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朝晖帝八年,团团六周岁,该拜师正式启蒙了。对于启蒙老师,胡梨有自己的思量,可显然,她的想法萧耀并不赞同。
"皇上,团团只是启蒙,用不着让大学士这一层次的人来教,臣妾觉得李杰就挺好的。”能做到大学士的,至少都五十开外了,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思想也极是古板,开口闭口都是之乎者也,胡梨可不想团团也成那样的人。
李杰在翰林院三年后调入行人司,圣前行走,品级虽低,可没一个人敢小瞧他。再加上李杰年青处事却圆滑,比起他父亲来要更得人缘。至少团团和圆圆都挺喜欢李杰这位姨父的。
萧耀微微蹙眉,让大学士来给团团启蒙并不是看中大学士的学问,而是一种身份,代表了他对团团的看中。当初大皇子就是顾大学士启蒙的,虽不到两年就换掉了,可至少也是被大学士启蒙过的皇子。没道理他最喜欢的团团只让一个行人司的左司来启蒙呀。
"你不喜欢顾大学士,那可以让礼部尚书卫大学士来给团团启蒙。”
胡梨咬了咬唇,"皇上,臣妾就是觉得团团年纪还小,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让大学士来教他会压抑他的天性,李杰年纪青,平日与团团相处得也挺好,团团也喜欢跟他家的谦哥儿玩。咱们先让李杰给团团启蒙,等团团年纪大些,再换卫尚书不行吗?”
萧耀揉了揉胡梨的眉头,"别皱眉了,这样吧,朕让卫尚书做总师傅,李杰负责教导之责总行吧。”
胡梨露出轻松的笑,"那也成,谢谢皇上。对了,皇上,许庸的算数很不错,可经让他教团团算数。”
"许庸,户部检校?”
胡梨挑了挑眉,萧耀尽然对一个个小小的九品检校有印象,她能发现许庸算数好,是因为见过杨蓉的帐册,明细极为清楚,问了才知道是许庸帮她做的蓝本。这几年,她们的生意算是做起来了。
当初,谢薇、杨蓉、杨萱三人合入一股,胡迎春单入一股,永华公主单入一股,贤王妃二十股,胡梨一百股,二十艘海船第二年夏天回来时,每个人都翻了四到五倍。给了众女极大的信心,第二年谢薇便将赚得的银子都投进去还另添了几千两凑了两万两的本钱,杨萱也跟着入了两万两,只有杨蓉入了三万两,其中多出来的一万多两都是许庸想办法凑来的,并没有让家里知道。
三年过去,谢薇杨萱的私房钱不下十万两了,杨蓉的更多。而京城南郊码头兴建的商铺,胡梨买了最大的一块,建了三层楼,开起了最大的百货楼,大周的茶叶瓷器各色布匹,漠北的皮毛各种肉干,西域的宝石,南洋的香料都有卖。大到成千上万两的珍玩古迹,小到几文钱的针头线脑,都能寻到。
三年来,不断的添补扩充货源,胡记百货大楼算是打出名声了,许成跑了两年船,如今也不出海了,专心当起了百货大楼的掌柜。而今年,胡梨打算在福州开第二家胡记百货大楼,福州那里已经是胡子昊的大本营了,这三年,胡子昊一直在海上漂,收获很是不错,至少,福州的海匪是没得踪影了。
胡梨笑着点头,"今年回来的船是许成找的一个掌柜压的货,帐也做得好,许成都没发现什么,可却让许庸给查出问题来了,少了一万多两呢。为此,臣妾特地给许庸封了两千两的红封,将那掌柜送衙门了。”
萧耀冷笑道:"那掌柜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胡梨倒不觉得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攘攘皆为利往,不过是贪欲罢了。世人皆有私心,为商者有,为官者亦有,所以,监测和严厉的律法很重要,能帮助人约束自己的欲望。”
萧耀笑了笑,这丫头现在跟他话说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不过,他听着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朕已经让内阁开始修订律法了,还有你说的商税,也正在逐步的调整中。”
胡梨笑眯了眼,萧耀真是个不错的皇帝,能听得进意见,也愿意站在别的视角去观察问题,体验民情。"商人逐利,您看不过三年时间,南大市从一片荒地变成人口过万的城镇,其繁荣程度不下内城,这便是商品流通带来的繁华。有了店铺,便要有大量招工,百姓有事可做,能赚钱了,也就能促进消费,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稍微提高商税,特别是贵重商品的税率,户部能轻松,种田的百姓也能轻省一些。”
萧耀点点头,这商人赚钱容易,可农户们不易呀,每年种粮却连自己都填不饱肚子,让他这个做皇帝的情何以堪?
"这如今是越发体恤民情了。”
胡梨嘟呶了一句,"还不是皇上在臣妾面前说多了,臣妾记下来的。去年黄河泛滥,您好些天都睡不着,将自己内帑都捐了不少,也幸得跟臣妾合伙胡记百货,否则您哪来那么银子捐呢?”
说到这里,萧耀也笑了,他想起在朝堂上提出自己捐出十万两银子时,满朝文武震惊的眼神。最后在胡梨推波助澜之下,后妃和外命妇们齐齐响应,甚至带动了京城的商户们一起捐赠,到最后户部只出了一个粮仓的粮食就将灾情给控制了下来。
"都是贵妃的功劳,朕记着呢。”
胡梨皱了皱鼻头,笑着揭过了。"那许庸也当团团的老师行不行呀?”
"贵妃说行那就行,明儿朕召许庸问问话。”
胡梨点点头,等萧耀离开后派青儿亲自给杨蓉送信去了。两年前桃红和安静满二十岁便出宫嫁人了,如今的青儿和陈三娘一起成了胡梨的左膀右臂,负责胡梨的生活,又提了平西王府送进来的两个宫女进屋侍候,主要是负责给胡梨算帐的。
而等团团的老师确定下来,只怕得搬出长乐宫了。不过有赵大山训练好的四个内侍跟在团团身边,胡梨也能稍稍放下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