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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连城换上了新官服,笑着看着进门的墨玉。
“我在外面带了一天一夜,哥哥也没有关心我!”墨玉上前,拉着连城的手撒起了娇。
连城失笑,点了点墨玉的眉心,“哪里没有关心你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呢!”
“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墨玉嘿嘿笑着,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坐等好吃的被端上来。
“进宫了?”连城也坐了下来。
“陛下正在想是不是应该让四殿下换一个未婚妻。”墨玉点点头,接过初春送上的汤小口喝着。
“然后呢?”
“然后?我请陛下做一个仁君之举,让世家瞧瞧,以免他们暴乱。皇帝觉得有道理,顺便给四殿下确定了婚期,以彰显自己的宽仁。”
连城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哥你升官了?”墨玉放下碗,转身依在扶手上,托着下巴看着连城。
“金吾卫大将军,在上将军凌天华之下。”连城朝墨玉勾唇一笑。
“啊,金吾卫啊,可惜了,你的安排不在长安,你可不能留守长安城。”墨玉啧了一声,摇头道。
“慢慢来,顺便观望一下。”连城起身,打算出门了。
“哥你不问问我昭狱那些人的安排?”墨玉也跟着起身。
“有什么好问的,罪名都已经定下了,只看陛下什么时候判决了,不是大事。反倒是你,还想去国子监上学吗?”连城皱眉看着墨玉。
墨玉耸了耸肩,“还挺有趣的,你忘了苏晚晴吗?”
“她又怎么了?”
“今天我出宫时,听说皇后去了兴庆殿,找皇上说六殿下的婚事了。”墨玉上前,替连城将他的剑挂在了腰间。
连城挑眉:“哦?皇上怎么说?”
“自然是不高兴的。他才入眼了四殿下,转眼冒出来一个六殿下。虽说过继给了皇后,成了弟嫡子,可谁不知道这是皇后想要夺嫡的棋子?更何况……你才皇后选了谁?”
“苏晚晴?”
“对了!”墨玉打了个响指,“那天晚上,就是因为苏晚晴挑起的头,才给了上官泽理由,陛下肯定对她不满。而皇后又来这么一出,陛下怎么可能不会想到当初的杨世谦。她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好好好,我家小鱼儿最聪明了!”连城无奈的揉了揉墨玉的发顶。
……
卫幼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上官时解除婚约。她听说自己昏睡的时候,墨玉和尚寻香都来看过她,甚至连上官问夏都来过一次,心中就约翰斯愧疚。
她挣扎着爬起来,勉力忍住喉咙的麻养,撑着身子坐起来。
“小姐,小姐,您别着急,叔父家中并没有出事,陛下没打算牵连。”进门的婢女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跑过来按下卫幼蕊,“您别起来,御医说您要好好休养,搞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卫幼蕊的手一顿,侧头看过去,“御医?”
婢女一顿,点点头,“是呀,四殿下专门请来的御医,昨日还和清阳县主一同来看过小姐的。”
“是吗?”卫幼蕊只觉得满心苦涩,仍要坐起来。
婢女无法,只好拿了枕头靠在她身后,“小姐好歹先喝了药吧。”
卫幼蕊一顿,沉默的点了点头,嗓子干哑的说道:“让人备车,我要进宫一趟。”
婢女拿药的手一顿,心道:也好,正好让四殿下与小姐说这个好消息。
她笑着拿着药过来了,“小姐喝吧,还是温热的,四殿下很关心小姐,小姐可别再别扭了……”
卫幼蕊将婢女的话过了一遍耳朵,又丢了出去。她看着屋里的各色装饰,有不少都是宫中的赏赐,她甚至能想到当自己开了这个口,这个府里会是什么样的变化。也好,这样也好,她就去找哥哥,将这一切都还给玉姐姐。
“青阳县君可真厉害,听说她能操控白鸟呢!”婢女捡着一些稀奇的事情与卫幼蕊说,“听说她还是武林盟主,难怪昭南将军那么厉害。那个清风明月楼还是青阳县君开的,现在有不少达官贵人去那里选护卫呢,小姐,你不如也选几个?”
卫幼蕊只觉得喉咙一甜,她将涌上的,混着药汁的血咽了回去,她只怕,没有资格机会选了。
婢女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喜,笑着找借口:“是了,小姐必定是不在意的,四殿下可是选了不少人来护着小姐的!”
卫幼蕊没忍住,咳了起来。
婢女一慌,连忙给卫幼蕊找手绢,可却被她拦住了,“不必找了,我没什么事,药喝了就进宫吧。”
婢女见状,也不敢说话了,小心的伺候卫幼蕊将药喝了,连忙去着人准备马车,扶着卫幼蕊就往宫中而去了。
“这几日,我睡睡醒醒,殿下可有来看过我?”卫幼蕊闭着眼,忽然问道。
那婢女犹豫的看了一眼卫幼蕊,迟疑的说道:“小姐,殿下这几日正忙着,陛下指派了不少事情给他,许是腾不出手?”
卫幼蕊无声的叹了口气,她知道的,怎么可能真的腾不开手,只是不愿罢了。当他出宫时,顺便路过瞧上一眼就是了,可他却没有。
卫幼蕊被搀扶着进了皇宫,这次她没有站在兴庆殿外等着,而是主动进了兴庆殿。
不过来往的众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们自然的很。这让卫幼蕊感到一丝不安,她笑着仍然记得第一次进宫的时候,那些宫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从上到下都觉得她不该进去。
她也就再也没有进过兴庆殿,恪尽宫规,可现在怎么……都变了?
卫幼蕊觉得有些心慌,她的步子大了些,身旁没了时时纠正她行止的教养嬷嬷,卫幼蕊这才觉得一丝轻松,她终于走到了上官时的寝殿外。
“殿下。”
上官时正坐在院子里看书,他还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吸人眼球,卫幼蕊上前一步,轻声叫道。
上官时侧过头,微微皱眉,起身走了过来:“才好一点,怎么又进宫来了?不觉得累吗?”
卫幼蕊的心头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冷了下来,她扯了扯嘴角,“殿下,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上官时点了点头,示意卫幼蕊跟着他进屋去,“我也有些话要与你说。”
卫幼蕊看了一眼上官时的背影,跟了上去。
“殿下,我早就想说了,可到现在才敢开口……”卫幼蕊没有遵循什么礼仪了,她进了门就对上官时说道。
上官时转过身,有些诧异的看着卫幼蕊,他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女孩,其实,她的身上也并不是那么死气沉沉的。
“你说。”上官时温和的对卫幼蕊笑着。
卫幼蕊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愈发难受,“殿下,您若是喜欢玉姐姐,您可以选她的。”
上官时脸上的笑容一僵,“你说什么!这话你怎么好对我说?”
卫幼蕊一顿,她看出了上官时的怒气,她不想追究到底是他喜欢她还是他为自己的话感到冒犯。
“殿下,您不觉得,我手上的帕子越绣越好了吗?”
上官时觉得莫名其妙,卫幼蕊大病初愈,却跑来跟他说绣技,他又不是绣娘,但他还是耐心的哄着:“你以往不是常说自己与县君聊绣活吗?我不懂这个,你进宫也麻烦,不如去……”
“殿下!”卫幼蕊捂着心口,气息微乱,“您……殿下,您看过玉姐姐身旁的那名婢女吗?”
上官时一怔,他点了点头:“我记得她常带在身边的有两个,一个是后来的,她现在……”
“我说的是前头的那一个,初春。”卫幼蕊再次打断了上官时的话,她有些急切。
上官时皱眉,他从没见过卫幼蕊这样的时候,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不一样了。
“你……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卫幼蕊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看着上官时,苦笑一声,“殿下,我骗了您,我的绣技,从遇到您的那一年,才开始变了,变成您所熟悉的这样。”
“你……”上官时猛地一怔,他觉得什么秘密即将破土而出,他一把抓住了卫幼蕊的手,“你再说一遍。”
卫幼蕊没有理会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她仰头,看着上官时,“殿下,这是我从初春那里学来的。玉姐姐从不会绣花,她的帕子,从来都是初春绣的。”
上官时松了手,眼中带着些许茫然,他后退了一步,完全陌生一般,看着卫幼蕊,“你……在……说……什么?”
卫幼蕊只觉得嘴里涌上一口腥甜的液体,她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殿下,我骗了您,您说的那个女孩,不是我。当年的那块帕子,是玉姐姐给我的,我冒了名,顶替了她……”
卫幼蕊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落下,一脸病容的她变得有些憔悴,“殿下,我不该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您收回吧。您喜欢玉姐姐,我看得出来,我不该占有她的东西,殿下……”
“闭嘴!”上官时忽然冲卫幼蕊吼道。
他瞪着眼睛,脖子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爆出,甚至惊动了殿外的宫人。
“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上官时咬牙,一把揪住了卫幼蕊的衣袖,恶狠狠的盯着她。
卫幼蕊闭上眼,嘴角冒出一缕血丝,“对不起,我想挽回,我不该……”
“晚了……”上官时的神色复杂,他松开了卫幼蕊,将她往后一推,他冷冷的盯着倒在地上卫幼蕊,看着她吐出一口鲜血无动于衷,“你知道吗?她听说你吐血晕倒,当天就进宫来了。”
卫幼蕊头昏眼花,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却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上官时的话。
“那是她第一次好声好气的和我说话,她请我好好对你……”
卫幼蕊没忍住,又是一口血,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她看见上官时从袖中摸出一块眼熟的帕子,上面的绣花很精致,却不是出自她手。是啊,他从不用她绣的帕子,就连荷包之类也只是偶尔用一下。
“我答应了她,父皇决定在我及冠之后,便为你我完婚……”
卫幼蕊睁着眼,眼前却漆黑一片,耳中刺人的话语不断涌了进来,她觉得难受极了,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流出来,耳边是嘈杂的人声,渐渐的模糊远去……
上官时冷漠的看着宫人围着卫幼蕊惊慌的四处奔跑,他只觉得这一切讽刺极了。手中的帕子也变得烫手,他忽然想起来库房中的某个箱子,他转身就朝库房跑去。
不,不可能的……
上官时眼中满是脆弱。
不……他早该发现的,他应该想到的。为什么她送的箱子上,那熟悉的绣样,卫幼蕊见到那箱子时异样的眼神。他有过很多次机会去发现,去找到,可他却生生的将他想要的推离身边……
上官时的身形猛的一顿,他想起墨玉哪天站在阳光下,笑着看着他,对他说:“卫将军也希望您这样做。”
他定定的站在库房前,艰难的开口,“让御医去守着她,别让父皇知道我与她吵架了……”
一旁的护卫小心的看了上官时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他刚刚都听到了,他甚至吵架还为卫幼蕊打抱不平。可现在知道真相,也是一阵诧异,他有些心疼这个尊贵的皇子了。
上官时推开门,然后便看到了摆在最显眼处的箱子。
他曾经看过无数遍,摸过无数遍,可他的目光从来都只放在里面的东西上,他从没多想过那个箱子……
上官时将攥的皱巴巴的帕子拿出来,放在箱子上,看着上面完全一样的绣技,只觉得有人拿着棍子在敲他的头。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死死的握着拳头,想要大喊,却害怕皇帝听到这里的动静。
最后,他抱着箱子,捏着那块被他亲手洗过数次的帕子,坐在了墙角。
他好像一个丢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满脸的不舍与茫然,希望有奇迹降临,却又无可奈何的被迫承担了现实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