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谨看了岑文本一眼,他不相信老狐狸没有想到这一点,甚至想的比自己更多,只是他不在乎这点,而是轻笑道:“实际上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暂时停止迁移百姓,毕竟这些人一旦离开原来的地方,就是要钱,朝廷就算再怎么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岑大人,你说呢?”
“是这个理,但周王恐怕不会同意的,这是他主政以来做的大事,不能有丝毫的错漏,嘿嘿,想在陛下的前面,相信就是陛下知道了也很高兴,谁敢挡在他的前面,他心里面可是很不高兴的,不要以为周王真的很仁慈,那是因为没有触犯他的利益。”岑文本摇摇头。
范谨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自己好友的智慧,范谨还是很佩服的,心里面默默的为李景桓感到悲哀,这位首辅大臣的女婿是李景睿,就冲着这一点,岑文本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辅佐对方。 “既然如此,你我一起去见监国吧!毕竟涉及到钱财之事。”范谨想了想,还是决定两人一起前往,他自己出的主意,还是自己去说,免得监国和首辅之间的矛盾加深了。
“如此甚好。”岑文本深深的看了范谨一眼,这个老实人心里面实际上还是很清楚的。
紫微殿的偏殿之中,李景桓在这里处理公务,见两人联袂而来,心中好奇,让人准备了椅子,才说道:“两位若是有事,让人通知一声就是,景桓过去就行,何必劳烦两位先生来这里呢?”不得不说,李景桓待人接物的本领是其他的皇子学不来的,这话说的很好听。
岑文本和范谨两人听了连称不敢。虽然两人资格老,但还没有自大到在皇子面前摆架子的地步,那就是取死之道。
“前线的军报不知道可看了,又让李勣逃走了,这个时候,父皇正在追击,西域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李景桓叹息道。 “是啊!西征已经耗费了不少的粮草,朝廷的户部已经没钱了。”范谨接过话来,说道:“臣想发行战争债券,还请殿下许可。”
“发行债券?户部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李景桓忍不住询问道。
在他心中,大夏是非常有钱的,也知道有当年开辟四大战场的时候,才发行了一次债券,没想到现在又要发行债券了。
“今年的事情比较多,有许多事情都是临时增加的,比如说迁移人口,在去年的预算中并没有,所以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增加了工部对黄河的维护上,免得黄河今年会有大水发生。”范谨赶紧解释道。
李景桓俊脸微红,他知道,这个迁移人口是自己的杰作,若不是自己出的主意,想来朝廷也不会缺钱,导致要发行战争债券。 “既然已经有先例,那就发行吧!朝廷的信誉很高的,相信民间的商贾们会踊跃购买的。”李景桓见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自然不好拒绝,当下轻笑道:“孤手中倒是有不少余钱,孤先买个一万枚。”
“殿下圣明。”两位大臣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一阵吹捧之后,这才退了下去。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李景桓坐在椅子上,越想越不对,对身边的内侍说道:“去,将长孙大人喊进来。”长孙无忌终于出了监牢,返回大夏朝堂,继续做他的吏部尚书,只是暂代而已。
“见过殿下。”长孙无忌风轻云淡,只是在监牢里待了大半年之后,不但没有瘦下来,反而胖了许多,皮肤也变白了。
“舅舅,请坐。”李景桓指着一边的锦凳,笑容满面。现在朝中与长孙无忌帮忙,办事的确是顺畅了许多。当下就将岑文本和范谨两人所说的事情重复一遍,然后说道:“景桓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想不出来。还请舅舅指点。” “殿下是上了岑文本的当了。”长孙无忌哈哈大笑,说道:“臣敢断定,这个主意看上去是范谨想出来的,但实际上,岑大人早就想到了,只是担心殿下误会,所以借范谨之口说出来,而殿下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件事情和殿下有些关系。”
“这个岑先生也是的,孤难道就这样不识大体,他虽然是二哥的岳丈,但更是大夏的臣子呢!还是老臣,孤就那样的心胸狭小?”李景桓忍不住吐槽道。
“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岑先生是有这个想法不假,但却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还是针对殿下的。”长孙无忌摇摇头,说道:“殿下,发行战争债券,以前朝廷就干过了,效果很好,可是殿下知道这些债券弄出来之后,将会是何人购买?”
“当然是富人了。”李景桓想也不想,就说道:“这老百姓能买多少债券?而且,小规模的购买也赚不到多少钱,只有那些富人,大规模的购买,才能赚到钱,稳赚不赔啊!”
“天下的富人聚集在什么地方?”长孙无忌又询问道。 “天下四大都,燕京、江都、成都、长安四地,难道有些问题吗?”李景桓有些好奇。
“是没有问题,天下四大都中富商也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这些债券,实际上都是这些富商买的,只是臣担心的是,岑文本针对的不是其他的地方,而是江都。”长孙无忌摸着胡须说道。
“江都的盐商。”李景桓顿时明白其中的道理,忍不住惊呼道:“舅舅的意思是说,岑文本这是要对付江都的盐商。更或者是针对孤的了?”
“或许是这样的。殿下,这些盐商可是富得流油啊!”长孙无忌忍不住说道:“殿下,这些盐商正在寻求更多的权利,只是,殿下,这些不合适啊!”
李景桓点点头,说道:“是有些不合适,只是舅舅,这些人给了钱财,想在其他方面有些特权,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他们不违背大夏法律,景桓认为是可以考虑的。舅舅认为呢?”
“士农工商,这是上古时期就定下来的规矩,就算你答应,陛下和那些臣子们也不会答应的。”长孙无忌摇摇头,说道:“陛下厚待商人是没有错误的,可是除掉刚开始建国的时候,陛下手中无人可用,才会任用商人出身的古氏、刘氏、张氏等等,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朝廷,哪里有商人出身的大臣,商人逐利,这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的,现在不会,以后也是不会的。这些商人若是做了官,也是如此。”
李景桓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大夏鼓励经商,可是现在从长孙无忌口中得到这样的消息,大夏看上去重商,但仍然改变不了商人地位低下的事实。
“商人只能用之,但千万不能相信他们。我知道殿下和江都的那些商人走的很近,还是句话,这些商人多是奸诈之徒,用的时候可以用一下,若是在关键的时候,一定要将这些人都抛弃掉,身为一个皇子,一个有志于皇位的人,岂能和商贾搅和的太深了,这些人只能是殿下的钱袋子而已。”长孙无忌双目中一丝光芒一闪而过,脸上多了一些狠厉之色。
“是,景桓知道了。”李景桓面色一紧,俊脸上多了一些复杂。
他想到自己私下里见的那些江都商人,对自己都是恭敬有加,俯首听命,连坐的时候,都只是坐了半个屁股,让自己看了十分舒心,没想到,这些商人在自己舅舅眼中是如此的不堪,而平日里十分慈祥的舅舅,对待商人是如此的刻薄。
长孙无忌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次岑文本估计是针对江都的盐商的,我在朝中也曾经听过了,这些盐商们已经掌握了新式的制盐方法,只是不敢在国内使用,而是躲在其他地方,从而赚取大量的金钱,这原本是好事,只是这些盐商们过的实在太奢侈了,奢侈到就是连我都想在他们身上捞一把,更不要说岑文本和范谨两人了,陛下连年征战,大夏再怎么富有,也禁不起这么消耗的,只能找这些家伙下手。”
李景桓点点头,他知道的稍微多一些,花红柳绿,纸醉金迷,养上十几个小妾都是次要的,还有各种玩法,就是李景桓也很惊讶。
银浪飘金是什么概念,就是在钱塘江大潮来临的时候,将一筐金币一把一把的撒入大潮之中,每次所消耗的钱财如山一样,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的出来的,也只有那些盐商们才能做到。
而大夏的国力虽然超过了前朝,但是在民间仍然还有人吃不饱饭,这个时候,居然如此奢侈,那不就是找死吗?薅羊毛不逮你逮谁呢?
“那回头我让那些盐商们多买一些债券就是了。”李景桓又说道。
“尽量找那些议论声比较大的人买,这些人钱多,用起来,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长孙无忌忽然幽幽的说道。
李景桓一愣,他没有弄清楚长孙无忌的言下之意,但还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