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响起的一刹,一行迎亲的队伍在大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宾客们早早的就等待在了那里,看到花轿停稳,骏马上的新郎亦是一跃而下,迅速到了花轿旁,那若有似无的急切,旁人看着也都禁不住起哄。
可楚倾的眼里,就只有年玉!
上了台阶,楚倾握住年玉的手腕儿,那握在掌心里的安稳,才让他心里格外宁静。
刚才一路畅通无阻,可越是这般顺利,不止是楚倾,甚至是年玉的心里也是越发的警惕。
从花轿上被楚倾扶下来之时,年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周遭的人群,那一张张望着她和楚倾的脸上,皆满是笑意,可有一张脸,年玉看着,不由微怔。
那张脸上,也是笑容满面。
"赵焱……”团扇的遮盖之下,年玉下意识的开口,方才一眼看去之时,刚好触碰到那白衣男人看着她的视线,年玉倒也没有回避,从容的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只是礼貌的一个招呼,就收回了视线。
可那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越是想着,越是觉得那笑容之下潜藏深意,仿佛,在等待着看一出好戏。
而楚倾听到这个名字,余光里,他瞧见了赵焱,却没有正眼看过去,更或者说,方才在他下马之时,他就已经在人群里看到了赵焱的存在。
那一袭白衣,那般显眼,纵然是想不看见也难,不是吗?
"走吧。”楚倾扶着年玉,一步步的进了大将军府,周遭都是宾客的祝福,甚是热闹。
楚倾和年玉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按着规矩,一项又一项的过了。
"拜堂的吉时还有些时候,等会儿,我会先送你去新房,你在那里待着,一切都无需担心。”楚倾在年玉的身旁开口,那声音,只有走在他身侧的年玉听得清楚。
"嗯。”年玉敛眉。
新房吗?
她知道,这特意空出来的时间,楚倾是在给他们机会!
只是他们会做什么?
当真会动手吗?
年玉眼底一抹幽光,恍惚间,人已经到了新房门口。
将年玉安置在了新房里,楚倾就出了房门,甚至遣散了原本屋子里伺候的丫鬟。
房间里,只剩下年玉一人。
可就算只是她一人,她心中的弦也是紧绷的,她在等,却不知道自己等到的究竟会是什么,那楚少夫人吗?还是……赵焱?
此刻的她,丝毫不知道,原本远隔千里的一个人,此刻已经在大将军府里,和他近在咫尺。
她亦是没想到,自己率先等来的人,却是她!
年玉看着刚进了房门,站在门口,从容的将身后跟随着的宫女遣走的女人,心中明显有些诧异,但仅是一瞬,那诧异便消失不见,看着那女人迎面走来,年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甚是恭敬。
"苏瑾儿见过绣嫔娘娘。”年玉起身,朝着来人微微福身。
不错,来人正是绣嫔!
但对于这绣嫔,经过了上次在皇宫里纱帘后的那一番谈话,年玉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想到方才那被遣走的宫女,年玉敛眉,眼里的笑容更大了些,"怎么绣嫔娘娘今日没带上次那位姑姑伺候?”
上次那位姑姑……
轻染皱眉。
她自是知道,这苏瑾儿口中所指的人是谁。
想到她,轻染眼里一抹异样一闪而过,扬了扬下巴,看眼前女人的眼神更犀利了些,"本宫的事,倒不需你来操心吧。”
不需她操心吗?
也对!
年玉微微欠身,"绣嫔娘娘恕罪,是瑾儿多嘴越距了,可不知绣嫔娘娘今日亲自到这里来找瑾儿是为何事?”
她就算是宫妃,今日这样的日子,大将军府想必也为她安排好了地方歇息,丝毫不会马虎怠慢,况且,在年玉看来,这个轻染断不会做无谓的事情。
所以,她来这里,必是有事。
年玉这一问,轻染神色微僵。
找她?
她是来找她的!
至于为何找她……
轻染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那眼神里带着打量,有不确定,有挣扎,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年玉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任凭她打量着,没有避讳,那一刹,她亦是更加确定,今日绣嫔来找自己,目的定不会简单,至于是什么……
"苏瑾儿……”
沉默了好半响之后,轻染突然开口,唤着苏瑾儿的名字,可只是这一声唤,却是没有接下来的话,只是缓缓的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
自始至终,轻染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终于,轻染的视线对上了她的眼,"上次在宫里,你说,本宫若是需要,你可帮本宫调理身子,你可当真有这样的本事?”
这事……
年玉迎上绣嫔的视线,脸上绽放的笑容更是大了些,"瑾儿不才,常年体弱多病,闲暇无聊之时,对病理倒也有一定的研究,那日在皇宫里,绣嫔娘娘不是体验过一次了吗?怎么?绣嫔娘娘身子有恙?可为何不找宫里的太医看看,宫里的太医可都是医术高超啊!”
年玉话落,绣嫔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年玉看在眼里,心里了然,这绣嫔,果然是不放心宫里的人吗?
可她这般言语,却是冲撞了轻染,见那绣嫔正要有怒发作,年玉先一步道,"绣嫔娘娘,可否让瑾儿替你把把脉?”
轻染见她转瞬恭敬的态度,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终究还是把那怒气压了下去。
"嗯。”轻染淡淡的应了一声。
年玉丝毫也没有耽搁,拿了一个垫子放在桌子上,又用一张绸缎做的手绢盖在绣嫔的手腕上,指尖探到脉搏,仅是片刻,心中便明白了什么。
可她却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收回手,连带着将手绢和垫子收起,不慌不忙。
轻染看着,倒是急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年玉不答反问。
轻染赫然起身,神色间的不悦越来越浓,"自然是本宫的身体!”
"哦,绣嫔娘娘的身体,看着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年玉说着,可话到此,眉峰一皱,那一下的停顿,轻染更是急了,却不得不按捺着,"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