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小孩……”苏杭推搡着贺栖，拼命往被子里缩，隆冬萧索，稍微裸露出一点皮肤，即使是在室内，都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泛着凉意。
苏杭这一声因为带着某种被欲念打湿的滋味听起来实在是暗哑得很，霎时让贺栖小腹一紧。贺栖自苏杭背后揽住他，抬手捏他的耳朵。
苏杭躲了躲，但是没什么用，再躲都要贴到墙上去了，因此只好认命地嘟囔了一句，"让我睡会儿觉行吗？”
贺栖没说话，只在后面轻轻将唇瓣落在苏杭雪白一段颈子上，就这么一直摩挲着。
苏杭视线迷蒙，折腾一宿是该觉得累了，但是他又觉得贺小孩这会儿情况不对劲，暗自想着是不是自己说什么话得罪他了，又问道，"怎么不说话？”
贺栖笑着，"不是哥你说你要睡了吗？都睡了还说什么话？”
强词夺理？
苏杭转过身，抵着贺小孩的额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昨晚上是气氛使然，那些话自然是不好说的，现在苏杭确实是被折腾得累了，但是倒也说不上困顿。如果贺栖是有话想说，那么说一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苏杭和贺栖的相处模式确实就是这样，大抵都是，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了，不存在一直憋在心里不说的情况。而且贺小孩面对苏杭的时候，就算是有不想说的话，就都是一副嘴上不说，但是都写在脸上的样子了。
贺栖听到这话，微微撤了点距离，在窗外薄薄的光线下，凝视着苏杭的眉眼轮廓。
以往贺栖只觉得情爱之事不过只是感官自然，水到渠成，如果是为了这些就念着什么要死不活的，简直有点说不上来的可笑。可是这会儿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人昨晚上在自己身下眼角殷红，细声说着让他慢点的时候。贺栖又觉得，哪怕是命都想给他了。
贺栖自己心里面想得欢，看着苏杭微微半垂着的眼睫，忍不住凑头过去吻了吻，莞尔道，"有的呢。”
苏杭小声问，"什么啊？”
"哥。”贺栖转而去吻苏杭的耳廓，眼底满是戏谑的光芒，"我昨晚问你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苏杭有些愣神，只下意识说，"昨晚你问我什么了？”
贺栖伸手去按苏杭的脊柱，苏杭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进被窝抓住贺小孩不安分的手，"别闹！”
"哥。”贺小孩这一声叫得轻浅，却着实是让苏杭心都软了一片。
那时在贺家，他俩还没有发生那些让人觉得不堪龃龉的往事之前。贺栖便总是这样，跟在他的身边，喜欢低低地、弱弱地，叫他一声哥。那会儿苏杭总是想，贺栖这个样子，自己会喜欢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贺栖贴近苏杭，亲昵地摩挲着他挺直的鼻梁，嘴唇贴着苏杭的唇角，特别特别小声地说，"你再好好想想，昨晚上你哭的那会儿我问的事。”
我哭？！
苏杭不说话，闭了眼睛。
贺栖当他是消极对抗，但是也不争着非要苏杭回答，黏黏糊糊地将苏杭揽在自己怀里，呢喃着，"再睡一会儿吧。”
不知道苏杭是不是真的困了，也或者是贺小孩怀里是真的暖和，总之，苏杭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醒过来的时候，下午三点了。
苏杭支起上半身，还没从嗜睡中缓过劲来，全身就酸痛得让他神情一振。
"……”苏杭无声呼了口气，抬眼一扫，贺栖给他准备好了干净衣服，就放在床头柜边。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不定是在楼下准备吃的，而且他肚子确实是有点饿了，没道理贺小孩的不会饿。
苏杭去洗了个澡，收拾好，拿了块毛巾擦着头发下楼。一楼大厅和厨房倒是没有见到贺栖的身影。苏杭疑心，这人不会勤快到这时候在训练室里面吧？
他将信将疑地上二楼训练室扫了一眼，空的，贺栖不在。
那能去哪儿了？
苏杭在贺栖的电竞椅里窝着，给他打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了。
苏杭问他，"出去了吗？”
"嗯。”贺栖应着，"基地里面没有吃的了，我出来买点吃的。哥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买给你。”
苏杭随手擦着头发，说道，"你这是准备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吗？”
"手艺不好，你到时候不要笑话我。”
"好。”苏杭答应着，"你在哪儿？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了。”贺栖笑说，"没多远，我买完就回来了，晚上我们煮小火锅吃吧。”
"是不是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暴露你的厨艺了？”
"哈……是啊，我也是怕自己做菜难吃把哥你给吓跑了怎么办？”
苏杭没由来莞尔，"行吧，不过那只能是吃清汤的了。”
这话暗藏的意味贺小孩居然是秒懂，当下不由得低低笑了几声。
贺栖这笑音透过无线电流传到苏杭的耳边，竟然听得他耳廓有些发烫，他低声道，"这还不是都怪你！”
"哈，怪我。”贺栖认罪，"我应该一小时能搞定，饿的话，冰箱里面有我刚刚削好的苹果，可以垫垫肚子，不过别吃太多。”
"好，知道了。”
"嗯，那我先挂了。”
通话页面随着挂断，自动回复到手机桌面。贺栖才息屏，正把手机往兜里揣，一抬头，正从玻璃映出的画面里觑见有人正站在身后盯着自己。贺栖瞳孔微缩，回头看过去。
"你是？”他开门见山。
这人肯定是认识自己，或者是来找他有什么事的。无他，这里没有其他的人，而且这人确实盯了他很久了。大多数的所谓的电竞选手，即使是明星选手，出名也只是在圈子里面出名罢了。贺栖自认如果自己出门，但凡是裹得严实一点，也没有谁大庭广众地会认出他，逮着他要签名合照什么的。
而现在这个人，看架势，不像是他的粉丝，那是出于什么目的一直盯着他，贺栖倒是不解了。
那人诧异贺栖居然会如此直接，面色有些惊异，不过也只是一瞬，继而就恢复如常。他朝贺栖走过来，打招呼，"你好，我想你应该认识苏杭吧？”他微妙地挑眉，"或者，你们更习惯叫他zero？”
圈内人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想……”来人语气揶揄，"你应该就是glory的队长young对吧？”
不，其实贺栖并不是不认识这个人。贺栖不过只是……不想认识罢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可以交个朋友吗？”来人十分的自来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煜林，他们都喜欢叫我二林。”
对啊，林煜林。mt的队长，本次联赛的新人战队。被唐浪浪他们特别嘱咐的不要去找苏杭问的高压线。
居然自己撞上门来了？！不，看这个架势，与其说说是偶然撞上，倒不如说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不过本来也是，这里离glory的基地本来就算不上多远，偶尔撞上几个选手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看你的架势不像是要交朋友吧。”贺栖这人说话一向直白，并且也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因此，这语气并不是疑问的。
林煜林这下是真的觉得挺有意思的了，"怎么，zero给你说什么了吗？你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贺栖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他想了解的事，没必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苏杭和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渊源，贺栖都只想从苏杭的口中知道。至于其他人的说法，关他什么事。
贺栖转身要走，却被林煜林拦住了去路，"young，真心奉劝你一句，zero那个人，不是你惹得起的。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说一说，离他远一点。”
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贺栖心下升起一股子莫名的不悦。
"啊啊……”贺栖半垂着眼帘，"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林煜林脸色登时一沉，"什么？”
"前段日子我和zero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不信你不知道，现在你来说这话，难道不是挑拨离间吗？而且联赛大比在即，我们是对手，且无论你之前和zero有什么恩怨，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我们都不应该是朋友。怎么？这么快就想抛弃自己组建的战队了？”
"你……”林煜林暗自咂舌，嘴巴挺毒的啊。
贺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说无用的话了，我们还是赛场上见真章吧。”
贺栖说完，不顾林煜林一张黑成锅底的脸色，转身径自离开了。
回到基地的时候，苏杭正在一楼大厅沙发上躺着看平板。贺栖把买来煮火锅的材料拿去厨房放好，走到他旁边，拿过了苏杭手中的平板，说，"不要躺着玩，对眼睛不好。”
"没玩多久。”苏杭坐起身，拿了个抱枕垫在自己的身后，"不是说一个小时就回来嘛，怎么这么久？”
贺栖没急着去厨房弄东西，走到苏杭的身边坐下，抬起苏杭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说，"我刚刚出去的时候遇到个人。”
"嗯？”苏杭在等下文。
"他让我离你远一点。”
"哈？”苏杭被逗乐了，"你的小粉丝啊？”
贺栖摇头，"不是。”
"那是谁？难道还是我的小粉丝吗？”
"mt的队长。”贺栖紧盯着苏杭，他不太确定苏杭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出乎意料的，苏杭的反应比贺栖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了，甚至于从面上看来，没有什么多余的直观的情绪。
"哦？怎么，他找的你，还是你找的他？”
贺栖看着他，看了又看。他想，不管苏杭和那个家伙到底以前发生过什么，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己真的应该问他吗？唐浪浪他们都特别嘱咐过自己，不要找苏杭打听这些事，但到底恋人之间最需要的就是坦诚，自己应该问他吗？
或者说，他会因为这件事和苏杭产生嫌隙吗？
贺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