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金碧辉煌的大殿,一路上都是男侍从,穿着很奇怪,后背是挖空的,制服上緾着铁索装饰,邪禁的味道。
白妖儿走在这么多男人之间,就像是猎物晃着尾巴在穿梭。
眼前的画面就像一只老虎带着一只羊,经过一群狼堆。
南宫少爵可怕的目光一路扫,充满了可怖的警告。
谁敢打半点注意,他都可能扑过去将对方撕咬成碎片……
白妖儿一路避开着去看那些男人,生怕南宫少爵生气,所以也没有多关注其它的景象。
好不容易到了她的房间……
是一个超大的殿,不止天:“以后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不许任何男人進来碰。”
“行……我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被下人服侍惯了,不让别人碰,那什么都得自己做。”
“我做就我做。”他又不是没手没脚。
白妖儿扬起眉:“平时佣人给你放洗澡水,给你拿衣服铺床……都是女的。”
“……”
“甚至还有佣人在你泡澡的时候進去给你送东西,看你的倮身。我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那不同!”
“哪里不同了?”
“我是男人,被看了也不吃亏。你是女人,吃亏的是你。”南宫少爵冷冷盯着她,“你想泡澡的时候被男人看光?”
“怎么说都是你的理,行啦,听你的好不好?”
等了一会儿的star撅起小嘴:“臭粑粑。”
讨好不行,小家伙也不开森了。
南宫少爵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累得像一条狗,这臭小子就会知道饿。
这辈子他都没有这样大扫除地搞过卫生,擦上擦下,忙里忙外……白妖儿也就看着,半点都不会帮忙。
“你就只会看着!”
“我也想帮忙,可是我带着孩子啊……”再说了,白妖儿觉得没必要,不就是被男人碰过?
南宫少爵黯着红眸。
如果仅仅是普通的男仆碰过也就算了,想到这些都是她的男侍从……
还有那么多男丨宠,他就觉得肮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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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东宫子彻就派人来叫他们去用晚餐。
餐厅自然奢华无比,桌椅都雕刻着藤蔓的金色浮雕,水晶吊灯是用真正的水晶打造,二十几层,从高处吊下来,一圈圈地旋转。
餐厅不同于正常的形式……更像一个舞台加观众席。
白妖儿的位置在阶梯之上,镶嵌着宝石的全黄金打造的桌椅,摆放着精致的水果。
在五层阶梯下一左一右分别有两张桌椅,再下八层阶梯,摆放着十张桌椅。
白妖儿怎么有种自己在做女皇的感觉?
按道理来说,左右两张桌椅,应该是东宫子彻和宫子华的位置。
因为右手位,东宫子彻坐了,左手位空着。
再下面的十张桌椅,是白妖儿青睐的男宠坐的吧……
大舞台上,猩红的帷幕层叠垂着,随着白妖儿入座后缓缓拉开。
边吃饭还边可以享受节目?
南宫少爵本该坐宫子华那个空位,不过,他现在是白妖儿最“宠爱”的男人,所以在长公主身边坐下,所有人没有异议。
一干男侍三跪九拜之后上了阶梯,将桌上的水果盘被撤下,换上丰富美味的晚餐。
南宫少爵冷冷地坐着,对眼前的画面不嗤:“装神弄鬼。”
“看不管你就不要理,吃你的。”
白妖儿拿起筷子,给南宫少爵夹菜。
虽然是长公主,但是她在南宫少爵面前温柔得体,毫无傲气。
有很多男侍从忍不住偷偷看白妖儿。
可是她的目光一旦对上别人,就冷漠如冰山,气质滟涟。
就算是见过男人的女人,看到白妖儿都会把持不住……
何况这些被长年困在地下的男侍从。
整个氛围,真的有种深宫六院,只为见白妖儿一面,求得宠幸的凄凉感觉。
白妖儿咳嗽着,讨厌那些打量自己的目光。
既然这里没有女人,那宫子华说东宫子彻喜欢玩女人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被逐出家门了,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就因为宫子华失踪了?
不过既然能在深水酒馆见到东宫子彻,而宫子华也在上面游荡,那就证明他们两个的行踪自由,不受束缚……能经常出入地下王国。
“我想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南宫少爵沉沉地说。
“吃菜,”白妖儿一筷子菜塞他嘴里,“叫你把他们当空气了。”
“那么多的空气!我眼睛不瞎!”无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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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子澈vs宫子华番外】
宫子华迷迷糊糊磕着眼,好像看到邪魅的男人临床而站,眼眸里翻涌着令他窒息的情感。
窗外夜色正浓,王城里被无处不在的花卉包围,它们汲取着黑暗,长得异常妖冶,充满剧毒。
【修,修……】
宫子华耳边响起稚嫩的声音,仿佛又听到海浪声,潮汐迭涌。
修,那个遥远得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
宫子华走进一个虚无的梦境里,如镜面般的水模糊涟漪,他走进其中,那潮汐翻涌的声音愈发响。
暴雨,地面上打着水洼,在一片葱郁原始的森林里。
时光倒流——
这是个孤岛,四面汪汪大海,雨水如烟,迷蒙重叠……
宫子华踩着地上的泥水,身形狼狈,小小的肩头不堪重负。
随着奔跑,深一脚浅一脚的雨水在空中飞溅,他跌跪在地上,身后响起追他的声音。
【呵,抓住他了。】
宫子华跌跪在泥泞的雨地中,锋利的荆棘划破他细嫩的胳膊,他转过脸,雨雾中两个人影靠近他。
这是一场真实版饥饿游戏,所有被东宫老爷抓回来的少年都被丢进孤岛,首先要经过孤岛求生的经验。两个人组成一队,遇到的其他同伴必须互相残杀,这是游戏规则。他们每人分配到不同的资源,谁能横穿森林,到达中心的集中营,就有机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宫子华分配的资源里没有水,只有一小份食物他已经吃掉了。
雨水很猛,也好在有这一场突然降临的雨水,他才不至于干涸而死。
他的同伴在路上掉入陷阱被猎杀了,他只得朝前奔跑,身体很饿,很痛,他被敌对的人发现追了一路,不堪重负。
【是个小鬼,碰上我们他死定了。】雨雾中,两个少年的影子出现,大概十四五岁左右。
宫子华瞪大着眼,呼吸粗重,睫毛垂落着雨水。
【真的要杀他吗?长得像个女孩子。】
【废话,像他这么孱弱的生命,不杀他,他也会被同伴杀掉……倒不如死在我们手里,还能多立一份伟绩。】
【也对啊,可我还没杀过人……】
【以后就会越来越习惯了。】一个少年笑笑,从腰间抽出匕首,步步朝他走近。
这个游戏就是为了激发他们残杀的血性,逼出他们体内为求生存最残酷的一面。
宫子华身体往后退着,像惊弓之鸟眼瞳瞠然地睁大。
一旦他的生命体征消失,他手腕上的感应手表将会自动脱落,成为对手立功的凭证。
【别担心,我会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少年弯下腰来,将宫子华逼到绝境。
沙沙……
雨中,草丛间突然响起拨动的声音,两个少年身体一僵,防备地盯着草丛。
一个衣裳破烂,沾着鲜血的男孩从草丛间走出来,漆黑的眼沉淀着阴冷的星芒。
雨水狠狠啪嗒着叶片,发出凌乱的声音。
两个少年见来人比他们的个子要矮一截,瞬间笑了起来:【今天运气很好,又来一个送死的。】
男孩的脸脏兮兮的沾着泥巴和血迹,刘海纷乱地耷拉,看不起他的面貌。
他仿佛谁也没看见,阴郁地往路上走。
【你逃不掉了。】少年挥舞着匕首靠近,然而还未等他出手,男孩的手倏然伸来,猛地抬起掐住了少年的脖子。
速度之快,令人喟叹。
“吧嗒”……匕首跌进水洼里,少年被一股力摔了出去。
“滚。”男孩阴冷的目光透过刘海射出。
两个少年仿佛见鬼了一样,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跑了。
宫子华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他——修斯,也就是小时候的东宫子彻。
他只是迷路了,误闯到这条路,一次意外救了宫子华……
雨幕中,东宫子彻——修斯,转过身冷淡地朝前走去,背影渐渐在雨雾中模糊。
宫子华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膝盖肿着,肩上的包很重,小小的身体不堪重负。
长长的小路,两边的灌木丛在雨中摇曳。
修斯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身后多了个跟屁虫。
他冷冷地在路上停步,宫子华立刻停下来,盯着脚上的鞋。他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个头小小的,背着不适合他的大背包……包里放着他分发到都军需品,他还不会使用。
宫子华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前面的身影已经没了,他迈着小短腿在泥泞的小路上跑着,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一片荆棘的灌木丛。
宫子华再次陷入一个人的孤立无援。
很快,他转悠着发现一条杂草丛生中劈出来的路,宫子华没走出多远,又看到那个背影了。
修斯手里多了根长棍子,边走边将前方的草打开。
宫子华汲了汲鼻子,原本慌乱的脚步渐渐平和下来。
就这样,宫子华跟在修斯身后走走停停,他的腿酸痛得举步维艰,却不敢停。
大概修斯一直走偏路,这一路他们没再遇见别的同伴。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天也开始黯了下来,他们越往森林的深处走去,越潜藏着危机。
宫子华好像听到夜晚狼皋的声音……
在这荒草丛生的岛屿里,天一黑,野兽肯定四处出没。
宫子华饿了一天,随时都要昏过去,小小的腿再也走不动了。
修斯走到一棵大树下,忽然卸下肩上的包,停住不动了。
宫子华隔着几米的距离停下,看着修斯从包里拿出一圈绳子捆住背包,另一头系在腰上,他脱掉鞋子,灵活地攀爬着树而上,很快到了高高的枝桠上头。
宫子华扬起脖子,见修斯找到一个不大的树洞,他坐在树洞前的枝桠上,用手拉扯着绳子,原本落在地上的军用包慢慢升空而上。
天马上就要黑了,在黑夜中赶路很不安全。
宫子华又累又渴,他摘了一片大叶子,喝着叶中聚集的雨水。
直到干涸的感觉好过一些,宫子华的肚子也被水塞饱了,他抬头看了看树上,修斯的身影隐没在树洞里,看不太清了。
他摸摸索索地走到那颗树下,将包从肩上卸下的过程,双肩好像皮肉都要跟着撕开了。
他疼痛地站直小身板,一路憋了很久的尿……生怕停下来一秒钟,修斯就会不见了。
趁着原来越黑的天色,他转身躲进树丛里解决生理需求。
夜幕彻底降临,森林里异常安静,偶尔有水滴从树叶上落下来的声音。
宫子华靠着树根坐下来,小小的身子很怕,缩着,抱着军用包才有一丝安全感。
劳累了一天他很困,但是完全不敢睡……
怕睡过了头,醒来的时候那家伙就不见了。
修斯是他现在的护身符。
又也许,他根本不会醒来,没有明天?
宫子华磕着眼,容不得他多想,一整日的逃亡让他彻底昏睡过去。在梦里他被饥饿追赶,被同伴追赶,一个连接着一个噩梦像碎片一样浮动着。
早晨,宫子华听到鸟儿鸣叫的声音,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天才露白,晨曦从树缝中筛落而下。
宫子华惊恐不安地仰头看着树洞,生怕他走了。
由于距离的原因,洞里一片黑暗,看不清人影。
宫子华在树下转悠了一会儿,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人,他正不知道怎么办……
修斯冷冷地从树洞里钻出来,向远处看了一眼。
宫子华稍作安心,身体立即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
好饿……长时间没有进食,他又渴又饿,看着自己白嫩手伤划破了无数道细小的伤口。恍惚间,他的手变成了卤鸡爪,他咬了一口感觉到痛,才慢慢放下手。
好饿。
树枝轻微摇曳,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砸到宫子华的头上,又落在地上。
宫子华瞪着眼看了看,他没眼花,是馒头?
宫子华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修斯又隐蔽在树洞里,没有声息。
宫子华做梦一般捡起地上的馒头,也顾不得脏,狠狠地啃了一大口。
吃得太急,他噎住地锤了锤胸口,跑到一旁的灌木丛前,喝大叶子上残留的雨水。
咽下那一口馒头,他觉得好受多了。
一个馒头根本不够饱腹的,宫子华又喝了不少的水让馒头在肚子里发酵,才觉得那种绞痛的感觉没有那么厉害了。
宫子华想到接下来又要走很远的路——新的一天来了。
他们必须一直往前走,早点找到集中营,否则迟早都会死在外面。
宫子华掏出一个空掉的军用水瓶,将附近叶面上累积的雨水全都装了进去……
这时候,高高枝桠边上那个树洞终于有了动静,修斯将绳子从高空放下来,将他的军用包落到地上,很快他也顺树而下。
宫子华拧紧壶盖,转过身紧张地看着修斯。
这个男孩比他高出起码一个头,应该是十三岁的样子,大他五岁左右。
宫子华见修斯背着军用包朝前路走去,他也将重重的军用包背在身上。
虽然包里的东西他根本还不太会使用……但是,潜意识里他不敢扔掉这个包袱,这是他的安全感。
就这样,宫子华紧紧跟在修斯身后,之间一直隔着几米的距离。
修斯走得不紧不慢,有时候还会停下来休息——宫子华毕竟年纪小,脚力不行,走一段路就累,大背包压得他重重的。但他始终没有被丢下,能够跟得上。
中途他们遇到两次其他小队的人,第一次修斯把他们打跑了,第二次……他打趴了两个男孩,并抢走了他们的军需物资。
由于包太重,修斯拉开包链,从里面挑挑拣拣出他需要的,有食物,还有打火石、剪刀,一支手电筒。
宫子华默默地躲在树后看着,修斯无意是他心里的神——好厉害,再强的人他都能快速打败。
中午他们走到一条溪水边,宫子华蹲在下游边打水。早晨那一壶水他早就喝完了。
宫子华如饥似渴地捧着水把肚子填饱,黑玛瑙的眼转了转,斜着眼角余光观望修斯的动静——
生怕他一眨眼,这个保护神就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修斯不紧不慢地清洗着脸上的血迹和污泥……
溪水泛着涟漪,清冽的脸倒影在水面上,修斯一张脸干净白皙,轮廓分明的硬朗,眉宇间又妖孽得邪气。
被抓来这个岛屿的少年,全都剑眉星目,但宫子华极少看到像修斯长得这么精致俊美的男人。
当然,那时候小小年纪的他不懂什么是俊美,只知道……这个男孩很好看。
宫子华转过脸看了看水面上的自己,
一个未长开的小男孩,皮肤白嫩,短短的黑发凌乱扫着眉目,一双黑玛瑙的大眼睛,像混血版的玩偶。
突然有入水声,水波一圈圈地漾开。
修斯走下溪水,在水里捞着什么,随后将抓到的小虾放到他腰间别着的一个军用酒壶里。
酒壶里还有一些酒,这也是他从别队抢来的战利品。
宫子华也想下水,可是他个头矮,怕水,只能眼睁睁地蹲在溪水边。
肚子好饿……他一直都在饿,从来就没有饱过。
修斯在水里捞了不少的虾子装进酒匣里,直到快满了,他才封起盖子。
这时,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修斯回到岸上,拧干了衣服准备出发。
宫子华忙抬起自己的大背包,看着宫子华离开,就尾随跟上。
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从早上那个馒头后再没吃过一点东西,宫子华的双腿发飘。走走停停,茂密的森林参天大树,天又渐渐地有夜下来的趋势。
今天走了不少路,修斯有罗盘,他专走别人不走的僻静路,喜欢从草间开辟新路,现在这会儿应该是进入森林里了,不同于昨天还在森林外围……
宫子华看到地上有野兽的脚印,一些羚羊的骨头堆在草地上,肉被啃得干干净净。
宫子华绕开那一堆骸骨,惊惧地四处望着。
即便年纪很小,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天色又要黑了,修斯找到一处新的安生处。
这次没运气找到有洞的树,修斯选了一颗枝桠茂密、枝干粗壮的大树。
宫子华的鞋子磨得有些破了,双脚已经是靠着机械性地在迈步走……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站在树下,看着修斯和昨晚一样用绳子将包拽上去。
宫子华解脱地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快要死掉一般痛苦。
灌木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眼透过草丛虎视眈眈地盯着宫子华。
宫子华梗着脖子一看,背脊吓出冷汗:【老……老虎!】
他稚嫩的嗓音发出害怕的声音。
树枝上,修斯的身形微微一顿,从高处他更方便看到躲在草丛中伺机扑过来的野兽,它在等待天色彻底黑下来,在等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
当它意识到自己已被发现,索性从草丛间威风凛凛地跳出来,带利的爪子狠狠在地上抠出抓痕。
宫子华傻傻地盯着他,吓得不敢动弹。
“嗷,嗷呜呜……”老虎露出饥饿的獠牙,以树为圆心的盘旋来去。
宫子华猛地从惊戾中回神,拽掉肩上的抱抱抓着树身想要上树……
然而这是徒劳,他不会爬树。
老虎闪动着冷芒,背脊弓起,随时准备扑过来。
宫子华背贴着树身,小脸吓得苍白……
他就要成为老虎臭嘴里的盘中餐了么?!
一根绳子突然从上面掉下来,在宫子华的眼前晃悠着……
他愣愣地抬头看了一眼,修斯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这根绳是不是像那个馒头一样,是从天而降的。
宫子华已经想不到更多,双手下意识抓紧了绳子,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嗷!”老虎知悉宫子华想要跑,再也等不及地扑过来。
宫子华吓得闭上眼,一股热风扑来,他好像闻到老虎散发出的腐烂的腥臭味。
宫子华的双手死死抓着绳索,发现自己的双脚离开地面,绳索在往上升高。
“嗷,嗷!”老虎扑了个空,还一头撞到树身上,它很快弹起来,愤怒地跳起来往空中抓。
宫子华紧紧拽着绳子,双脚勾缠住绳子,小小的力气拼了全力。
老虎尖锐的爪子在空中挥过,差点划破他的小屁屁……
宫子华被拉到枝桠上,一双手接住他。
宫子华坐在枝桠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呆呆地盯着面前男孩陌生的脸。
修斯还是那样淡淡的,将脸别开到一旁,盯着远处。好像刚刚放下绳索,救他上来的那个人,全然不是他……
老虎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触到枝桠,它又用爪子爬树,撩得树皮一块块地脱落。
宫子华双手打颤地抓住枝桠,生怕自己掉下去。脚下的老虎想了不少办法,当它终于明白等待是唯一的方式后,它在树下坐了下啦。
此时,夜又黑寂了,夜风吹得树叶的声音婆娑。
修斯将手中的绳子连着枝桠捆住自己的双腿和腰,一圈又一圈的缠绕、捆缚。
宫子华咽了一口唾液,他静静地盯着修斯的动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修斯做完这一切,背靠着树身闭上眼睛。
漆黑中,借着一点月光,宫子华隐隐地看着修斯的轮廓。宫子华的眼皮耷拉着,他也很困,可是他根本不敢睡……
他只要一睡着,就会从树上掉下去。
恐慌、无助、饥饿、绝望……
宫子华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对峙越来越累,他感觉身体很重,随时都要栽下去,无力的双手也开始抓不住树枝。
顿了顿,他慢慢地朝前挪动着距离——他跟修斯之间只有半根手臂的距离。
宫子华靠到修斯的怀里,伸出哆嗦的小手,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几乎就在他抱住的那一刻,那个身体重重地震颤了一下。
夜风吹来湿漉漉的森林味道,虫鸣的声音此起彼伏,宫子华紧紧抱着另一个人的身体,听着对方的心跳声,终于安心得困倦。
他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仿佛依赖着修斯他就可以安全了一样。
黑夜中修斯睁开了眼,盯着怀里的睡熟的小男孩,似在考虑要把这个麻烦的家伙丢下去还是……他伸手将多余的绳子绕着宫子华的腰捆了几圈。
又是危险的一夜过去,宫子华噩梦不断,天才破晓就被第一缕射下来的光惊醒。
宫子华猛地抬起头撞到一个硬硬的下巴。
修斯困倦地睁开眼,正对上宫子华的视线,他皱了皱眉,又闭上了眼睛。
宫子华懵懵懂懂,向下一看,老虎还伏在树下打盹。
他一惊,差点滑下去,这才发现腰被绳子跟修斯一起绑了起来。
宫子华抿了抿唇,又偷偷撩起眼偷看修斯,晨曦的光芒透过茂密的树桠洒下斑驳的光点,修斯面容清俊邪气。
宫子华小小地吐出一口气,肚子顿时咕噜噜叫了起来。
昨天一整天他就啃了一个馒头。
宫子华咽了咽唾液,目光落在修斯垫在身后的军用包上,他昨天从别队缴获了一点食物,用网袋挂在了背包外面。
宫子华饿得想吞下一头牛,胃部绞痛的感觉让他顾不得其它,宫子华伸出一只手探过去摸索,费力地摸索着。
修斯闭着眼,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耳朵微微一动。
宫子华像一只小老鼠,从网袋口里掏出一个大白馒头,垂着头,放在嘴下偷偷地啃着。
一道冷冷的目光从头话。
宫子华涨红着脸说:“这个,给你。”
“……”
宫子华正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东西,往修斯的包里塞,“这个也给你,给你……”
他想自己白吃了人家两个馒头,怕被怀恨在心。
一路上他就算再苦再累也扛在肩上的登山包,他全当了宝贝,现在终于挑出几样往修斯的包里塞。
修斯冷冷的身影落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包提走。
他的军用包已经很满了,这一路他劫了不少东西,每次都要整理,把多余的、没用的工具筛掉,以减轻负担。
看到宫子华居然把铁锤塞进他包里,他的眼角掠过一丝难忍。
修斯将铁锤拿出来,正想扔去,偏偏宫子华一幅把自己最大的宝贝都忍疼割爱的表情:“不够的话,我还有。”
说着,他又掏出一把折叠的军刀。
修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深怕宫子华下一秒会掏出一幅哑铃塞给他。
他压了压包,吃力地将本就鼓囊囊的包拉上,背在肩上就开始上路了。
宫子华也手忙脚乱地拉上包,背着跟上。
刚刚那一跤摔得他屁股隐隐作痛,走路趔趄……还好塞了几样工具给修斯,他的军用包减轻了不少的重量。
其实宫子华完全可以将军用包扔去,因为他根本不懂工具包的意义,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背着它。
……
走了大半天,今天并不幸运,他们中途遇到的队友也没有食物。
这也难怪,第一天出发时很多人还把食物留着舍不得吃,今天都是第三天了,没有人还能留下食物。
宫子华一直惦记着那2个馒头,他觉得很奇怪,修斯为什么都不用吃东西?
修斯偶尔停下来,取下腰间的酒壶,吃几颗醉虾补充能量……
如果他早知道宫子华是个能吃的饭桶,他估计会后悔救他吧。
这天下午,破天荒修斯早早地就找了一处地方爬上树。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宫子华屁股一直隐隐作痛,他自然高兴不走路。
很快修斯又从树上跳了下来,没入灌木丛中。
宫子华仰头望着高高树枝上的军用包——馒头好远。他好饿!
本以为修斯只是去附近解决生理需求,在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看到人影以后,宫子华开始焦虑了起来。
一个小时,他不时抬头去看头,那只军用包,是他全身上下最珍贵的宝贝。
他们保持着那样相处模式靠着森林深处接近。
修斯手很巧,自己用树枝捆绑,加上橡皮筋制作弹弓,路上边走边捡一些小石头。
看到树上有鸟,他会用弹弓打去。起初他的射击能力并不好,一天下来能打下两三只麻雀都很不错了。但他很有天赋,练习了短短几天,他们就不再愁食物。
他们有火石,每晚睡觉前架一个火堆,把猎捕到的鸟烤熟。
只是修斯从来不讲话,上树前“遗漏”一份食物给他。
因为第一天下过雨,他们经常遇到低洼,就靠这些浑水,或者叶片里残留的水度过。
在路上遇到其他的同伴,宫子华也不再害怕。
修斯本来身手利索,又加上不愁食物,每天有能量的补给,他的体力对付敌手绰绰有余。
相反,宫子华还开始期待能遇到队友,因为他们有军需物资……修斯总能从里面挑挑拣拣,找到一些他们需要的。
打火机、火石、火柴、火折子,这是修斯最喜欢的战利品。
有一天,他们居然从一个队友的物资里搜到了一盒食盐。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当晚他们的食物里,就多了一种食盐的味道,更香,身体也更有力气了。
他们如果运气特别好的时候,还会遇到水源——
比如森林里清澈的湖泊,湖里还有鱼。
这时,修斯就不会急着赶路,在湖边休息整顿,他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水舒服地洗个澡,顺便把脏的发臭的衣服也洗洗。
看到修斯脱衣服,他也脱,修斯洗衣服,他也洗,修斯洗澡,他更是有样学样……
可惜的是宫子华不会游泳,没办法像修斯在水中畅游,他只能在浅水边玩玩水。
这时候,修斯从水里逮两条肥鱼上来,他们就能改善伙食啦。
天天吃麻雀,吃久了也会有腻的时候……
修斯逮了第三条鱼扔到岸边的草地上,忽然眉头微皱,发现那条“尾巴”不见了?!
宫子华不能下水,所以修斯游到哪,他就绕着湖的岸边跑到哪,离他近近的玩水。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修斯目光搜索着岸边,尤其是离他刚刚游泳近的区域,一窜若有似无的气泡升腾着……
噗通。
修斯扎进水里,像海里矫健凶猛的鲨鱼,很快从水里捞起宫子华,破水而出。
“咳,咳啊啊……”宫子华苍白着小脸,双手拼命搂着修斯的脖子。
宫子华本来只是在岸边玩水,洗着脚丫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没坐稳,滑进了水里。
湖泊靠近岸边的水域只是相对于湖心而言很浅,但没过一个8岁孩子的深度还是搓搓有余的。
宫子华溺进水里,连喊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刚张开嘴,就被大量的水灌入。
大概真的被吓坏了,上了岸以后,宫子华双手紧紧地圈着修斯的脖子,怎么也不肯从他的怀里下来。
修斯坐在草坪上,全身滴着水珠,只穿内裤,身上还挂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他蹩了蹩眉,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得抱着他去附近捡柴禾。
宫子华抖索了半个小时才回过神,红着一双眼睛扁了扁嘴,盯着修斯一只手里抱着的木材,他不情不愿地从修斯的身上滑下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拉近距离——至少是修斯第一次主动地靠近他。
虽然情况特殊,因为他溺水修斯才会下水救他。
但是这打消了宫子华心里对修斯的忌惮,他不再隔着几米距离做他的尾巴了,变得更依赖他,拽着他的裤角。
修斯的四角内裤向下滑了滑,他又往上提了一下。
两人洗过的衣服铺在湖边的草地上还没有干,修斯在一块空地上架起火,拉上了钢索后,他把衣服挂了起来,在火堆之上挂上三条肥鱼。
宫子华靠在修斯身边,一只小手始终拽着他的裤角。
宫子华虽然个头小小的,胃口比修斯大,每次都吃得多,三条鱼,他一个人就得管两条。他吃东西就跟狗刨似的狼吞虎咽,修斯却总是慢条斯理的。
宫子华吃完两条鱼,肚子胀得圆滚滚的,还在吧唧嘴,舔着油油的手。
修斯找到一个空心的树洞,找了些干草垫进去,又将他们烘干的衣服扑在上面。
宫子华这期间自然也没闲着,紧紧跟在修斯身后来来去去的,几次都差点被转过身的修斯撂倒。他不遗余力地做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夜晚,大大的树洞里修斯和他各睡一边,入鼻的是干草清新的香味。
洞口被修斯找来的嫩树枝遮蔽了,以防有野兽发现他们——
宫子华蜷缩在松软的干草上,慢慢地挪动着小身子,一点点地靠近修斯,像小狗一样钻到他怀里。
修斯僵起背脊一怔,又被宫子华拨拉了一只胳膊搭到他身上。
似乎这样,宫子华才更充满了安全感,脸埋在修斯的怀里很快睡熟。
那个早晨,宫子华破天荒睡到大天亮都没有醒,一夜无梦,是他连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他听到军用包拉链响的声音,醒来的时候树洞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啦,充足的阳光从树洞外斜射进来,宫子华心慌作一团乱麻,焦急地探出头去,就见修斯全身湿漉漉,显然是刚下了水,他又架起了钢索和火堆,将十几条鱼挂起来烧烤。
宫子华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那么多鱼呢?
阳光下,修斯听到他的动静,回过脸看着他,侧脸被金色的光芒勾出一圈光晕,他琉璃珠一样的眼淡漠斐然,极其的妖俊,眉宇间的妖孽惊心动魄。
【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他开口对宫子华说的第一句话。
差点他要以为修斯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他呆呆地楞了一下:【澈,我叫原也澈。】
澈……彻……
东宫子华和东宫子彻都是之后他们成为候选人,重新取的名字。
但在宫子华的心里,他的记忆深处,那个叫修斯的男孩,跟东宫子彻已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