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医生轻柔的把纱布揭开。
“不错!伤口愈合的很好,不用再包扎。”
左脸颊上一条细长的红线,从鬓角前侧直拉到下巴,如一条扭动的纤细小虫子,从脸颊爬入络腮胡中。几天没刮脸,胡子已经长满下巴,并向上蔓延和鬓角的头发连为一体。
“胡子得刮了!防止感染。”
“好!”
头上的纱布也拆掉了。露出右眉上的伤疤,在缝线的捆绑下仍然露出狰狞的伤口。
“这个伤口愈合的也不错,再等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等一会脑科大夫来查房,你问问他!”
小护士又给上了药膏,用一块长方形的药用纱布把眉角的伤口包扎好!
在胡须上涂上药膏,从工具盒中拿出剃刀要给易念一刮胡子。
景怡伸手接过,“给我吧!我给他刮。”
……
懒洋洋的伸展着,摇晃着扭到窗帘边,拉开窗帘。
一副漂亮的海景图又在窗外了,太阳已经斜挂在蔚蓝的、没有一丝云的天空。
推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海味的风吹进来。
“南岛!小妮子今天心情不错嘛!等着我,哥一会撩你去。”易念一扶着门框冲着大海喊。
“神经了!快过来洗一洗,把胡子刮刮。都成野人了,怎么出去!”
“留胡子多好!帅、酷,还防晒!平时上班没法留,出来了就酷一把。”
“快洗澡去。”景怡来了一个飞腿。
易念一乖乖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坐下!”
易念一跃身仰面躺到床上,头后仰着垂到床边。
脸上被盖上一条热毛巾。
“谋杀亲夫啊!”呜呜的声音。
毛巾拿开,清凉的泡沫摸到了脸颊、下巴上。
“给你买电动剃须刀也不用,非要用手动刀片刮。还偷懒。”
“嗯……”
“别说话!”
脸颊轻柔的触感,又转到下巴、脖颈。
易念一不喜欢用电动剃须刀,景怡给买过一个。易念一用了一次,说难用,不用了。同事外出旅行时,又让同事从海外带了一个超贵的,勉强用了几次,就搁在洗漱台的抽屉里再没动过了。
工作日,每天洗过澡都自己用剃须刀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
一到周末,就不刮胡子。每次都被景怡捉住给刮了个干净,然后再带着出面逛街。
……
景怡一边小心翼翼、轻柔细细的给易念一刮着胡子,一边想,“他是故意的吧!就想让我给他刮胡子。”
胡子刮干净,又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那个小书生又回来了,脸上细长的红线都显的那么书卷气。
脑科陈主任来了,“大夫!他怎么样?”
陈主任检查了一边,“不错!有感知、能对外界刺激有很敏锐的反应。这两天应该能醒来。不过……,先等醒来再说吧!”
俩人听说这两天就能醒来,拉着手,开心的乐起来。
陈主任交代几句离开。
“姐,你也回家去休息一下,换洗一下衣服。不然姐夫醒来,得心疼你了。”
景怡这才感觉浑身的不舒服。这几天只顾照顾易念一,每天给他擦洗,自己都没顾得。现在身上的衣服都馊了。
“好!我回去一趟。你帮我看着他。”
“开我的车回去。”小魏从包里把车钥匙拿出来递给景怡。
……
轻柔的拉开屋门进去,景夫人正呆坐在沙发上。
“妈!”
“怡怡你回来了!”
“小雍去幼儿园了?”
“嗯。你怎么回来了?谁在那儿看着念一呢?”
“我洗一下,换个衣服。小魏看着呢!放心吧!”
“小魏?”
“我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头发扎了一个马尾,换了牛仔裤,选了一件漂亮的卡其色短风衣穿上。
拎了包,准备走。
景夫人已经做好一碗面放在餐桌上,面条上一个荷包蛋、几片青菜点缀,“吃点面再去吧。”
“好!”真香,景怡几天也没好好的吃饭了。
看着女儿吹着面条,急呼呼的吃饭,“念一怎么样了?”
“伤口愈合的很好!早上大夫说,这两天就能醒来了。”
“那就好!”
“您放心吧!过两天我俩就回来了。”
“嗯……”
景怡几口把面吃完,抬头看景夫人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伸出双臂抱住她,“让您跟着操心了!您受累了!不要担心”
“我不累,你受累了。”景夫人心疼的抱着女儿。这个臭小子,把女儿骗到苏城来,离青山千里。为了照顾这三个小的,自己提前内退,把老头子一个人留在青山。
用力抱了抱女儿,“怡怡,最近网上有很多念一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景怡感觉到母亲情绪的不对。
“你自己看看吧!”
这几天没有时间上网,和外界信息屏蔽了。
……
景怡由满怀的期待盼着易念一醒来以最好的形象相见,转为忐忑。
都是假的!
他太鲁,得罪了多少人啊!
现在人昏迷,不能申辩,还不是想怎么黑就怎么抹黑嘛!
自己怎么了?
把一切杂音都清理掉,去迎接他醒来吧。
心事闪回中,走到了病房外,整理了衣服,又在门玻璃上看了一下自己,正准备进去,突然定在门口。
室内传出靡靡的音乐声,俩人正相拥着曼舞。
他醒了!
可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只有看自己时才有。
可现在那种眼神却在看着另一个女子。
“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
一阵风吹来,景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路口。
想起一件事,又转回病房区。
到护士站找护士要了一张便签,写了几个字,折好。把车钥匙和折好的纸片交给护士,叮嘱了几句。
不知怎么回到了家里。
小雍已经从幼儿园接了回来。
“妈妈!我想回青山!”
“好女儿!我们和小雍一起回去吧。去住一段时间,陪陪你爸爸。”
“好。”
……
“老三,你个混蛋!不是警告过你们嘛!还干这种龌蹉事!”
“大哥,我是真不知情!都是胡力那小子干的。”
“这个混蛋怎么还没来。”
“只怕我们兄弟俩已经调动不了他了。狼子大了,开始咬人了。”
苏园里。
金仲义一张青铜脸,涨成了红铜脸,双手拳头紧握。
蓝新梅坐在旁边哭泣,“我俩都被你们这些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