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改造的干线线路是沪-宁线,江南最繁忙的铁路大通道。
因为部里资金紧张,依然是对既有线路进行改造,而且还是客货混运。
也就是,在这趟线路上,不但客车要提速,货运列车也要提速,还要重载。
“牤牛”项目落了下来。
这是货运机车,有具体指标,既要跑到120公里时速以上,还要能够载重超过5000吨。
如果“雄狮”主要是得跑得够快,那么“牤牛”就必须是个跑得又快力气又大的“壮汉”。
显然,“牤牛”设计上的要求,与“雄狮”就有很大的不同。
由于设计工艺部门的机构做了重大调整,武文杰承担的责任更大了,加之人员和机构还需需要磨合,工作难度尤其大。
这一段时间,武文杰的作息又乱了。
困扰他的,不仅有技术上的问题,还有员工的思想问题。
技术问题往往是通项,一个问题打通了,相关问题就都通了。
思想问题则不然,即使是同样的况,落在不同的人头上,产生的思想问题也有可能大相径庭。
大学时代就入党的武文杰,作为普通党员时,过去一直是别人给他做思想工作。
现在担任领导,独挡一面了,轮到他给人家做思想工作,还得有个熟悉和适应的过程。
见武文杰两面出击,疲于应付,他的搭挡出手了。
同为技术中心副主任,人家担任了多年工艺科长,嗯,对,就是当年主动给武文杰报销书费的那位领导,现在是同僚了,他与武文杰商定,业务工作武文杰多费心考虑,部属的思想工作可以都去找他。
坐办公室对桌,人家凭经验老道的一双眼,很快就看出了年纪尚轻的武文杰,对于做员工的思想工作还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武主任,你看,咱们技术中心成立以来,原来所在单位的员工,还是习惯于找各自原来的领导,这样显然不利于双方的融合。咱们从顶层就把融合充分体现出来,业务工作重点找你,员工的思想问题、生活问题,让他们都来找我。”这话得入入理,武文杰听得心服口服。
只是,即便是他擅长的技术工作,做起来也是很伤脑筋的。
简单来,在交通运输装备方面,速度和负载本就是一对矛盾。
跑得快,劲就没那么大。而劲大了,跑起来就会没速度。
机车要解决的,就是这个“牛马特”问题。
再老七那边,还是他把问题想复杂了。
没帮新东家把武文杰挖进来,对他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得知他有这么牛的一位同学,新东家让他保持好这种关系即可,并未再提更多的要求。
老七入职后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换车。
并不是他虚荣,而是他担心武文杰着急。
想想也是,武文杰手里把着那台来路不明的新车,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活像个烫手的山芋。
车辆不但不帮武文杰解忧,而且似乎还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
刚一买下新车,老七就把自己那辆旧车开到武文杰家,顺便还打了个条,算是交割的凭证。
见武文杰有些不解,老七解释道:“你是国企干部,份敏感,来不得半点含糊。有了这些凭据,你这车就可以敞开用了。当然,钱不用急着还,看你方便就校知道你现在正负重爬坡呢,手头肯定宽裕不了。但好歹咱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吧,总得有点通融,一起想法把这难处给扛过去,而且还不能犯了毛病。”
武文杰听了十分感动,而老七新买的那部越野车,让他的眼前一亮。
他看中的不是这车气派豪华的外观,而是它的运行指标。
可以,这部车的“牛马特”相当好。
这正是当下武文杰全力以赴攻关的关键点。
武文杰坏坏一笑,:“你这新车,我看上了。”
老七愣了一下,还是很豪爽地:“那我把旧车开走,新车给你留下。”
尽管他心疼,但好友有求,他绝不会含糊的。
就算是车车知道武文杰有要求,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
对于这一点,老七很有信心。这是让他既有点不爽又特别自豪的事。
老七的头脑中万马奔腾呢,武文杰出的话却是轻飘飘的:“我不要你的新车,我就想拆开看看它,看看它里面的结构特点。”
老七这回有点结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汽车与机车,工作原理基本相同,但又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武文杰知道,即使看了越野车的结构,也未必对他设计内燃机车有多大帮助,但他还是觉得,多一个借鉴,就等于多打开一扇窗口。
车车原以为,老七送了车就可以利利索索地回来,便安排了活动。
谁知左等右盼,也不见他回。
电话一问,老七带着丧气告诉她:“咱家的车开不动了。”
这得拜武文杰所赐。
获得老七同意后,他当着老七的面爬到车下面捣鼓。
本来只“打开看一眼”,谁知他这山望着那山高,越看越深入。
眼瞅着散落一地的零部件,老七心里暗暗叫苦,却也无法,嘴上还一个劲地着鼓励的话:“好,你就大胆拆,没事,拆吧拆吧。”
终于,武文杰拆够了,该往回装了。
他问老七:“这车带装配图了吗?”
老七没好气地:“人家没给我。恐怕你得去汽车制造厂去要,至少也得是四S店吧。”
武文杰硬扯着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老七跟他一起往回装。
装着装着,就发现况不好。
就好像拼拼板,总有不知该往哪里的放的板,这会影响饶信心。
好在两位都是机电学科的高材生,有理论也有实践,经过一番摆弄,总算像模像样地把地上的件都给装上去了。
不,不是都给装上去了,怎么还剩下一样呢?
的确,其它的件都可钉可铆地就位了,就多出一件。
这可怎么弄?
满脸油污、满头大汗的武文杰,登时傻了眼。
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老七,愣了半,才想起拿钥匙去试着启动一下车。
武文杰对启车不抱什么指望,但他也不好拦老七,那是人家老七的车。
不出武文杰所料,车启动不了。
嘎嘎新的一部车,经武文杰“大师”这么一鼓捣,连火都打不着了。
这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