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堂伯犹豫了一下。“就我跟嫂子一起去转转吧!”苏小婉却是眼前一亮,也这么站起来说道。大堂伯只得答应。他赶了半天的路,一身骨头被驴车颠的早就累得不行了,嘱咐了几句不要跟不认识的路人话说,就同江暮然一起回房休息去了。苏小婉兴奋的拉着宋青衣出了客栈门,小声又双眼发亮的说道:“嫂子……嫂子……我、我想去见一个人!”“见谁呀?”宋青衣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她一遍,接着却是说一不二的往西街走去,“不管你想先见谁,也得先跟我去木匠铺里一趟再说!”
说是要去老吴木匠铺,但宋青衣却现在西街,将几个大大小小的木匠铺子都看了遍,最后才有去了西街街头。苏小婉还在她后头小声的抱怨:“不就是一把梳子吗?就算我大哥送你的,断了就断了呗,你放着,再去买把新的也行啊,从来没有听说过木匠还修木梳的。”宋青衣听了,就笑着看她:“那你那盒虞美人的散粉,丢了就丢了,怎么还大惊小怪的?”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苏小婉脸上现出一抹愧色,同时也感同身受的明白了那把梳子对于宋青衣的意义。她赶紧两步跟上抱住宋青衣的手臂,撒娇般的轻晃了晃:“嫂子,我错了……”为了一盒散粉,害的嫂子落水生病,这事本来就一直搁在她心上。但其实她还有一点小小的心结,那散粉怎么在嫂子那里的?经过这一次大哥回乡事件的共患难,苏小婉和宋青衣之间的感情也算是经历了一场考验的变得更加深厚可靠。现在要再说那是嫂子偷藏的,她是怎么也不会信了的,那就只能是宋青怜故意坑害嫂子。想起这个,苏小婉就心头一阵的恼火。可又一想,这么多天了,嫂子受了冤枉却只字不提,怕是不想让宋青怜被自己骂吧?嫂子就是太善良了。想到这里,苏小婉叹了口气:“嫂子,我虽然整天大大咧咧,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我好歹是赖飞花的女儿,并不是一个傻子。我知道错了,那散粉,必定不是嫂子拿的!而是……”“小婉。”宋青衣却及时止住她,拉住她的手,眸子里闪动着秋月一般真挚动人的明亮光华,“只要你信我,这就够了,其他的,我们就不要深究了,好吗?”“嫂子……”苏小婉神色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再宋青衣温柔注视的目光中泄气的嘟起小嘴,“好吧,就放过她一次!以后她要敢再这么害嫂子,绝不饶她!”宋青衣笑着没有再说话。这个话题,本来就是她有意提起,借此为自己澄清。她也很满意苏小婉对自己的信任,很高兴没有像前世那样,将自己跟小婉之间的关系搞砸,反而是两人变得更加亲如姐妹。至于说散粉究竟是谁拿的,这已经不重要,点到为止即可。接下来苏小婉没有再抱怨,高高兴兴的跟着宋青衣一起到了老吴木匠铺。这清扬镇,说起来是一个镇子,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城市了。早些年由于战事原因,县衙所在的县城被东王的军队攻陷,并十分残暴的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后来东王那支军队被打跑,县城就挪到了避开了战火、较为安宁富硕的清扬镇。清扬镇有两条最热闹的商业街道,一条是东街,一条是西街。东街多是酒楼、客栈、勾栏、赌场那样热闹的地段,来往行走的都是衣冠楚楚的富贵之人。西街就是正正经经的与吃穿用息息相关的营生。什么杂货铺子,裁缝铺子,没有太大名气却好吃的小笼包之类的铺子,小门小户的人家喜欢在这里走动。老吴木匠铺要说位置不错。西街街头是城门口,每日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可木匠铺的生意却不怎么好的样子。宋青衣和苏小婉进了店,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皮肤黝黑,样貌粗犷的中年大汉正懒洋洋的坐在一张雕花藤椅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眯着眼睛拿着一只断掉的椅子腿瞅着,有客人来,他似乎是连看一眼都嫌麻烦,更别提招呼了。苏小婉走到他跟前:“掌柜的,没看见来客人了吗?”“来就来吧,买啥直说。”大汉依然是头也不抬。“你!”苏小婉被气到了。宋青衣本来正在看店里那些栩栩如生的木雕,此时笑着过来拉住她,跟那大汉打招呼:“我要买的东西,你这里没有。”“没有你来干啥?”那大汉依旧是抽着烟,只回话,不抬头,完全无视苏小婉的一双喷火怒目。“你这木雕是很精致。”宋青衣并不接话,“可我看过了,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一共有五、六家木匠铺子,其中尤以木雕做的最多,这些木雕看起来更是大同小异,根本没什么新鲜花样,想来镇子上手艺好的木匠师傅是不少,可家家却只喜欢做木雕,且都这么模仿,也就没什么新意了,更不用说,别家的木雕价格可都是比这里便宜的,难怪你这铺子地段好,生意却不怎么样。”她话一说完,那大汉腾地一下站起来,双眸瞪得像是两只大铜铃,里面喷炙着岩浆似的。苏小婉吓得不轻,悄悄往宋青衣那边挪着想拉她走。可宋青衣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大汉的怒容,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发表看法:“别家一只木雕红睛木雕兔子,才不过二十个大钱一只,你这里却要五十个大钱,你是觉得自己手艺特别好吗?可惜像我这样的外行可看不出来那么多,就只看出来一模一样的兔子,就你这里漫天要价罢了。”“放屁!”她话一说完,大汉就止不住的怒火骂出口来,“老子这里都是自己画的图纸,自己雕刻的!他们全都是照着老子的模型抄的!”“哦,是这样啊。”宋青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拿眼斜着他,依旧是讽刺的语气,“可是,谁能证明呢?这些小猫小兔子的,谁都可以雕刻。”大汉恼怒的胸口高高低低的起伏,抬手一指门口:“滚!老子不招待你这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