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那船家存心要跟我们同归于尽了。”
萧景瑞缓缓开口,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摇摇欲坠的小岛。
只见那足足有几十丈见里的湖心岛缓缓反转了过去,宛如一只小小的圆碟子被人掀翻在地一般,重重倾覆在湖里,溅起了遮天蔽日的水花,翻转而起的是一个硕大的铜球,四面均安装着九个大小相等,制作精巧的龙头,每个龙头的嘴里穿着一根粗壮铁索。
眼见着随着那铁锁绷得越来越紧,最终“噼里啪啦”地爆裂开来。
最终只留下一个大大的铜球,带着些软软垂进湖中的断裂铁索,浮在湖面上,来回振动着。
萧景瑞看着那铜球的目光微微蹙起,继而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那同样掉进水中的船家,缓缓道:“这就是那举世无双的珍宝圣石?”
“不错。”
那人看向萧景瑞的目光中带着些赞赏,转而叹了口气,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我已经启动了整座古城的自毁程序,我们就一起给王上陪葬吧!”
说着,那人露出了一个十分狠毒的表情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景瑞蹙眉,直直盯着对面之人,质问道:“如今我们大家都要死了,还是不肯告诉我们吗?”
那船家冷冷地看了对面之人一眼,缓缓道:“这是一个传说,一千年前,格萨尔王当政,那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开始流传出一个传说来,说有一股天灵之力现世,只要取得全境的圣族之花,藏族中所有女人的三月发尖拼成毛毯,采下每个出生三月的婴儿的心头血作为药引,便能成功引出。传说中若拥有这种能力,便能号令天下。本来也只是个谣言,王上也只是一笑而过,可那谣言却愈演愈烈,最终……”
那船家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一样,转过头去,直直看着面前众人,继续说道:“有一日,城里所有出生满三个月的婴儿一夜之间被人荼毒殆尽,这个时候,王上震怒,下令去寻找那天灵之力的凶手,最终两人在鬼城大战了七天七夜,终于王上险胜了那萨满,杀死了那人。”
“然后……”
船家却忽然间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然后格萨尔王就将那天灵石占为己有,不惜凶手之名继续残杀妇女儿童,以希望获得那天灵之力。是吗?”
萧景瑞冷冷开口。
“不!你胡说!”
船家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发疯来,对着面前那人喊道。
“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清楚不是吗?”
萧景瑞淡淡地抬头看了那船家一眼,缓缓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自怀中摸出一本已经湿透了的羊皮本子,径直朝着那边甩了过去。
“这是我刚才在你那伟大的王上的棺椁中发现的,上面记载了许多事,你可以拿去仔细看看,然后好好判断一下你们一心为忠的王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船家摇了摇头,手却不听使唤地伸到空中抓住了那本湿淋淋的羊皮卷。
颤抖着双手缓缓揭开,里面已经被水浸染地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上面的墨汁也被浸染晕开,很难看出上面那些文字的本来面
目,可那船家还是依稀看到了几个关键的文字。
“永和八年,于北庄掳来女子三十三名……”
他一字一句地小心翼翼地读出那上面依稀可见的文字来,目光淡淡移到了那卷宗的右下角,就在那里,一个熟悉的金色玉玺图章赫然出现在那里,船家猛然间脸色一变,“啪”的一声,羊皮卷掉进了水中。
那是王上的御用图章,一向由王上亲自保管。
“难道……”
船家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是死一般的灰败之色,直直盯着对面的萧景瑞,缓缓道:“这些都是真的?”
萧景瑞看到对面散尽了神采的双眼,不由得有些唏嘘起来,淡淡开口道:“不过,按照书上所写,在那萨满死了之后,格萨尔王开始假借那萨满的恶名四处残害妇女和小孩,收集材料,一直想要得到那传说中的天灵之力。”
说着,他眼神闪了闪,定定看向了面前的那个大铜球,缓缓开口道:“这里面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天灵石了。”
“这么说来,传说都是骗人的?”
船家心如死灰,呆呆地开口问道。
“恐怕不止如此。”
萧景瑞颇有些同情地看了对面那人一眼,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我方才查看过了,那格萨尔王的尸身发黑发紫,你不是也看到了么?”
说起这个,那船家就来了一肚子气,抬起头去,恨恨地盯着萧景瑞,对着他咬牙切齿道:“不提这茬也就算了,既然提起了这茬,刚才竟敢拿一副不知道谁的尸骨冒充王上的佛体……”
“那真是佛体么?”
萧景瑞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好了,你们不要再聊了,我们现在都快死了,应该快些想想办法,先出去吧。”
朗二整个人泡在水里,脚心慢慢袭来一股灼热的感觉,四周的湖水也动荡地愈发厉害了。
萧景瑞抬起头去,目光真诚地看了一眼对面那个船家,认真说道:
“阁下难道真要为这样一个暴君,杀害这么多无辜之人吗?”
船家一震,脸上是一派纠结之色,崩溃地捂住脑袋,疯狂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萧景瑞蹙起眉头,脚下的湖水越来越热,几乎要觉得发烫了。
忽然那船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对着他们缓缓开口道:“机关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这里的一切马上就要塌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什么?”
众人皆大惊失色。
“对了!”
就在众人都失望的时候,船家忽然开口,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道:“对了,有一个人!”
什么人?
众人蹙眉。
船家猛然家激动起来,指着湖底,对着他们大声喊道:“先祖似乎说过,曾经有一个人成功地逃了出去。”
“兴许……兴许湖底别有洞天!”
船家一口气说道。
先祖?湖底?一个人?
萧景瑞立刻联想起了自己的父皇,若真是父皇成功逃出去的话,那么这湖底就应该会有机关。
众人纷纷燃起了希望,
纷纷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萧景瑞也正准备转过头去,余光却瞥到那船家依旧浮在湖面上,丝毫没有要逃出去的意思。
萧景瑞蹙眉,直直阚泽眼前那人,缓缓道:“顶上也快塌了,若是再不下去就要死在这里了。”
“咣当!”
随着一声巨响,一颗几人粗的柳树栽进了水中,溅起了剧烈的浪花,打得小贱人几乎睁不开眼。
“你们走吧,我们撒德哈拉世世代代守护着姑臧鬼城,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抓着了自己的后背衣裳,整个身子迅速朝下坠去,隔着那若隐若现的水波,原本高耸的穹顶顷刻间覆塌下来,水花四溅,萧景瑞只觉得头顶的湖水以极快的速度和力度朝下压,只短短一瞬间般直接将他摁进了湖底深处。
那些硬物撞击水波的声音一直传到了水底深处,震得萧景瑞的耳膜几近破裂。
那些带着强大能量的硬物如同利剑一般瞬间便刺破了湖水表面,甚至都听不到一声闷哼,便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刺穿了一个又一个血肉之躯。
动荡的湖水瞬间被鲜血染红,腥味瞬间钻进了每个人的鼻中。与鲜血一同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
四周的激荡之声仿佛千万面战鼓在众人耳边击打,又没有可以浮出水面呼吸的机会,此时此刻,惊惧和震荡充斥在众人的脑中,更要命的是,肺中的氧气就快要耗尽了,若是再找不到出口,他们不是被掉下来的断壁残垣砸死,就是耗尽氧气,淹死。
因为缺乏氧气,萧景瑞的脑袋昏昏沉沉,就像被强制性灌了浆糊一般,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脚下如同加了速一般来回蹬着,可偏偏屋漏偏逢连阴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脖子,越是挣扎,便缠地越紧,几乎没有办法动弹。慌张地在水中来回挥摆的手猛然间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柴倾城心中一惊,猛然间清醒了过来,伸出手去,那个东西在手中划过。
湖水是温热一片,柴倾城的内心却是冰冷一片,那个熟悉的东西是一个人。她第一次碰到的是那个人的指尖,第二次碰到的则是那人的腿。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尸体来的更为贴切。
想象中,那人大概是双手举到头顶,拼命地朝着上面游着,希望能见到那那缕光,可惜未能如愿,只能以保持这个向上的姿势在这茫茫湖水中死去。
何等可惜又可悲。
她不要死在这里,她不要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甚至塌陷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任凭湖水将自己像个海绵一样泡发。
或许是生的意志,柴倾城猛地抬脚一踢,便直接一脚将缠在脚脖子上的水草踢开,整个身子朝着上面拼命浮了上去。
呼吸到第一口空气的时候,柴倾城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腔都要烧起来了,紧接着却又是一股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力量,径直抓起自己的后脖颈处,直接将自己一把给压了下去。
柴倾城刚想挣扎,便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巨响,身旁的水流迅速变得湍急起来,柴倾城几乎没有把办法再呼吸,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到柴倾城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