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事既然被胡梨知道了,怎么也不能由着公主府这般作贱胡浣莲,不是对胡浣莲有多深的姐妹之情,而纯粹是看不上公主府这样不要脸的行为。所以这会儿的杨嬷嬷已经被送到了杨府,杨老夫人重新派了人去公主府,一是跟在胡浣莲身边侍候,二是说清楚,胡浣莲的嫁妆铺子和庄子都由杨家帮着打点,年终分红的时候直接给胡浣莲分红就行了。
好在胡浣莲还有脑子,高兴地应了下来,不过在公主府只怕要受的规矩更严了。
许嘉柔急于遮掩的秘密就这样被胡梨摊开在阳光下,脸上便挂不住了,却又不敢发脾气。不说这件事她们公主府没道理,就是胡梨的身份,她也没得资格在长乐宫叫嚣。只得咬紧了牙,咽下这口气,"娘娘说笑了,都是臣妾不会说话,娘娘莫恼。”
胡梨端起茶碗,慢慢呡了一口,"许美人多心了,我还不至于这般小气。不过我刚才的话还请许美人带到公主府,我那花心的二姐夫可能是没听说过我平西王府的名声,我家兄弟不多,只剩下四个了,可都是上阵杀敌的一把好手,最不会的就是怜香惜玉,也最不待见那样的人。别到时候许公子被小舅子们教训了,许美人怪我没提前知会一声。”
许美人脸色青了又白,最后咬紧牙根道:"胡修仪这话我记下来,延熹宫还有事,臣妾先告退了。”
胡梨点点头,自然不会挽留。
许嘉柔也没心思去看李珏,急步出来,对着园子里正侍弄花草的宫女瞪了一眼,甩了甩衣袖怒哼一声,出门去了。
胡梨笑了笑,这是许嘉柔第二次不开心地从长乐宫离开了吧,有了这番教训,看她以后还往不往长乐宫凑。
李珏叹口气,她知道胡梨不喜欢许嘉柔,可没想到会这样不给情面。以前还以为胡梨长大了转了性子呢,没想到是没碰到不对眼的人。还好自己改了性子,不用面对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胡梨。
"我出门的时候遇到许美人,她要跟着,我推脱都推脱不了,真是不好意思。”
胡梨摆摆手,"没事,你坐这边来吧,离得这么远,说个话都不方便。”
等李珏坐好,胡梨笑道:"估计你以后就是找许美人一起过来她也不愿意了。”
李珏抿嘴笑道:"你这一招是不是就叫以绝后患呀。”
胡梨笑着眨了眨眼,一切就在不言中。
看到这个模样的胡梨,李珏才放下心来,知道胡梨没怪罪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进宫后,日日与许嘉柔一个宫里左右偏殿住着,每日里见面,看着还是那幅笑嘻嘻模样,可两人之间能说的话越来越少,许嘉柔的脾气也越来越奇怪,她都有点怕在她面前说话了。还是跟胡梨在一起说话做事舒畅,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猜也不用小心斟酌。
胡梨身上就有种能让人放轻松的感觉,如果她是皇上,她也愿意多来长乐宫。
"这是我给小宝宝做的衣裳,你看行不行?”知道胡梨不愿意别人说皇子,便用小宝宝来代替了。
胡梨接过月白色的小衣裳,针脚细密,布头都被包起来了,看得出是用了心思在做的。"你还说你女红不好,能做出这么漂亮的小衣裳,你也太谦虚了吧。”
李珏笑着红了脸,"是李嬷嬷指点我做的,否则我哪知道要做多大的衣裳呀。”
胡梨将四套衣裳交给青儿,让收起来。"我给你布匹主要是让你给自己做衣裳的,这小衣裳已经够了,再多怕是要来不及穿的。”
李珏看着胡梨的肚子,因没打算出门,胡梨就穿着一身青色的裹胸襦裙,只裙裾上绣了同色的兰草,很是清雅,宽大的裙幅遮着也不大显肚子。
"你这衣裳做得真好,一点也不显臃肿,根本就看不出有身孕的样子。”
"我这是坐着,你看我站起来,这肚子就很是明显了。”说完,胡梨便起身站给李珏看,果然很是明显。
李珏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蹙眉道:"我怎么感觉你这肚子有些大呢,我记得我家大嫂怀侄子的时候,要等到七八个月才有这么大呢。”
胡梨也没注意过孕妇肚子大小的问题,"是吗?我就觉得我吃得太多了,除了三餐,我还要吃好几顿的点心,汤水,我也感觉自己胖了一大圈。”
李珏摇头头,"那到没有,只是比以前看着丰腴了一点点,说不上胖。你以前有些瘦了,现在这样反倒更好看了。”
胡梨笑眯了眼,被一个美女称赞漂亮可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真要有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看着天色正好,胡梨提议道:"咱们去园子里走一走吧?”
李珏迟疑道:"最近皇上常路过御花园,御花园里的人便有些多,咱们还是在宫里待着吧。”
坐久了胡梨也觉得没意思,再说,怀孕了也要适当地活动才行。"没事,咱们不出去,就在长乐宫的小园子里逛。前些时候,司苑司移了好些花植进来,咱们也去赏一赏。”
李珏闻言也高兴地点点头,两人并排地出了门。
史嬷嬷和青儿立马跟上,绿萼也紧紧跟上。
五月正是春光最浓之时,景致本就美,再加上司苑司的巧手布置,更是美不胜收了。一丛丛牡丹争相竟放,芬芳扑鼻。
胡梨揉了揉鼻子,这景美是美,就是香气太过浓郁了,有些冲鼻子。可这芍药开得真好,妖娆绝艳。也许就是因这份妖娆所以才让许多人喜欢它却不敢诉之于口吧。
李珏四下打量,只觉这园子里的景色不输御花园了,比起凤仪宫的园子也不算小了。心下便有些羡慕,延熹宫正殿前也有个园子,不过很小,只有这园子的一半大,平日里多是许嘉柔在那里赏花,她就不怎么好过去了。
正想着事,突然感觉胳膊被人拉了一把,眼角扫地一抹青影,耳旁就传来胡梨"啊”的一声,忙伸手去扶。
却见史嬷嬷快两步一把搂到胡梨的腰上,险而又险地将胡梨接住,这个时候,胡梨屁股离地面只有三公分不到。
"梨姐姐,您怎么了?”李珏吓得脸色惨白,这要是出了事,她只怕也逃不掉。
胡梨惊魂未定,腿还有些发软,直到被史嬷嬷抱着离开,才惊觉史嬷嬷的大力气来。站好,回头看去,只见被打磨出祥云图案的青石板上,一滩水渍极是显眼在立在那里。
绿萼也被吓了一跳,却冷静地上前,在水渍上抹了一把,又闻了闻,肯定道:"这是油。是宫里用来照明的松油。”心里松了一口气,主子可以摆脱嫌疑了,这应该是长乐宫里的人所为,就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胡梨按着胸口,扶着史嬷嬷的胳膊,抬脚看了看,右鞋底沾的都是。
"娘娘,奴婢先送您回屋休息,这里交给杜公公好了。”
胡梨看着听到声响跑来的杜康,冷声道:"让人把长乐宫看牢了,一个人也不许出去。”
李珏听了脸色一白。
胡梨被人左右搀扶着送到后院,换下鞋子后,青儿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还好主子让奴婢照着七姨娘的法子重新做了粗麻纳的鞋子,要不这次摔实了,可就不得了了。”
胡梨也觉得庆幸,那油的滑脚程度几乎让她没得反应的时间,只能看着自己摔下去,幸好身边有李珏,让自己扶了一把。
抬着看去,只见李珏脸色发白在站在一旁,一幅做错了事的不安模样。
"珏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快过来坐呀。”
李珏抿了抿嘴角,愧疚道:"梨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提议你在长乐宫里走动,你也不会摔这一跤了。”
"这哪能怪你呀,我还要好生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扶了我一把,只怕史嬷嬷也来不及接住我了。”
李珏闻言脸色轻松了许多,"我就在姐姐身旁,自然该扶的。”
胡梨见李珏拘束的样子,也明白她心里的担心,便道:"我这儿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李珏惊讶地看向胡梨,她刚才不是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出长乐宫吗?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多心了,胡梨说的应该是长乐宫里的人。长吐一口气,脸上露出释怀的笑来,"我回去也没事,不如陪姐姐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可以帮姐姐想起些什么呢。”
胡梨笑着点头,让桃红端来李珏爱吃的一口酥,和几样时令水果。
李珏看着红彤彤足有拇指大小的樱桃,吃惊道:"这个时候就有樱桃了?”
胡梨爱吃樱桃,特别是山东产的大樱桃,一到五月就心心念念着想吃。去年刚进京,许成就给她弄了两筐吃了个过瘾。今年就更简单了,跟史嬷嬷说了一声,没两日,司苑局就进献上来了。这还是头批的樱桃,带了些酸味,不过胡梨吃着觉得挺好的。
萧耀尝了一棵就再也不动了,将乾明宫的也都送了过来,没想到李珏那里竟没有。"你尝尝看喜不喜欢,现在还不到樱桃大批成熟的时间,带了一点点酸味,不过我吃着挺好的。”
李珏捻了一颗放进嘴,咬破,眼睛就眯成了缝,好不容易咽下,才含着泪道:"这哪里是一点点酸呀,我感觉牙都快酸掉了好不好?没想到这樱桃看着红却这般酸,也真难为你吃得下去,照老人的话,酸儿辣女,看来是位小皇子没错了。”
胡梨笑着吃了好几颗,"那可不一定,我果子爱吃酸的,可菜却喜欢吃辣的。”
李珏嘟了嘟嘴,丢了粒一口酥进嘴,咬得"喀嚓喀嚓”作响,"难不成怀的是对龙凤胎?”
胡梨捂嘴笑道:"那怎么可能,都五个月了,要在双胞胎御医会症不出来?”
李珏也只是随口说说,听了这话也就点点头,"也是。不过,你还是要少吃辣,吃辣火气重,小心生下来的宝宝热毒重起症子。”
胡梨点点头,这话史嬷嬷跟她说过好多次,"没想到你懂这么多。”
李珏叹气道:"我被母亲从西蜀送回来的时候恰好大嫂怀孕,成日无聊便与大嫂走动得勤快些,听得多了也记了两耳朵。”
"你家中兄弟有几个成家了的呀?”
李珏长长地叹了口气,"成家的只有两个,但定下亲事的却有四个,只是这成亲的日子一直定不下来,主要是没得住处。我以前住的院子母亲肯定是要留给七哥的,想来祖母她们不会去抢我的院子吧。”
胡梨点点头,"肯定了,那是你住过的地方,给别人住也不合适。”李珏是长房嫡长女,住的地方应该是最好的一处,等胡迎春进李府,至少住的地方不能太差了。只可惜她进京后从没去李府逛过,也不知道胡迎春以后住的会是什么样的地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西蜀府里住得敞亮了。
"母亲说要去西蜀给我七哥说门亲事,也不知道成没成?”
胡梨眨了眨眼,看来她的消息来得更快些,应该是平西王用飞鸽送到京城来的吧。"在西蜀能配得上你七哥的,也没几个人了。”
李珏眼珠子转了转,定在胡梨身上,"梨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胡梨抿嘴笑道:"你母亲离京之前跟我说了,想为你七哥聘我七姐。”
"啊?”李珏捂着嘴惊呼一声,随即高兴道:"那以后我和你岂不是成姻亲了?”
胡梨皱了皱鼻子,"所以呀,以后你七哥要是对我七姐不好,哼哼,小心我给你小鞋穿。”
李珏笑得眼儿眯眯,"不会的,我七哥这个人是真正的谦谦君子,最宽容最讲信用不过的,他只要应下这门亲事就一定会好好待七小姐的。没想到,咱们竟成亲戚了。”
胡梨看着笑得一脸欢喜的李珏,李夫人为长房唯一的儿子求娶胡迎春,大部分是为了李珏吧。倒是慈母心肠。不过,李珏这性子还行,简单的人总比心思复杂的人好打交道。而她在宫里也需要一个伴,只要李珏不做死,庇护她问题不大。