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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鲸吞万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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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鼓咚咚,号角长吹。群雄呐喊声中,三艘汤谷巨舰突然朝里收缩,将那六七艘水妖战舰紧紧地夹在当中,不断收缩挤压。

    十戈军轻敌冒进,想要掉头撤出已然不及,汤谷巨舰又远较他们高大,被死死地夹困其中,动弹不得。一艘船被巨舰挤得翻倒,众水妖纷纷掉入海浪之中。

    赤铜石喝道:“好好招待客人,可别怠慢了!”

    汤谷群雄哈哈大笑,箭如飞蝗,石如雨下,居高临下地朝水妖战舰猛攻不已。火族群雄纷纷将火球、烈焰弹抛将下去。

    水妖众舰避无可避,登时燃起熊熊大火。船上一片鬼哭神号之声,许多水妖纷纷跳水逃命。围在外侧的水妖战舰心急如焚,不断朝汤谷军射箭、投发巨石,但毕竟势单力孤,以下攻上,杀伤有限。

    如此激斗半晌,被夹困在中间的六七艘水妖战舰纷纷被击沉。汤谷巨舰虽有损坏,却并无大碍。

    柳浪又摇旗传令,三艘巨舰缓缓变阵,互为犄角,朝着余下的五艘水妖战舰撞击而去。

    双方追逐激战,汤谷军的船舰比十戈军大了数倍,又是以扶桑木制成,坚不可摧,撞击时自是大占上风。汤谷群雄士气高涨,不断狂呼叫骂着从上方跃下,杀入敌船。十戈军虽伤亡惨重,却极为悍勇顽强,顽斗不休。一时间也不能决出胜负。

    蚩尤距离丁蟹主舰只有数十丈之遥,横刀踏浪,厉声道:“蜃楼城蚩尤,今日要为众兄弟姐妹报仇!”声音高亢激越,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众水妖闻声大惊,丁蟹心中也是蓦然一震,难道这勇悍绝伦的少年竟是当年蜃楼城的少城主?那么另外的那少年呢?想必就是再三辱及十四郎的神帝使者拓拔野了!

    丁蟹惊骇一闪即逝,狂喜难抑,水伯缉拿这二人久矣,想不到竟在这东海上撞见。倘若能将他们擒下,那便是奇功一件!当下仰天大笑道:“小贼,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了!”背上十戈刀呛然出鞘,伸缩纵横,远远望去,犹如一只青黑螃蟹张牙舞爪一般。

    蚩尤大喝道:“水妖丁蟹,今日蚩尤拿你下酒!”倏然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漫天箭矢中,他如海豚般破浪而入,冲入汹涌的碧波,朝着敌船飞速游去。

    碧浪激荡,暗流汹涌。丁蟹站在船头,冷冷地瞧着海面,背后十戈刀自动张舞。

    “砰”的一声,船身甲板突然裂开一个三丈长的口子,木屑飞射,海水从那裂口中激涌喷薄。青光旋舞,一道人影冲天跃出,厉声喝道:“虾兵蟹将,快来受死!”

    凛冽的杀气如狂风般卷袭,船身剧烈摇荡,众水妖纷纷变色,向后跃开。丁蟹面色突变青紫,低叱一声,十戈刀自动翻转到双手中,激弹暴长,如十只蟹钳交错挥舞,朝蚩尤倏然斩去。

    十戈刀乃是东海琉璃铁制成的封印神器,内封北海十兽,也是朝阳谷神兵之一,十戈齐发,威力惊人。丁蟹自恃甚高,对战之时极少十戈齐舞,即便是当年与东海神蛟对决之时,也不过用了六戈而已。而今日一出手便是十刀,可见对蚩尤的忌惮极深。

    刀光折叠交错,纵横飞舞,“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刀气及处,断木横飞。蚩尤怒喝声中,苗刀大开大合,如霹雳般斩落。面对十戈刀霸道凌厉之威力,他竟然丝毫不避让退缩,反以更为凶霸暴烈的气势迎头痛击。

    “哐当”巨响,轰然如雷。

    丁蟹只觉虎口如被雷电击中,震得双臂麻痹,十戈刀险些脱手。那雄霸已极的冲击力撞得他体内气血翻涌,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丁蟹心中大骇,这少年破船而出,从空中落下,气势已如强弩之末,竟然能瞬间奋起神力,将自己击退!以这交手的力量来看,这小子的真气竟远远在自己预估之上。

    丁蟹喝道:“给我拿下!”

    众水妖见这少年竟一刀将丁将军击退,无不大骇,军令如山,不得不鼓起勇气,四面八方围攻上来,各种兵器狂风暴雨般朝蚩尤招呼。

    丁蟹乘隙调息,忖道:“这小贼真气极强,倘若与他硬拼,只怕未必能压得住他。”他天性冷傲剽悍,素不服输,被蚩尤一刀击退,反而激起好胜悍烈之心,无论如何也要寻法将这少年打败。

    正寻思间,忽听蚩尤一声大吼,巨震声中,众多兵器冲天乱舞,众水妖惨呼怪叫着纷纷向外跌去。

    蚩尤又只一刀便将众人击退,昂然长立,扛刀肩上,冷冷地望着丁蟹道:“丁螃蟹,你就这么一点本事么?”言语中满是鄙夷蔑视之意。

    丁蟹大怒,冷冷道:“小贼,今日不取你头颅,丁某誓不为人。”踏步上前,真气鼓舞,十戈刀在手中旋转不息。

    忽听有人笑道:“蚩尤,需要帮手么?”两人扭头望去,一个俊逸洒落的少年正踏海翩翩而来,正是拓拔野。

    蚩尤哈哈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你收拾这帮臭鱼烂蟹,倒比我更快。”

    拓拔野衣袂飘飞,轻飘飘地落到船头,拍拍双手,笑道:“那些黑牙没齿的,实在太过差劲。我还没舒展筋骨,他们就全稀里哗啦掉海里了。”

    他扫了丁蟹两眼,摇头笑道:“果然是只小螃蟹,想来也没有什么膏黄。我不跟你争啦,去剁了那些虾米做鱼油罢。”竟瞧也不再瞧丁蟹一眼,纵身向远处激战中的十戈水师奔去。

    丁蟹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险些气炸了肺,怒极反笑:“狂妄小贼,接招罢!”十戈刀脱手飞出,如十条海蛇在空中盘旋飞舞,刀锋破空,气势滔滔,威力比之先前一招又大了数倍。

    他十指曲伸弹舞,十戈刀随其节奏,凌空劈砍斫刺,正是“以气御剑”之术。蚩尤苗刀挥舞,“叮叮当当”将十戈刀不断击飞,但那十戈刀去而复返,始终在他周遭霍霍飞舞。

    十戈刀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犹如层层铁桶将蚩尤笼罩其中,迫得他不得而出。稍有空隙,刀光立时如水银泄地,破入攻击。以一刀击十刀,纵然天生神勇,待到百余招后也必定险象环生。

    果然,过了五六十回合后,蚩尤似已有忙乱之态。众水妖呼喝叱骂,挺舞长矛四面围冲而上,乘隙攻击。

    蚩尤哈哈大笑道:“木叶索!”左手掌心突然喷出一道三尺长的碧光,浓碧浅绿地闪耀不定,周围两丈内的柚木甲板“格拉拉”一阵脆响,分崩离析,片片木板朝他掌心飞去。

    奔得最近的十余水妖一脚踏空,惨呼着掉落下去。

    百余片木块在他掌心处陀螺旋转,拧成一道直径近尺的巨绳。蚩尤左腕一抖,那条巨绳盘旋腾空,巨蟒般将十戈刀紧紧缠住。

    漫天刀光刹那顿住。他转身飞旋,电光石火间竟已冲出十戈刀之困,大喝着朝丁蟹迎头怒斩。

    丁蟹原先的诸多算盘、绵绵后招全部落空。大骇之下朝后疾退,凝神聚气,十戈刀“嗤嗤”挣断巨绳,呼啸着朝蚩尤后背斫来。

    蚩尤竟不闻不顾,苗刀气势如虹,依旧朝着他头顶电斩而下。丁蟹原是想以十戈刀的攻击,迫得他回防,岂料这小子剽勇至斯,竟似不要命般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心胆俱裂,浑身真气倾注于涌泉,奋起全力朝后飞窜。

    蚩尤大喝声中,苗刀划过一道圆弧,刀气凌烈,登时将他右臂齐肩斩断!

    鲜血喷射,丁蟹痛吼一声,捂住肩膀,翻身跳入漫漫汪洋。意念一消,十戈刀的速度、力道陡减大半。蚩尤这才翻身回卷刀光,气浪激爆,将那十戈刀撞得高高飞起,掉入朵朵浪花。

    众水妖魂飞魄散,没命价地奔逃,弃船跳海。蚩尤胸怀大畅,昂首横刀,哈哈大笑。

    远处,拓拔野在水妖船上谈笑披靡。汤谷群雄激奋欢腾,纷纷从巨船上跃入敌船,追杀穷寇。

    落水水妖潜入海底,原想将汤谷巨船凿破,在水中与汤谷军决一胜负。岂料这三艘汤谷巨舰乃是以扶桑木所制,坚硬逾钢,不能损伤分毫,无奈之下只能大呼倒霉,逃之夭夭。

    犹有三艘水妖战船负隅顽抗,但听闻汤谷群雄欢呼蚩尤斩杀丁蟹,斗志立颓,或是弃船而逃,或是转舵败走。

    这一战不过半个时辰便告结束,竟是乌合之众的汤谷军大获全胜。

    朝阳谷三大精锐水师之一的十戈军被击沉八艘战船,俘获两艘,仅有两艘得以保全。伤亡之惨重,为数十年来所仅有。

    以两军的实力来说,这结果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十戈军骄狂轻敌,而汤谷巨舰坚不可摧,柳浪指挥得当,蚩尤、拓拔野又勇不可挡,这结果倒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岛上群雄欢呼雀跃,纤纤更是又叫又跳。过不多时,三艘巨舰彩旗招展,拖着两艘俘虏来的水妖战船缓缓靠岸。

    那只巨大的龙鲸竟也尾随汤谷军慢慢地游到岸边。巨口开处,几尾美丽的人鱼与一个人鱼老妪并肩而立,更衬得年轻貌美,娇艳夺人。拓拔野与蚩尤也已站到人鱼群中,相互微笑低语。

    群雄瞧见鲸口中的人鱼,无不大为惊诧,议论纷纷。纤纤虽然也颇为疑惑,但只道是蚩尤带来的,并未多想,笑着奔入海浪里,踮高了脚,朝着拓拔野与蚩尤挥手致意。

    岂料拓拔野竟丝毫没有瞧见,径顾与一个最为娇怯清丽的人鱼站在一处,不知说了什么,那人鱼立时低下头去,连耳根也涨得通红,悄悄地回眸看他,嘴角眉梢,尽是绵绵情意。

    旁人没有注意到,纤纤却是瞧得分明,心中如遭重锤,泛起一股酸涩的滋味,跺足咬牙,恨恨道:“臭乌贼,你当是钓鱼吗?这么有趣?”当下大声叫道:“拓拔野!我的鲸珠呢?”

    这一声气运丹田,叫得甚是响亮。众人都望了过来,俱是一震,心想:“世间竟有这般美貌的姑娘!”

    蚩尤扭头望去,只见碧浪白沙,一个紫衣少女叉腰而立,俏脸罩霜,眉目含嗔,说不出的娇俏动人,脑中顿时轰隆一声,一片空白,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过了良久,才听见纷乱嘈杂的声音、呼啸的海风以及自己“怦、怦、怦、怦”的急促心跳和呼吸声。

    只听拓拔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纤纤妹子,这龙鲸可是她们的寄居处,我再改送其他东西给你罢。”

    蚩尤心中大震,这少女竟是纤纤么?一年不见,她竟已从黄毛丫头出落成这般曼妙动人的姑娘!正又惊又喜,却听纤纤怒道:“答应好的事岂能耍赖?我不管,我就要这鲸珠!”

    人鱼姥姥突然开口道:“拓拔少侠,你们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区区鲸珠又有何足惜?”蚩尤、拓拔野大破水妖、黑齿军,无形中乃是救了她们,感激敬佩之下,说话语气大为客气。

    拓拔野笑道:“姥姥不必客气。小女孩儿耍脾气,哄一哄便忘了。”当下拍拍蚩尤,道:“走,带你去见见这丫头。”

    蚩尤心跳加剧,随着拓拔野纵跃奔去。

    纤纤见一个英挺剽悍的少年与拓拔野一道奔来,从那眉目间猜到当是蚩尤,久别重逢,原当高兴才是,但眼见拓拔野适才与那人鱼那般亲热,早已气得提不起任何兴致来。瞧得他们奔到眼前,突然飞起一脚,往拓拔野小腿上踢去。

    拓拔野对她了如指掌,见她肩膀微沉,立时挥手一抄,将她的小腿捞个正着,轻轻一拖,拉了过来。

    倘若是平时,纤纤必定顺势偎入他的怀中,但今日怒气勃发,素手疾挥,又是一掌朝拓拔野脸上打去。

    拓拔野笑道:“胡闹,这么多人瞧着呢。”右手将她皓腕握住。纤纤与他相隔不到两尺,冷冷地瞪着他道:“你也知道这么多人瞧着,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害臊?”眼眶一红,突然落下一颗泪来。

    拓拔野云里雾中,不知她所说之意,见她突然掉泪,心中大软,松开双手笑道:“好啦好啦,今晚我不睡觉,给你逮条比这还大的龙鲸去。”

    纤纤听他温言抚慰,更觉委屈,索性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含糊道:“我才不稀罕呢!”

    蚩尤站在一旁,颇觉尴尬,瞧着纤纤雨打梨花一般,自己心中都要碎了。暗暗回忆一年前的纤纤,怎么也无法将那刁蛮狡狯的小女孩与眼前这俏丽少女联系起来。眼见拓拔野、纤纤两人如此熟稔亲热,突然有些后悔这一年未回古浪屿。

    拓拔野笑道:“好啦好啦,再哭眼睛便要变成桃子啦。”纤纤破涕为笑。

    拓拔野瞥了一眼蚩尤,笑道:“蚩尤刚来,你便这般号啕大哭,是要赶他走么?”纤纤甩开拓拔野的手,转头莞尔道:“蚩尤大哥,好久不见啦。”

    眼角犹有一滴泪珠,晶莹剔透,犹如春花沾着朝露,在晨风里绽放。蚩尤目眩神迷,呆了一呆,笑道:“是,好久不见了。”心跳如撞,生怕让他们听见了,连忙朝后退了一步。

    纤纤格格而笑,心情好转,朝拓拔野扮了个鬼脸道:“还是蚩尤大哥好。”蚩尤面红耳热,心跳更剧。这剽勇狂野的少年在纤纤面前竟判若两人,仿佛成了温良驯服的绵羊。

    巨船靠岸,群雄欢呼,相互拥抱招呼,许久未见,许多好友都极是兴奋。岛上客房已全部建好,辛九姑等人纷纷引领群雄朝岛中走去。众人鱼在陆地上行走不便,依旧待在海湾沙滩上。

    拓拔野为诸将引见人鱼姥姥与真珠,轮着纤纤时,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斜睨着真珠,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个公主,难怪这鱼尾也要比别人的漂亮些。可惜啦,再漂亮的人鱼也终究是条鱼。”

    话中尖酸带刺,众人自然听得分明。

    人鱼姥姥等人惊愕恼怒,顾及拓拔野与蚩尤,隐忍不发。真珠适才瞧见她与拓拔野种种神态,只道二人是热恋情侣,心中正莫名地暗暗酸痛,被她这般嘲讽,脸色顿转苍白,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柳浪见状早已猜到大概,连忙打个哈哈道:“真珠公主,柳某常闻‘大荒三百六十花,不及东海鲛美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真珠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柳将军见笑了。”柳浪浑身骨头大酥,色心又起,瞧见人鱼姥姥冷冷的目光,咳嗽一声,笑道:“这位姥姥可是鲛人国国母么?既然咱们同仇敌忾,日后自当好好亲近亲近。”

    人鱼姥姥眼光老辣,他心中不堪的想法哪能逃得过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拓拔野再三邀请众人鱼到岛上歇息,她们都以行动不便为由相拒,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她们在海湾休憩,先行告退。

    路上见纤纤依然微微撅着嘴,老大不情愿,拓拔野笑道:“好啦,都快是圣女了,还这般耍小孩脾气么?”

    纤纤哼道:“言而无信,薄情寡义。今日我算是把你看透了。臭乌贼,你可记着,欠我一个礼物呢!”她说一句,拓拔野便点一个头,微笑称是。

    纤纤突然停步,拉住蚩尤的手,笑靥如花道:“蚩尤大哥,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素手柔软滑腻,幽香盈袖,蚩尤失魂落魄地发了一会儿愣,道:“礼物?是了,礼物!”突然竟有些结巴起来,道:“我给你带了两箱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纤纤大喜,冲着拓拔野一抬头,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又揽住蚩尤的手臂,眉花眼笑地道:“自然喜欢啦!快告诉我有哪些东西?”

    这百余丈的路,蚩尤便如在云端行走一般,飘飘忽忽,欢喜得连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了。

    拓拔野在一旁看得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没想到狂野剽悍的蚩尤在纤纤面前竟然成了舌头打结、只会一味傻笑的呆子。摇头微笑,心中淌过一片暖流。

    数十丈外,真珠望着拓拔野三人的背影,眼光始终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春风煦暖,阳光灿烂,岛上的落英纷纷扬扬地随风飘落,粉色、白色的花瓣缤纷地落在她的发上、肩上,又随风卷舞,落到碧绿的海波上曳漾。她望着三人绕过巨石,没入树林之中,不禁有些痴了。

    人鱼姥姥无声无息地游到她的身边,叹气道:“傻孩子。你是鱼,他是人哪,这是上天注定的,不要多想了。”

    真珠慌乱地转身,红脸道:“姥姥你在说什么呢。”

    人鱼姥姥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心中对这鲛美人的未来,突然充满了莫名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