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三仍是沉默。
静舟师兄语气，神情，姿态都和几百年前一样，几乎无变化，
张三万刻意任由自己面容衰老，身形佝偻。只是没了心气。
当年赌气选择守在仙境，而不是自由自在做个散修。或者在人世里开一个门派，现在也应是万人敬仰的老祖级别人物。
现在没有后悔，还是在等那个答案。
张万三不论基础，修炼天赋都不如师兄。但是一手推演占卜能力却被仙尊夸赞为有望成为天下一绝。
因此，张万三不用做任何两为其难的选择，当初留在仙境，就知道这几百年后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前来，给他一个回答。
冥冥之中，张万三感觉这位年轻人，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极其重大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背后预告的命运，竟然他也无法推知。
这几百年枯守，也有耐不住无聊，想着要不要干脆出去，坐个占卜师，用一个人间的命运流转为自己证道。或许可能在修为上与师兄，甚至师傅越来越近。
但是没有，修道之人，若是没有特别突出的资质，树大招风，大部分普通修士的时光。极其漫长且无聊。
所以入世之人极多，即使隐居人世，也好多枯守山中。
但是张万三还是留步于此了。
静舟曾说，修道之人，首先要抱朴守一，才是清心寡欲。有先后主次。
如果内心多疑则多变，心神不稳，道就没了。
张万三不懂，只是觉得。要守住自己的那个一。
于是，彼此就这样心绪万千，久别重逢就这样变成了相对无言。
静舟终于开口:"你当时为何觉得你被抛弃？”
"……”
"是不是认为，当你成为因果中间那条线之外的存在，就是仙尊完全看不起你了？你好歹还是推演能力在我之上的人，没有想过。世间万物纷繁复杂，几乎都没有毫不相关的物。更何况你这个人，就算你负气叛出师门。谁不知道再过多久，你产生的种种因缘，还是会和这里有交集？”
一语道破天机。
于是张万三再次打一稽首。
所谓自然，占卜天机之人可谓最不顺其自然，因此离修道者最远。
但观天机，知祸福，随心所欲何不是自然之一？
苏成忽然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是成为一方天地的圣人之后近乎直觉的感应。
天地间的法则与基本大道。都在朝一个方向聚集，没有恶意，更像是一种观望。
有人破境，引动了天地异象。
苏成连忙赶过去。仙境里就总计两位修士，想也不用想，是张万三。
元境，是苏成目前认知中的最高境界，但不代表没有更高处。
反而是如今人间灵气稀薄，才有那么多只在山脚处的修士，徘徊而找不到登高路。
只是苏成才循着规则赶到村口，一切异象便陡然消失，只站着张万三和一位年轻道人，一齐望向自己。
有人先自己一步，站在了更高处。
苏成不由自主这样想，心中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