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燕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依旧在怀中婴儿的身上,看着他咿咿呀呀的动着嘴,兴致盎然的摸着那孩子的手。
他就知道,他的那个病恹恹的皇兄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位置,他也想要吗?
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啊!
只是……
燕玺啊燕玺,他那般不遗余力的平定叛乱,可曾料到,到最后,一切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嫁衣……
"不……”似想到什么,燕爵眸子一紧,看怀中那孩子的眼神添了几分诡魅。
他怎么忘记了,若那燕玺当真死了,年玉的手中,不还有一个孩子吗?
如今,她带着那孩子,怕过不了几日,就该到京都城了,到时候……
脑中思绪流转,渐渐的,那笑容在脸上越来越大,可一瞬,似又想到什么,那眼底,却隐约有一抹担忧。
年玉……
没了楚倾,她一人可应付得来?
心中的担忧浮出了一瞬,燕爵便意识到什么,脸又迅速垮了下去。
他担心她做什么?
那个女人……就算那日在战场上,他护她,助她,不过是还了当时她救自己的人情,他们从来都是敌人!
况且,自己带走了她的孩子,她怕是恨毒了自己吧!
迅速挥开脑中那抹身影,燕爵皱紧了眉。
那一系列骤变的反应,房间里的另外两人看着,都摸不着头脑,好似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殿下便变得不似以往的殿下了,以往,他让人不敢靠近,亲切了许多,可也难懂了许多。
直到燕爵抬眼,似一切归于平静,冷冷对二人吩咐道,"继续监视皇宫的动静,尤其是那大皇子那里,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即禀报,至于母后的事……”
燕爵话锋一顿,眼里一抹阴沉,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只没有把玩怀中孩子小手的大掌,不知何时,渐渐收紧。
那皇帝想将母后逐出皇室宗谍么?
他怎能允许?
可到底要如何阻止……
眼底敛眉之间,精光乍现。
那日之后,整个京都城依旧是往日的热闹,可谁也不知,在那热闹之下,一场巨变正缓缓而至。
皇宫里,自得了楚倾殁了的消息,西梁皇帝每日如往常一样,处理着朝中事务,早朝一日也不曾落下,只是,除了早朝,他多数时候,都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只有傍晚时分,歇下来之后,便会去兰萃宫看望燕翎。
父子二人寒暄一会儿,那帝王脸上时不时流露的愁绪,燕翎看着,若有若无几次试探,那帝王都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他不知,在他的回避与沉默之下,面前这人的杀心正一寸一寸的高涨,终于,这一日,年玉次日将抵达京都的消息传到了西梁皇帝的耳里,西梁皇帝言谈之间隐约流露的坚定,似决心已下,燕翎看着,虚弱的笑容之间,一抹阴狠一闪而逝。
"父皇……”
突然,燕翎开口。
这一声唤,在西梁皇帝看来,再是寻常不过。
"怎么了?”
这些时日,面对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西梁皇帝格外的温和,亦是关切。
"没……没什么。”燕翎本要说什么,迎着西梁皇帝探寻的视线,一抹笑容绽放,那笑容,无害,甚至让人生怜,与寻常无异,可不知为何,那一刹,竟是让西梁皇帝有那么一些恍惚。
可来不及探寻,燕翎的声音继续传来……
"父皇可记得,那一年,儿臣病发,在雪地里……”燕翎说着,敛眉,那笑容之间添了几分苦涩。
"怎么会忘?”西梁皇帝自是不会忘,不止忘不了,甚至饶是现在,他依旧记得那日在御花园里,他趴在雪地里的模样,只是,他现在提起这个做什么?
西梁皇帝正要问,便听得燕翎低低的叹了口气。
"那一次,儿臣以为,儿臣就要死了,可幸好……幸好……”
幸好他活了下来,才有了今日,才会有以后!
"皇上……”
刚说到此,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尚书大人来了。”
尚书大人……
西梁皇帝蹙眉,想到自己近日忙着的事情,西梁皇帝刚要起身,一旁,燕翎便先一步离座,朝他一拜,"父皇国事繁忙,儿臣恭送父皇。”
"嗯。”西梁皇帝看了燕翎一眼。
今日的燕翎,似乎有些奇怪。
可到底是哪里奇怪,他亦是无暇探寻,明日年玉就要到了,他要在此之前,将一切安排好,至于燕翎……
西梁皇帝心想着,等将帝位传给了年玉的孩子,日后,他死了,免不了需要燕翎辅佐那孩子,有他和年玉一道帮着那孩子,帝位该不会出现什么动荡,还有那年玉……
帝王尚幼,其母便多权,他亦是需要燕翎来制衡幼帝之母!
西梁皇帝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人已经出了兰萃宫。
看着他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燕翎那俊美的脸上,笑容依旧未曾散去,只是,渐渐的,那笑容却是添了几分诡异。
"嬷嬷,你记得那年病发,我在雪地里的样子吗?”长久的沉默之中,燕翎开口,同样是说着那一件事,此刻,房间里只有他和于嬷嬷之时,他的语气,没了一切的掩饰。
一旁,于嬷嬷看了燕翎一眼,眼里亦是怜惜,"老奴记得,老奴不敢忘,也忘不了,那一年的寒冬尤其的冷,便是在房里,都受不住那严寒,那日雪下得很大,殿下在雪地里,老奴就在不远处看着,殿下说,那一日,皇上会从那里经过,不管发生什么事,老奴都不能来管你,你说皇上来了,咱们的日子就好了,可殿下知不知道,差一点儿……若皇上再来得晚一点,殿下的命,或许就没了……”
"不是来了吗?那日,他会去先皇后的寝宫,而当时我选的地方,正是他的必经之路,那一日,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去先皇后的寝宫吧。”燕翎说着,一声轻笑,仿佛对于那帝王和先皇后二人,皆是不屑,那不屑之间,更有恨意流转。
"是啊,皇上他终归是发现了殿下,可殿下……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