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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番外(五)

    接下来又是一连五日,清歌都没有再见过梁玉卿,直到搬进新宅,华夫人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也没有见到梁玉卿的人影。



    华夫人见女儿面露愁容,担忧道:“歌儿,你若是相见他,娘去跟你爹说,三日后的乔迁宴也给帝师发请帖,请帝师来。咱们一家多亏了帝师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情说什么都是要还的。”



    清歌突然想到了当日梁玉卿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苦笑着摇了摇头:“娘,不必了,他不会来的,就算是因为我,也不会来的。”



    华夫人已经知道了小女儿和帝师之间的事,此时也有些为难,但见着女儿这般日日伤心忧郁,咬咬牙道:“就算是不来,咱们该有的礼数也要做到才是。”此时华夫人巴不得救华家的不是帝师,至少位置不必这么高,那样她还能帮女儿出出气。



    不出清歌预料,乔迁宴上,梁玉卿并未出现,张员外家的公子倒是因为学院开学,来了此处,不过他并未以帝师的学生自居,一是没有胆子敢攀上帝师当老师,和当今皇帝陛下论同学,二是还未接受梁玉卿授课,只是提点两句,算不得帝师真正的学生。也不晓得张铎是有意还是无意,时常因为同乡的身份,来华大人府上做客。一来而去,总归会见到清歌一两次。



    这天,清歌正在院子里逛着,就听到了张铎的声音:“华小姐,已然是入冬时节,凉风刺骨,赶紧进去吧,莫要着凉。”行了君子礼,文质彬彬;关切的话语恳切,不似半分有假。



    清歌见到张铎,总能记起人群中他看着自己的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因此对张铎并没有太多好感:“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内院,他怎么冒然就过来了?



    张铎赶忙解释道:“华小姐莫要害怕,小生只是前来找华伯父请教问题的时候,华伯父恰好有公务要忙,伯母关心在下,担心小生会无聊,便让小生来此处解闷。恰巧遇到华小姐,还请华小姐莫要怪罪,小生这就出去!”说完又行了一礼,转身往后走,身姿挺拔如松。



    清歌一听是娘亲授意,再怎么着也知道娘亲的意思了。娘亲恐怕是这段时日的接触后,中意了这个张铎吧……苦笑一声,喊住了即将出院子的张铎:“张公子且慢,既然是娘亲让你来此处散心的,便留下吧,小翠,去给公子沏茶。”小翠当日,是随着清歌一同出帝师府的,如今是清歌的贴身侍女。



    每每看到小翠,清歌便觉得那人狠心。明明不在乎自己,却还要将他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让她时不时就想起那狠心的人。



    张铎坐在石凳上,见清歌走神,问道:“华小姐若有要紧事,可以不用管小生,小生在此处等一等华大人便好。”



    听见张铎的声音,清歌回过神,摇摇头:“无事。我听说你现在在翰林院附属学院读书,可还算顺利?”实在想不到说什么,便只能这般挑起话题。



    张铎淡淡一笑。“多谢华小姐关心,一切都很顺利,明年年初很快会有一场春试,若是幸运的话,通过春试便可以有机会进入翰林院。”翰林院这还是第一次对附属学院招收学生,恐怕这也是帝师的提议。张铎没有说,要想通过,便只有考到第一这种办法。从两千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中考第一,并不简单。



    “翰林院……”清歌喃喃出声。翰林院,不就是那个狠心人教书的地方么?一想到这个,清歌便兴致缺缺了。



    张铎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惹了清歌不高兴,一杯茶水一点一点喝到冷了都不知道,仍旧握着茶杯在思索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



    一旁的小翠见到这一幕,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夜间,趁着清歌熟睡,小翠利索地翻上了墙出华府,由于速度太快,府内没有一人看到。一路赶,一路戒备,没多大一会儿工夫,便轻车熟路来了帝师府。



    进到房内,小翠赶紧跪下道:“主子,张公子今日又来了华府,陪着华小姐一起在院中喝了一杯茶,简单聊了几句关于春试的事,小姐好像不高兴。”



    “张铎呢?”将自己整个人浸在暗处的梁玉卿沉声问道。



    “张公子不敢多言,但时不时就会在乎小姐的反应。”小翠觉得主子实在别扭。既然在意,为什么还要将华小姐往外推呢?



    良久,梁玉卿才淡淡开口:“下去吧,有事再来回禀。”



    待小翠走后,梁玉卿站到了窗台便,看着一起从暗处出现的炎煜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我不放心”炎煜皱着眉头,“梁玉卿,其实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按说兄弟的事,我不能如此狠心,但我就是看不得你这般勾了我妹心思,又装作清高要成全她的模样。你如果当我是兄弟,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妹妹?”



    梁玉卿沉默了。他也曾这样问过自己,无数次在深夜问过自己……



    炎煜看着梁玉卿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到:“你要是真心里一点没有她的位置,你现在就跟我回去!这里不过是个小三千世界,以你的身份留下,只会乱了这里的秩序……”



    “有。”梁玉卿淡淡道。若是真没有,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这么久。



    炎煜还欲再说,就被梁玉卿的话惊讶得长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难以置信到结巴。



    梁玉卿看向炎煜,认真道:“不论你信不信,我心里有她。我试过给自己找理由,将我对落儿的爱作为借口不去想与清歌之间的事,可我不能否认,当看到同安安一样神情的清歌时,我是心疼的。”这种怜惜到想要保护的情感,连梁玉卿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爱了,毕竟对于最开始对凤落,他并不是这样的感情。



    炎煜听到后心情复杂,总有些哭笑不得。半晌后,他做了决定:“我还以为,在安安和你之间,一直只是安安一个人爱得苦。也罢,我不管你们了,玉卿,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若你们能成,自然最好,毕竟我妹这一缕执念在我这里,我能感受得到,她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拍了拍梁玉卿的肩膀,炎煜叹了口气,消失在了原地。



    梁玉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过了大约半月的时间,梁玉卿就在府中得到了小翠的汇报。



    “主子,华小姐她与张铎公子定亲了。”



    梁玉卿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华府周围的暗卫为什么不回禀?“来人!”语气中寒气四溢。



    一暗卫战战兢兢跪在了梁玉卿跟前:“主子。”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带人将华府的暗卫换下来,将那些人全都好好送上路。顺便告诉余下的人,好好看着,我手底下,不留不用之人。”梁玉卿口中的上路,可不会真的那么简单是走在路上。



    “是!”他们可是见识过,主子那杀人于无形的手法……



    小翠打了个寒颤。自己虽然跟着主子不久,但是也知道这位帝师,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第一天认识主子的时候,主子就用手段让她心服口服了。恭敬道:“主子,也就是今天的事。张家人是突然带着媒婆来的,华大人和夫人似乎也没有想到。”



    梁玉卿再次皱了皱眉,飞身出了房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身后的小翠赶忙跟上去。



    梁玉卿到清歌院内的时候,房内灯火早已歇,只有窗户还半掩。快速进了房间,将窗户关上。



    清歌本就因为张铎提亲这事心中烦闷,睡不着觉,此时听到有动静,猛地坐了起来,看向窗子,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你怎么……”这人往日都与人疏离得很,今日这是怎么了?



    梁玉卿向床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却并未靠得太近:“我听说张铎来提亲了。”



    清歌一听梁玉卿前来过问的是这件事,顿时心中不快。半赌气道:“嗯。”



    “那你答应了吗?”



    清歌被梁玉卿的话一下子气笑了:“自古议亲之事都是爹娘,我答不答应,有什么要紧?”



    梁玉卿这回直接走到了清歌床边一尺远处:“你想嫁给他吗?”



    “媒婆都来了,还能怎么样?”清歌嘴硬道。



    梁玉卿俯下身,逼近清歌:“我只问你,你想嫁给他吗?”



    清歌见梁玉卿这么近的,仿佛自己的呼吸都在和他纠缠,一下子紧张到说不出话,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先离远一点。”



    “你先告诉我,你想不想嫁给他。”不同于以往,梁玉卿语气强硬。



    看着反常的梁玉卿,清歌一度怀疑眼前的人是被人冒名顶替的,皱眉道:“你难道……不是梁玉卿?”



    听见这个答案,梁玉卿倒是头微微抬起了些。



    清歌理智也回笼了些,淡淡对着梁玉卿道:“就算你是他,此刻也来不及了,我爹娘已经订好了亲事,明日,张家就要来下聘了。”清歌方才离得近,瞧见了他的双眼,知道了来的就是梁玉卿,只是反常些。她又想到先前梁玉卿直白说的那些话,便再也不敢往梁玉卿对她有情这方面去想。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也不想再扯上关系。



    梁玉卿叹了口气,直接坐在了清歌床边:“我只问了你一个问题,你却说了这么多理由和借口,那其中……你的真心呢?”



    清歌低着头:“我……我谁都不想嫁。”她不想再做无用功。



    梁玉卿满意了,站直身子点头:“这件事我来处理。”说完人就不见了。



    清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有半开的窗户,瞬间松了口气。借着月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被子上,突然发现多了块白色的玉,握在手里没多一会儿,玉就暖洋洋的,仿佛有了人的体温。玉兰花玉佩,是可以挂在腰间的,但仔细瞧瞧并未发现有穗,清歌便明白,这是送给她戴在脖子上的。摩搓了下,发现背面刻着一个安字,正面又刻了一个歌字。



    清歌心中很是复杂。望向窗子喃喃道:“安歌,还是歌安?这个人就是你念念不忘的人吗?原来我与她的名字中有着相同的字……”清歌没想到,自己竟然只是个替身。



    若说原本还会心痛,此时的清歌是彻底心死了。梁玉卿对她特殊,不是因为她是她,而是因为她和他所挂念之人,名字里有着相同的字。



    第二天,张铎被退亲的事就在大街小巷被传得沸沸扬扬,父老乡亲都说张家少爷张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高攀在皇城做官的华大人。华大人担心有人乘机抹黑华家,说拉帮结派,便真退了亲事。张家少爷虽有骨气,无奈之下也同意了,不过立下誓言,若是他日高中,一定再次来求亲。不过此时很快也就被压下去了,毕竟华大人只是闲官,职位不高。



    第三天,梁玉卿派去的媒婆就带着梁玉卿特意掐算好的生辰八字,和各种礼到了华府,一路上惹了不少百姓驻足注视。尤其华府门口,聚集的人特别多。



    “这前来议亲的是哪位达官显贵?”



    “你们都是后来的吧?我告诉你们,这可是从帝师府来的。”



    “帝师府?就是月前刚有人入住的那个帝师府?”皇城地方虽大,但是人们因为生活富裕,故而闲暇时间也多,八卦热情将八卦消息的传播速度提快了不少。



    “对对对,就是帝师府,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还说这个亲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并且乐见其成。原本要下旨赐婚的,但是帝师说这是私人的事,不能上升到国事,皇上感慨帝师真乃全国人的表率,为此皇上还又赏了帝师。我看啊,这些聘礼里就有陛下赏的。”



    “啧啧啧,你瞧瞧你这话说的,一看就知道消息不是最灵通的。这些也就算是个见面礼,你们肯定不知道,屹立皇城十年之久的消息通工会,据说是帝师的。”



    “什么!?”众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