给的图纸,也很有兴趣。
唐宝很满意药柜的做工,虽然没有上漆,可是打磨的很顺滑,拉了几个小抽屉,都很轻巧灵活。
“陈师傅您的手真巧,”唐宝从棉衣的裤兜里钱,问:“总共多少钱?”
陈木匠赶紧摇着双手拒绝:“不用,不用,真不用,说起来你给我图纸,该是我给你钱才是,我现在没给你钱,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陈木匠都急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我这拿了你的图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你要是非要给我钱,那我就不把东西给你了。”
唐宝见状只好收了钱,准备回去再给他画几张图纸。
陈木匠听到唐宝要离开了,表示这阿寒这两天可能会过来,到时候自己去通知她。
唐宝回去的时候,又去看沈大嫂,站在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了孩子的大哭声,夹杂着楼艳艳的哭声:“……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能用冷水给他洗屁股。”
一道苍老的女人声音带着点心虚:“我这不是顺手吗,再说房间里炭烧的这么暖和,用冷水洗一下怎么了!”
楼艳艳又气又心疼,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还说怎么了,这孩子一直哭,哭到现在嗓子都哑了!”
唐宝这下听不下去了,现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这孩子的事情可不能耽搁,敲了敲门:“嫂子在家吗?”
“在,”楼艳艳急急的应了一声,门很快被打开,一个穿着蓝色棉袄的婆子不满的看了唐宝一眼,扭身推开了隔壁的门,就嘭的一声关上。
唐宝也走进去,轻轻的关上门,免得吓着了孩子,看着她坐在床上抱着啼哭的孩子哄,眼里还有点红,也不多问,上前先去火盆边搓手,才上前仔细的看孩子。
中医辨诊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脉诊仅仅属于切诊之一,而切诊也只是疾病诊断的一种方法。
可是小孩子不能准确叙述自己的病情,儿科又被称为“哑科”,所以辨别小儿病,望诊成了主力。
小孩子哭的整张脸都通红,唐宝根本看不出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耳根,看了看孩子的手指:“这是寒热,受寒引起的发热,不过孩子还太小,不能给他喝药,等下先去抓两副药,你喝了,这样孩子喝奶的时候就能吸收了药性。”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不是灵力的过滤器,也得到了好处,不是小白哄自己的,按说她以前没给这么小的婴儿看病,可是她的手放在那,就能察觉到孩子哪里不舒服。
“谢谢你,妹子,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一直提着心的艳艳这才流下眼泪,在孩子的哭声中,也带着哭腔诉苦:“她来了就说冷,拿走了我的新棉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今儿一大早孩子拉了,我一时没注意,她竟然用冷水给孩子洗屁股……”
婆媳之间本来就很容易出问题,可是对婴儿这么粗心,那就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唐宝也不能说什么,看孩子哭得睡着了,让她也赶紧躺下,温声道:“你还在坐月子呢,可不能大意,一定要自己养好身子,才能照顾好孩子是不是?别担心,我这就去给你熬药。”
艳艳很感激的道谢:“真是多亏有你在,你就是我们母子的恩人。”
“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和嫂子还有宝宝之间有缘分。”唐宝宽慰了她几句,就赶紧回去熬药。
幸好前几天燕大婶喝了中药后,没把煎药的小罐子收起来,唐宝熬好药,就连着药罐子一起端过去。
这回沈家冷冷清清的,艳艳看见她来了就笑了起来:“她还生气了,吵着要走,你哥就托林场的车,让他们搭个顺风车;说真的,我还巴不得他们走了,宁愿我们自己辛苦点,也不想每天听他们的唠叨。”
唐宝让她喝了药,才劝她:“嫂子你要趁这时候养好身子,有事多使唤大哥。”
“他也是这么说的,”艳艳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脸上染上了点红晕,平添了几分娇俏:“幸好他是个体贴的,人也勤快。”
这莫名其妙的就被狗粮糊了一脸,唐宝心想:我家的那个好像也挺勤快的。
艳艳喝了药,听到孩子哭了,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喂奶。
唐宝就趁机把房间里给打扫了一下。
孩子吃饱喝足了,就又睡了过去,艳艳看着她在擦桌子,赶紧道:“妹子你别动,等下他会回来收拾的。”
“没事,这不是顺手的事情吗?”唐宝对她笑了笑,把一张纸递给她:“我这两天就准备回去了,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的照顾了,这是我老家的地址,以后有空给我写信。”
唐宝知道她是知青,也读过初中,不是不识字的。
留下地址是想自己缺什么药,看这边能不能给她邮寄过去。
艳艳接过纸看了看才收好,不舍的看着她:“好,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我们这边春秋的时候药材多,你要是没空过来,想要什么药材给我写信就好,我给你邮过去。”
唐宝没料到自己还没说,她就先开口了,感激的道:“这可真是太好了,你们这边的药材真的不错,那我可是不客气了。”
“你和我还客气啥?”艳艳看着她笑,很是爽朗的道:“你救了我和儿子,人有这么好,我们也没法子报答你,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有啥好客气的。”
“我那真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性命攸关……”
唐宝微微一笑,和她说了会话,就劝着她先睡下养养神。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沈大急匆匆的进来,看着唐宝在,眼睛一亮,赶紧道:“妹子你在这真是太好了,燕叔把他女婿带回来了,说是压断了腿,请你赶紧去瞧瞧。”
“那行,我这就去。”
唐宝赶紧回去燕家,燕婶一脸忧心忡忡的在门口等她,看见她来了,就赶紧把自己女婿的事情说了:“矿塌了,他命大捡回来了一条命,可是那右腿却断了,在医院说是接上了,可是疼的厉害,完全不能动,换了医院看,说是骨头没接好,也没有意愿敢收,我们就想着你医术好,看看能不能给他治一治,他还年轻,要是真的……”
他们不是觉得唐宝一定能把人医好,而是实在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所谓病急乱投医,这有一丝希望,就不会,也舍不得放弃。
唐宝进去看着约莫近三十岁的男人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折磨,消瘦的很,脸色蜡黄,看着难掩憔悴。
她仔细的切脉,又看了看受伤的膝盖红肿的厉害,仔细的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这种情况,有两个法子,一是消炎止痛,但是就算是好了,这右脚也瘸了;还有一个法子是打断了重新接上,但是我也不敢保证,也不排除发生骨不连接,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她其实是想说百分之九十的,可是生怕他们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这才少说了点。
她说的第一个法子和医院里的结果一样,男人的眼神黯淡下去,听到唐宝的第二个法子,他眼睛又亮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她,涩涩的开口问:“真能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吗?”
“不,那太疼了。”边上红着眼睛的女人听到这话,赶紧摇头:“阿宽,我不在意你的脚瘸不瘸,你不要受这个罪。”
阿宽却很心动:“先前我们看的那医生,只说有一半的把握,现在她有百分之七十,我想试一试,我们的孩子还小,我不能倒下。”
唐宝很体贴的道:“不急,你们先商量一下,我先去准备消炎的药草,等下给他熏洗一下。”
燕叔亲自陪着唐宝出门,低声问:“闺女,真是辛苦你了,有没有需要特别的药材,我可以挨家挨户的去寻。”
“幸好前些日子叔带我去收了不少药材,现在还真的不缺。”唐宝杏眼明亮的看着他:“叔你放心,我要是没把握,也不敢动手,他这就是要疼一下,但是接好了就能恢复的。”
燕叔本来是担心她这小姑娘能不能行,可是看着她那温暖却坚定的眼神,这心里就觉得踏实了。
唐宝回到房间,看着自己纤细修长白皙的双手,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小白,我觉得自己真的快变成神医了,这切脉后,脑子里就能浮现医治好他的方法和药方。”
“那是自然,等你医治过后,这次的事件就会留在你的脑子里,变成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小白见她开心,几乎不忍心告诉她:“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等到时间到了,留在你身体里的灵力用完了,你切脉的时候,脑子里就不可能能浮现医治的方法和药方了!”
唐宝虽然有点失望,可是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仔细的斟酌给他开的药方。
……
二月初三,顾行谨带着人从外面完成任务回来,汇报好这次的任务情况后,在回房间休息前,先去了后勤拿媳妇给自己寄来的信。
信是有,可是却是自己的三弟寄来的,这倒是让他有点惊讶。
等到回房间,看了字迹不算整齐的信后,顾行谨觉得自己快急疯了。
少谨在信上催自己让唐宝赶紧回去,说是唐叔生病了,很想念女儿,唐宝在这陪了自己也半个多月了,该回去照顾唐叔了……
自己的老婆在正月十二就坐火车来了,可是现在都正月初三了,自己还没见到唐宝。
这下糟了,老婆不见了!
外面的刀枪无眼,没有让顾行谨吓得魂不守舍,可是现在这噩耗,却让他愣在那,脑子里浮现很多唐宝不好的遭遇,觉得自己现在浑身无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着才好?
人海茫茫,自己该去哪儿才能找到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