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玉子祁这句话,栖迟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子祁神色凉凉地弯了一下嘴角,如冰泉的眸子渐渐地浮了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色,“字面的意思。”
“虎毒尚且不食子,南宫鸿是南宫振天的儿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栖迟冷漠的嗓音里面有着不可置信。
“虎毒不食子,可是,有些人,心思虎狼更为狠毒!”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子祁清清冷冷地一笑,嗓音与神色皆是嘲弄,“更何况,皇室之,没有血缘亲情可以。”
父子,兄弟……谁不是踩在对方淋漓的鲜血之而行!
既然想要那个至高无的位置,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可是,……为什么?”栖迟怔忡了一下,嗓音有些低。
“因为南宫鸿挡了他的路,或者说是以后会威胁到他所选定的继承人。”玉子祁似有若无地眯缝了一下眼睛,嗓音凉凉。
南宫鸿的事情,不是他所查出来的,一切都是有人暗设计好的,为了是将南宫鸿拖下水,他暗查探过这件事情,虽然对方做的很隐秘,但是,还不至于全无痕迹。
查清楚了背后之人是南宫振天,他便索性暗推波助澜一番。
“南宫冽?”栖迟显然对东凌皇室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思索了一下,便想出了这个名字。
玉子祁唇边牵起了一抹不算明显的弧度,却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道“未必。”栖迟为人聪明,但或许是生活的环境太过纯然,想事情一般都想的较简单。
从古至今选立储君都是立嫡立长,因着先皇后没有生下嫡子,只留下了一女,是以,当年嫡子之位一直空悬,那个时候,便是南宫冽只是皇子,那个时候他还被身为皇长子的南宫鸿在身份给压了一头,后来,谢皇后去世之后,淑妃和皇后以及其他几位有孩子的妃嫔便开始窥视皇后那个位置,明争暗斗许久。
陛下最后顾念安家,才将安娴静扶正,册立南宫冽为太子。
如今在身份,最有能力与南宫冽一争的人便是南宫鸿,毕竟,身为皇长子的南宫鸿,在人才荟萃的京虽然未必称得很出色,但这么多年也是一直兢兢业业从未犯过什么错误,朝堂之,他和南宫冽的呼声也是最高的。
如今南宫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东陵皇子,无故草芥人命,虽说北越再如何也不会因为一个侍女的死便要东凌皇子偿命,但是,对北越该给出的交代也还是需要的。
再说了,算是北越不打算深究,东凌也绝不会轻易揭过此事,南宫鸿这般作为,往浅了说是私人恩怨,往深了说还有可能是故意挑拨东凌和北越的关系,其居心实在难测。而在皇室,凡事到了最后,所走的方向都是深得足以将人淹没其。
是以,这件事情若是坐实,除非南宫鸿强权相逼,否则他算是与帝位无缘。
这件事情,明面看似对南宫冽有好处,毕竟铲除了一大劲敌,但这个前提得南宫振天站在南宫冽一边,若是南宫冽不是南宫振天心属意的继承人,那这件事情的脏水要泼到南宫冽身,说南宫鸿当时是被南宫冽故意陷害。
届时,构陷兄长,手足相残,单是这两条罪名,便已经算得是德行有失。
而南宫鸿,污名在身担地太久了,便是澄清了也不能代表没有存在过。
更何况,南宫鸿能完好无损地活到那个时候尚且难说。
如此,一箭双雕!
栖迟站在原地沉默思索了许久,最后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的心思弯弯绕绕一肚子坏水!”其,寻绯墨尤甚。
玉子祁似是勾了一下唇角,清雅如画的眉眼依旧是浅淡凉薄,看不出半点情绪。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栖迟眉梢微微沉了一下,然后看向了玉子祁,“姬无垠离开了烟城,应当是来了京。”
玉子祁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
栖迟知道打算告诉玉子祁这个消息,见玉子祁知道,便也没有于此事多言,“国宴之后你是留在京还是回北越?”
玉子祁目光微沉,偏头看了一眼床的连枢,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我不放心连小枢留在京。”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将连小枢带回北越,但是陛下决计不会轻易放连枢离开。
栖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微沉地看着玉子祁,“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行。”然后缓步走到了窗边,“你如果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你去查一下南宫喻,天水族既然有人想要他的性命,那么说明他的存在碍了对方的事,查清楚是为了何事。”玉子祁话语浅淡地吩咐了一声。
“嗯。”说完之后,冷漠的脸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狭促的暧昧之色,尽管这样的神色出现在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有些说不出来的违和,不过却也是听出了一分笑意地对着玉子祁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最后的那一声感叹,简直是违和的违和。
配那样分明不苟言笑却扯出了一分笑意的冷漠脸,古怪又好笑。
玉子祁“……”
栖迟离开之后,房间里面的窗户又瞬间被关,连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也随着窗户被隔绝在外,听去都不是很清晰。
玉子祁将纱幔勾了起来,床的人,依旧是熟睡着。
伸手探了一下连枢的额头,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灼热烫手,玉子祁依旧有些不放心,微微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脸贴在连枢的额头,在起身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
和以往连小枢生病的时候相,这一次算是好得快的。
随即,玉子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低头眸光怪异地看着连枢。
大概是因为刚才用酒退烧,连小枢的身都是极为浓醇馥郁的酒香,连连小枢身清冽的莲香,都彻底被掩去。
半晌之后,修长白皙的手放在淡绯色的薄唇处轻点了几下,才缓缓开口,“反正擦一次是擦,擦两次也是擦,连小枢你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淡淡的话语听去是有几分为难,但是,那张清雅如画的面容之没有半点先前的局促纠结之色,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如绝世的山水墨画。
将夜明珠放置起来,用清水为连枢擦了两遍,直到已经没有了酒味玉子祁才作罢。
将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玉子祁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唇角噬了一抹清浅的笑,眉梢眼角一派风清月白之态,语调幽幽地道“今夜我可是伺候你一夜了,总得拿点福利吧!”
细长漂亮的凤眼,流转着狭促莞尔的流光。
一只手撑在连枢的耳边,缓缓俯下身去,如缎的墨发倾泻而下,落在了连枢的身侧,凤目清凉如泉,澄澈无澜之间带着潆潆浅笑,然后削薄的唇落在了连枢的唇。
这个吻,玉子祁只是这样简单地贴着,并没有深入,片刻之后,才有些不舍地离开,在连枢身边躺下,微侧着身子,黑暗,一双眸子依旧是落在连枢的身,唇角始终都是扬着。
这一夜,两个人睡地都是格外安稳。
下了整整一天两夜的大雨,终于在第二天早停了,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空气都带着水汽,被水洗过的树叶花草,看去更加明净清新。
偶尔,垂落在树叶花瓣的水珠,在阳光之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连枢睡眠向来浅,一般在太阳尚未出来的时候便已经醒来,但是昨夜大概是太晚睡,再加生病发烧,直到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了房间里面,光线有些亮地刺眼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连枢刚想起身,身子微微一动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她能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揽着自己的腰。
连枢的身子瞬间一僵,刚睁开眼睛时脸还带着的惺忪睡意顿时被吓跑了,甚至连乱动一下都不敢,动作极其细微地慢慢转过头。
下一瞬,连狭长魅然的丹凤眼都瞬间缩了缩,这样以一种非常难的动作,即身子是侧着但是肩膀以已经歪了过去的姿态看着身侧的人。
在她的面前,是一张被放大的如玉容颜。
面容白皙,清雅如玉,精致的五官完美地挑不出一丝瑕疵,此刻,双眸微阖着,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垂落在眼睑处,透射下了一层薄薄的淡影。
墨发有些微微凌乱,她甚至都能看见玉子祁的发和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这样随意而又凌乱地铺在床。
见面前的人还睡着,连枢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微蹙着眉梢开始回忆昨天晚所发生的事情。
与喝醉酒不一样,昨天睡着之前的事情,她都记得。
她和玉子祁下完棋之后,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后来好像是发烧了,然后玉子祁在照顾她。
还……挺细心。
想到昨天玉小七的吩咐,连枢如是想。
只是,最后她睡着了,也没有喝粥,倒是挺可惜!
连枢看着面前的人,漂亮的丹凤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旋即,唇角微微一勾,修长白皙的手缓缓前,一下一下轻轻地拨弄着玉子祁的长长的睫毛。
“睫毛还真是长啊!”连枢有些羡慕地小声感叹道。
手指侧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往捋着玉子祁的睫毛,然后目光微微一凝,落在了眼睛下面的青影处,拨弄他睫毛的手的顿住了,轻叹了一口气,替他将额际细碎的墨发别到脑后。
她若是生病,向来是不好照顾的,昨天晚,应该折腾了玉小七很久吧!
白皙纤长的手指缓缓地抚过玉子祁的眉眼,连枢那双魅然妖娆的细长丹凤眼,轻轻地闪过几分幽深难测的光芒,沉淀下来之后又被她尽数敛去。
“玉小七,你很好!”有些苍白的薄唇微微一启,缓缓地掷出了两个字。
在看见那浓密如翎羽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几下,连枢瞬间噤声,缓缓地闭了眼睛。
装睡。
清泉般的凤目下一瞬睁开,澄澈无澜的瞳湖之,渐渐地自瞳湖央浮现了一抹幽幽的莞尔笑意,那一抹笑,有似一瞬间冬日里冰封万里的湖面渐渐破冰,清和柔暖地不像话。
精致漂亮的瞳湖之,一片轻柔的波光来回荡漾。
不过,正在“熟睡”的连枢并没有看见。
随即,那张清雅如画的面容之,薄唇微微一勾,眼极快地闪过了一抹狎昵之色。
其实刚才在连小枢拨弄他睫毛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而已。
不过,连小枢既然还“睡着”,那他也再睡一会儿吧!
修长有力的手抱着连枢的腰,弯着唇角往自己的这边一揽,直接将连枢带入了怀,下一瞬,身子微微侧了过去,下巴抵在了连枢的肩,将她整个人纳入了怀。
在连枢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泉眸之,流转着一片细碎的清芒,极为好看,令人移不开眼睛。
连枢豁然睁开了眼睛,正准备推开玉子祁的时候,被他紧紧地抱着,耳边一道慵懒惺忪的嗓音缓缓传来,“别动,困,我昨天很晚才睡!”
然后在连枢怔楞的一瞬,玉子祁将连枢抱地更紧了!
连枢被迫脸紧紧地贴在了玉子祁的胸膛之,清幽的木樨清香将她整个人都裹挟在其,她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不过,连枢都没有顾得自在还是不自在,她脑想的竟然是,玉小七昨天肯定很晚睡,怪不得这么困!
连枢“……”
唔,她好像想得有些偏了。
犹豫了一下,连枢还是伸手推了推玉子祁,魅然的嗓音淡淡的,“玉小七,你先醒醒。”
“嗯?”玉子祁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辜负自己的演技,不仅整个人看去有些不太清醒的茫然,连声音都是那种微微沙哑,不经意之间的低沉,格外地撩人。
然后松开连枢,缓缓坐直了身子,清雅如画的玉颜之,依旧带着几分明显的睡意,似乎困倦到了极点,连睁开双眼都有些困难。
不过这幅样子倒也不是全装的,他确实有些困,昨天晚到现在,他连两个时辰都没有睡够。
连枢也缓缓坐起身,看着玉子祁,本来纠缠在一起的墨发也随着各自坐直身子而自然地散开,可见两人发质都是极为柔顺。
两个人这样坐在床,相互大眼瞪着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玉子祁神色似乎是清醒了几分,缓缓开口,“你醒了?!”
“嗯。”连枢点头。
“现在感觉怎么样?”玉子祁又问。
“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的照顾。”连枢丹凤眼静静地看着玉子祁,如实道。她现在确实是感觉好多了,不过,如果不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她会更好一些。
“如果不是昨夜冒雨赶来,你也不会生病。”玉子祁缓缓开口。
闻言,连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可是,如果不说话,她又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
连枢觉得有些异。
以前夙止算是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她都不会觉得尴尬,难道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及笄年纪尚幼?!
修长白皙的手有些下意识地在下颚摩挲,漂亮的丹凤眼有些变幻莫测,她要不要,再去找夙止试一试?
可是,次在陌桑阁看见衣衫不整的夙止,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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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连小枢,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可是为什么我只有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