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就是工商局干部住宅区别墅指标的事。”吴一楠说道:“当时华乔山找到我,说要我给他弄一栋,我没有答应。结果他跟我闹了起来,说我给了你孙書記一栋,就把他放在一边!我当时就跟他解释,说是你夫人的指标……”
孙定其知道华乔山是一个心眼特别小的人,再加上他一直都在跟自己比,自己拿到别墅,他拿不到,他怎么可能听吴一楠的解释?
但孙定其不会在吴一楠面前说华乔山的不是,他毕竟是堂堂的县.委書記。
“这事过去了,华縣長也不会记在心上。”孙定其口是心非地说道:“他是领导,往后好好听他的就是了。”
孙定其的回答,吴一楠意料之中。在还没莫清吴一楠的动向之前,孙定其不会在他面前说华乔山的不是。
……
一个星期后,宁山县.委县政.府召开全县乡镇一、二把手会议,这是吴一楠就任古宁镇档委書記后参加的第一个会议。
“吴局长,工商局不好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吴一楠刚走到会场门口,宁玉琴迎面走来。
“宁镇长,你好!”吴一楠不理会宁玉琴的热嘲冷讽,热情地伸过手去,道:“向你看齐啊,你往哪去,我就往那跑哦!”
已经从副镇长提为镇长的宁玉琴没有跟吴一楠握手,而是说道:“我可是咱们的孙書記以人才的身份调过来的,你可是在那边呆不下去跑过来的……”
宁玉琴的行为和言语,不仅不给吴一楠情面,还极其的鄙夷。
吴一楠丝毫没有尴尬,抽回要跟宁玉琴握手的手,呵呵一笑,道:“没办法,我就是那么不招人喜欢,在工商局呆不下去,只能往这边跑了。”
宁玉琴吊着眼睛说道:“如果你在这边又呆不下去呢?又往哪跑?”
看着宁玉琴咄咄逼人的样子,也看着几个乡镇一、二把手在旁边看着,吴一楠又是一笑,道:“那就跑到市里或省里去,到时候如果你需要我拉你一把,跟我说一声,完全没有问题!”
“哈哈哈!”宁玉琴大笑,不屑地看着吴一楠,道:“你真有那本事,就不会从市里来到宁山这么个小地方了!”
吴一楠也跟着笑,道:“宁山虽然小,但却是个好地方!我到了宁山之后,你这么强悍的人,却还做我的部下!”
最后一句,把宁玉琴彻底激怒,冲口而出:“别得意,你这个镇档委書記也当不长!”
说完,转身便往会场走去。
吴一楠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跟着走进会场。
……
会议后,与会人员进行分组讨论,吴一楠和宁玉琴又分在了一个小组,县.委書記和縣長分别到各个小组旁听讨论。
古宁镇是全县最大的乡镇,地处县城内。按惯例,讨论发言以乡镇大小轮着发言。
可宁玉琴不按常规出牌,抢着第一个发言。
“宁镇长,打住,打住!”主持讨论会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叶志迅挥手,道:“咱们还是按乡镇大小来轮流发言。”
说完,叶志迅又转向吴一楠,道:“吴書記,您第一个发言!把古宁镇的情况说说!”
“叶主任,我坚决反对你这种做法!”宁玉琴气愤地冲着叶志迅说道:“这是讨论会,自由发言,为什么要按乡镇大小?”
“宁镇长说得对,这是讨论会,应该给大家自由发言!”没等叶志迅回应,吴一楠便举手赞同,道:“所以,我建议还是让宁镇长先发言吧。”
宁玉琴并不领吴一楠的情,反讥道:“吴書記,你站错队了,我的队伍不要你,也容不下你!”
全场哗然——
吴一楠知道宁玉琴刻意在众人面前压制自己、刷自己的面子,也是想激怒自己。
看着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自己,都等着看自己怎么反击宁玉琴。吴一楠想,如果这个时候跟宁玉琴争斗起来,自己就更没有面子!刚刚上任,就跟人闹不愉快,这不是吴一楠做人的风格,即便要跟你斗,也不会大鸣大放地斗,要斗就得斗得让你怕我,让你知道我是多么不好惹!
于是,吴一楠笑嘻嘻地说道:“宁镇长,我以为你的大门是为我敞开的呢,没想到不仅大门紧闭,还给我把路堵死了!”
“哈哈哈——”众人齐笑。眼看一场要爆发的争斗,被吴一楠三言二语轻松化解。
“既然吴局长已经开口了,就顺着发言吧。”叶志迅笑着说道。
吴一楠摇头道:“我刚报到没几天,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还是让各位领导先说吧。”
话音落下,孙定其在两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孙書記来了。”叶志迅赶紧站了起来,所有的人也跟着起立,然后是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辛苦了!”孙定其一副亲和力的笑容看着大家,道:“讨论得怎么样了?”
“書記,正准备开始呢。”叶志迅说道。
孙定其点了点头,道:“好,开始吧,大家自由发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我有意见的也可以提。”
“好,我来说。”宁玉琴又抢着第一个发言,道:“我们八山镇的甘蔗今年长势特别好,甘蔗获得大丰收。可是,有些乡镇竟然过来偷运我们的甘蔗,使得我们镇的甘蔗总量相应减少!”
“哦?有这回事?你说的是哪个乡镇?”孙定其抬眼看宁玉琴。
“古宁镇!”宁玉琴瞅了吴一楠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吴書記,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孙定其把头转向吴一楠。
“吴書記刚来几天,应该不了解情况。镇长在另一个小组。”叶志迅没等吴一楠回应,便回答道。
“作为一把手,基本情况应该懂的!”宁玉琴并不放过吴一楠,道:“要不然,当这个一把手就白当了!”
“好,我把情况向孙書記和大家说明一下。”吴一楠没有搭理宁玉琴的挑衅,打开笔记本,道:“今年古宁镇甘蔗植面积达49万亩,辖区有2家制糖企业。今年因为雨水充足,甘蔗长势良好,甘蔗产量要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十二左右。
古宁镇跟八山镇相邻,而且都是种蔗大镇。我到任后,深入到蔗区了解情况,发现八山镇的蔗农把甘蔗运往我们古宁镇,不是宁镇长所说的我们去偷运他们的甘蔗!”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转头看孙定其和宁玉琴。
“你这是狡辩!”宁玉琴指着吴一楠,道:“你说你刚到任没几天,对情况不了解,现在又胡说八道!”
吴一楠笑了笑,道:“我到任一个星期,这七天的时间,我全在蔗区,包括我们所辖的二家糖厂。我们二家糖厂收购甘蔗的价格为490元/吨,而你们八山镇糖厂的收购价是470元/吨。每吨少20元的差价,你想想,蔗农会不会把蔗卖给我们?”
宁玉琴愣愣地看着吴一楠,她没想到吴一楠竟然把蔗区的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
“吴書記,为什么你们收购价那么高?”一个乡档委書記冲着吴一楠大声问道:“我们乡的蔗农也拉着甘蔗往你们古宁镇跑,我们也着急,但没有办法遏制。”
“对啊,我们乡的甘蔗也向你们那边流失。”几个乡镇领导也跟着说道。
孙定其静静地听着,久不时转过脸来看看吴一楠。
吴一楠笑了笑,道:“你们得跟你们的糖厂好好地商议商议,如果不提高甘蔗收购价,蔗农不仅不往糖厂卖蔗,往后极有可能连蔗都不种了!为什么?我跟你们算一笔账。据我调查,每吨甘蔗所用的化肥250元左右,请人收割每吨80元,运到糖厂的运费每吨30元。还有甘蔗砍下之后,要放上十天半个月后糖厂才收购,这段时间每吨甘蔗大量的水分走失,一吨甘蔗最后只有0.7至0.8吨,折合人民币80元左右。这些数据加起来,每吨甘蔗的成本达到440元,这样算下来,每吨甘蔗蔗农只有30元的利润。一年到头,就挣那么点钱,蔗农还吃什么?”
吴一楠说得有理有据有节,全场鸦雀无声。
孙定其终于向吴一楠投去敬佩的眼光,道:“我来说几句啊!如果我们各乡镇的一、二把手,都象吴書記那样,有这么踏实的工作作风,我想就不会有那样的争论和错误的发生!多深入实际,多调查研究,多为蔗农做实事……”
这下到吴一楠懵逼,他以为孙定其会站在宁玉琴那边,想着法子跟自己过不去,没想到孙定其却深明大义,不仅打了宁玉琴的脸,还大加赞赏自己,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
孙定其表扬吴一楠,被打了脸的宁玉琴肯定不服,接过孙定其的话,道:“吴書記刚来,那些工作是前任领导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宁镇长说得对,那是前任書記的功劳,跟我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吴一楠冲着宁玉琴点头,道:“我刚才说的只是把我的调查结果向孙書記和大家汇报,古宁镇所有取得的成绩跟我无关!”如果大家想看得更多更快,请搜微.信公.众.号“叁叁?伍伍”,去掉中间的“?”
宁玉琴斜着眼睛不屑一顾地说道:“吴書記,别以这种形式在领导面前表现,正常人都知道你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