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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我在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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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小姐太心急了,好多人都没写好呢。”卫幼蕊转过身,手中还拿着笔。

    陈怜春一顿,眼中露出一丝鄙夷,“卫小姐没作好,墨小姐可是作好了呢,卫小姐许是不擅作诗,不知情由了。”

    墨玉的脸色一冷,这话,不只是在哎遍地卫幼蕊武将出身,更在挑拨她们武将家门之间的关系。如果她与卫幼蕊不认识,只怕今天也就断绝了交好的可能。

    “陈小姐想听,也不过是听个笑话罢了,何必呢。”墨玉转过身,淡淡的冲陈怜春笑着。

    附近的一些小姐们听到了墨玉的话,有些怔楞,停了笔,看了过来。

    卫幼蕊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知道墨玉会替她出一口气,可她看着墨玉此刻被人这样说道,还是不舒服。而听到墨玉有要出手的意思了,便顺着墨玉的意思说了下去。

    “陈小姐的父亲是国子祭酒,才学自然不输旁人的。”

    墨玉笑着附和着,“正是,陈小姐何必来看我笑话呢。”

    陈怜春被人这样一捧,有些飘飘然,不屑的看了墨玉一眼,还是不依不饶,“墨小姐此言差矣,诗书一学,自是要与旁人一同品鉴,方能更上一层楼,墨小姐可别再推脱了。”

    墨玉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纸,轻笑一声,抬手交给迷春,“读吧,还请陈小姐品鉴一番,好……更上一层楼。”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最前面的秦王妃,她远远的站着看着这边。

    迷春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多的人看着,心中有些慌乱,可是一看到墨玉写的诗,久久没回过神来。

    陈怜春见迷春没有念,皱眉:“墨小姐的婢女这是……”

    “迷春,楞什么。”墨玉瞥了迷春一眼,笑着对陈怜春解释道,“陈小姐别误会,我这婢女甚少出门,没同我参加过诗会。”

    一些人已经听出了火药味,尤其是墨玉的那个婢女的名字,不少人都暗搓搓的看着好戏。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断定墨玉这是故意的。陈怜春可没自报家门,墨玉就知道人家是陈小姐,故意叫出了自己婢女的名字,借此侮辱陈怜春。

    “上不了台面!”有人嗤笑了一声。

    墨玉听到了,没有追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今日景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就连场间的姐姐们,也都巧笑倩兮。”

    墨玉示意迷春念诗。

    迷春看了陈怜春一眼,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开始念纸上的诗:“岁华物意两俱迟,开到前村第几枝。抱影自怜春有信,冲寒长指雪为期。音传陇首人相忆,恨入楼头角正悲。最是一年难忘处,小桥流水夕阳时。”

    陈怜春皱眉,她不知道墨玉写的诗,是故意用了她的名字,还是碰巧。

    “墨小姐这是在咏梅?”陈怜春敛眉,笑着抚了抚自己桌案上的书页,“可这夏日,何来梅花?”

    一时间,不少人窃窃私语,有不少人都是在家里让人作了诗,背下来,拿到诗会上默写而成的。诗会不过是那几样东西,题目也就这几个,反正也只要作一首。不少人看向墨玉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探究,只怕这墨小姐没花什么银子,让人给耍弄了。

    “陈小姐此言差矣,我在夸您呀!”墨玉轻笑一声,“你看你裙角的梅花,鬓角那支霜雪珠花簪,那可是珍宝阁的一品珠钗。方才我入园来,第一眼便看到的就是站在溪水旁,花树下,风姿卓越的陈小姐,我夸的,是您呀!”

    陈怜春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知道这一刻,她才知道,墨玉之前所说所做的,都是故意的,她就是在羞辱她!

    “还真的,让墨小姐错爱了。”

    墨玉句句都在夸赞陈怜春,却让陈怜春一句夹枪带棒的话也说不出,冷冷硬硬的回了这样一句。

    “陈小姐过奖了。只是我作的诗不好,方才陈小姐对我说,若是不好,多做几首便是,我便些了一篇,入长安以来的所见所闻,还请陈小姐品鉴。”墨玉抬手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张纸,递给了迷春。

    上官时挑眉,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低声对卫幼蕊说道:“她在为你出气?”

    卫幼蕊点着头,她的眼睛亮亮的,小兽一般,嘴角扬起了一抹从未曾见的笑容,看的人心中痒痒,她好似从来不会这般笑,以往都是端着的,端庄却也让人不敢亲近。

    “暮春惨惨黄昏雨,零落樱桃斜掩户。未张灯火帘幕深,楼阁巢寒闻燕语。昔时常说长安好,而今厌走长安道。苏秦辨说长卿才,自笑功名胡不早。人悄悄,倚柱时,情脉脉,无人知。怜春惜远情不尽,斜雨兼花湿衣。”

    墨玉眼中的笑意更甚了,屈膝行礼:“墨玉不才,年纪小,腹中并无墨水,只晓得看着长安城中众人的喜怒哀乐,堪堪填了这首诗,还望陈小姐赐教。”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陈怜春就是再听不出来,这会也该知道,墨玉并不需要她的品鉴,诗作更是在她之上。换成了她,也不过是伤春悲月,是作不出这般意境的。

    “你的诗很好,我并无可赐教的。”

    “正是,陈小姐在长安城处的时日比墨小姐长久多了,俗话说,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这样也是不好评鉴的。”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墨玉转头看去,是承议郎家的侄女,叫林什么的,“是呢,这位姐姐说的是,我初到长安,竟是看什么都是好的,是我的不是。”

    林瑶见墨玉顺着自己的话说了,对陈怜春笑了笑,“墨小姐不必妄自菲薄……”

    “啊,我腹中还有一诗!”墨玉有些兴奋,打断了林瑶的话,然后顿了顿,仿佛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说话的,她怯怯的转过头,“林小姐,方才想说什么?”

    林瑶:我还能说什么?拦着你不让你作诗吗?说是写景,大家写的都是这园子,就你写了长安,还顺杆往上爬,让陈怜春给你品鉴……

    “没什么,墨小姐又想到如何作诗了?”林瑶的笑容有些勉强。

    “是呢。”墨玉含笑对她点了点头,提笔而下,“惜山不厌山行远。山中禽鸟频惊见。小雨似怜春。霏霏容易晴。青裙田舍妇,馌饷前村去。溪水想平腰。唤船依断桥。”

    墨玉停了笔,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字。方才她写的是小篆,比起之前一直练的瘦金体,实在写的憋屈。不过这回是挥墨而作,大可用草书,这般舒爽多了。

    陈怜春一众人都沉默了,饶是再粗神经的人,也该发觉了。墨玉就是故意针对的陈怜春,才会一次次的将陈怜春的名字写入诗中,还让她那个叫迷春的婢女念诗,还让陈怜春品鉴。

    陈怜春红了眼睛,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在看到墨玉笑着让她品鉴诗词,气不打一处来。

    “墨小姐作的好诗!”秦王妃见场面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墨小姐未曾读书?”

    “不敢隐瞒王妃,小女从未进学,而不过是在家中自己看看书念念字,若是有何处做的不对,还请王妃直言。”墨玉好脾气的转身,对秦王妃笑道。

    秦王妃看了一眼红着眼睛不说话的陈怜春,“墨小姐的诗作的极好,意境好,字词也好,怜春想必也很喜欢的。她父亲是国子祭酒,最是喜欢有才之人!”

    墨玉眨了眨眼,这是在告诉她,她用了陈怜春的名字。还顺带威胁了她一把,想要进国子监不受欺负,就要讨好她这个国子祭酒的女儿?

    “王妃说的极是,我从小便未曾多读书,最是羡慕陈小姐这样的人,能文善诗……”

    陈怜春一跺脚,红着眼睛,转身就跑了,隐隐还带着一丝哭腔,在场之人一阵尴尬。

    墨玉一愣,低头不说话了,刻薄人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了自己。可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呢。

    “惆怅知音竟难得,两行清泪白杨风。”墨玉缓缓吐出一句诗,感慨着,为陈怜春负气离去的举动做了个原厂,“陈小姐,真的很喜欢诗文呢!”

    众人:……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墨小姐倒像是诗书世家出身。”上官时陪了一眼墨玉,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一对平民百姓出身的兄妹,哥哥从了武,妹妹从商,她就算再是天才,能靠自学成才吗?

    “许是……我运气好,正好摸着了这扇门。”墨玉笑着转过头。

    上官时挑眉,没有接话了,然后便眼尖的看到了墨玉腰间的佛利花玉,还真的是……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可惜,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也是有谁会记得几年前在长安城才住了几个月的人腰间戴了什么呢?

    今日的诗会可以说是败兴而归,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墨玉之后还能自豪拿出自己的诗来献丑了。以前说“献丑”,那是自谦,可今天,那是真的献丑。闺阁女子胸中能有多少沟壑,任是谁都知晓的,原本也只是矮子里面挑高个。

    苏晚晴就很少参与这些诗会,她们也乐得苏晚晴不参加,自娱自乐的玩闹。可一旦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与苏晚晴并肩的人,就特别想看到苏晚晴的出现。看看这两人的争斗,究竟是谁赢谁输。

    就像是以前玉姑娘还在长安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期待苏晚晴和她对上。但是苏晚晴被杨曼儿拖累了,第一场就被墨玉打回家门,三年没见着人。

    不知不觉间,墨玉已经被不少人拔高到了一个层次。

    ……

    墨玉回府的时候,齐越已经翻墙坐在了花墙下的石桌前喝茶了。

    “你那时和我爷爷说不让我跟着你,现在怎么反倒自己找上门来?”齐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无比装逼的看了过来。

    墨玉嗤笑一声,站在原地没动,“齐越,你要是不想好好说话,就回家去。”

    “别啊!”齐越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了,跳起来凑到了墨玉身边:“我那天就想问你了,你就为了救我,又和我好了,那年你和我爷爷说的话就不算数了?你们怎么想的?这不是没区别嘛!”

    墨玉翻了个白眼,“我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汗,去洗个澡,待会带你去找人。”

    齐越:“……你不要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马车里放着多少冰吗?你会热?”

    “对啊,我就是觉得热了,你有意见吗?”墨玉转身瞪了他一眼。

    齐越双手居高,“没,我没意见,你去吧。”

    墨玉转身,带着迷春离开了。

    初春端着茶具上来,给齐越倒了一杯茶,“姑娘不爱出门,小王爷知道的。”

    “她那是怕麻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齐越撇了撇嘴,“给你家姑娘的马车换点冰,待会我们还出去。”

    “小王爷不打算吃了晚饭去吗?”初春拿了两盘差点放下,问道。

    “晚了不好出城门。”齐越继续坐下来喝茶,不得不说,墨玉这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最好的。

    初春:对不起,我没见过我家姑娘因为不好出城门不吃晚饭的,她从来都是想出去就出去,谁也拦不住她。

    “你这是什么眼神?”齐越黑着脸。

    初春沉默了一下,“小王爷,我家姑娘吃不惯外头的东西的。”

    齐越也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她那张嘴,什么时候不挑了?你们在外头的时候也是这样?”

    初春:“……姑娘有办法的,您还是听她的吧。”

    “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吧?你以后有了姑爷怎么办?你也不听话了?”齐越还没见过这样的奴才。

    初春:“奴婢只有一个主子……”

    墨衣卫:好!很好!

    齐越:……

    “不吃了,去庄子上吃,你想尝尝元容的手艺吗?不错的。”墨玉走了过来,她身穿玄紫底鸡心领直身长衫,逶迤拖地素白色牡丹彩碟戏花衣裙,身披葱绿底底缎子风毛薄烟纱。乌黑浓密的头发,头绾风流别致参鸾髻,除却那一支黑檀木簪,只有妆点了一根发带,倒是显得出尘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